《凡尔赛只有女王》第355章


然而假皮卡第人和马车夫的脸色一丝变化也没有。
随着马车逐渐靠近骑兵队,科尔灵光一闪,悟出了一个事实:他们也是法国政府的人。
见到这样的阵势,追赶的骑手队伍果然停了下来,再也不敢靠近。远远观望了一会儿,他们掉头离开了。
马车在骑兵队面前慢慢停下;假皮卡第人翻身跳下马车。
“等等!你们要怎么处置我们?”科尔垂头丧气地问。
对方露出夸张出来的疑惑:“不是说了要保护你们离开巴黎吗?”
“为什么?你们不是法国政府的人吗?”
“我只管听上面的命令,”假皮卡第人耸耸肩,“不过至少我知道,刚刚那些家伙是英国人雇来的,准备把你们暴打一顿,然后栽赃给我们法国人。”
“英国是普鲁士的盟友!”
那人好笑地说:“哦?但是,假如法普停战,对英国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科尔喉咙一哽,忽然颤抖起来:“其他几辆马车上的人呢?”
“放心吧,他们只选了一辆马车做目标。要是全都被打了,就不像是暴民干的了。”
法国人笑笑,转身向骑兵队长走去,两人简要交谈了几句。
不一会儿,他坐回马车:“恭喜了,骑兵护卫的待遇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了。不过,建议你闭紧嘴巴,别宣扬出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明白?”
除了点头,科尔没有别的选择。
“送出去就好。”
在当事人看来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在夏尼夫人这里只得到了一句话。
王后的要求是低调行事——民意汹汹,王后不想跟大众明面上对着干——但当有意外出现时,动用一点明面上的力量也是允许的。
需要保护的普鲁士人也不只这些:应用科学院、王后实验室、图书馆协会都有普鲁士籍的访问学者或留学生;普鲁士商会会长也透过各种关系求助,希望能让普籍商人安全撤走。不能光明正大地派警察保护的地方,只能暗中照看。
除此之外——
“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她问的是先前给雅诺送行引发的大□□。想要煽动群众与当局对抗的幕后指使者,到现在还没有查出去。
被询问的人是她的副手。后者一反刚刚知无不言的态度,踟蹰着没有回答。
“怎么?”夏尼夫人挑眉。
“如果我说错了,希望夫人谅解,”副手低着头,“这件事夫人不再过问为好。”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夫人什么都要做、什么都做好,在王后那里就可能太过显眼——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副手还是低着头。
夏尼冷冷地看着看似恭敬的对方。
他是老女装骑士在退休前培养出来的,在雅诺手下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以学习、支援的名义交换过来,既是副手、也是未来接班人。他叫“葛哈,但这也许只是一个代号。
夏尼知道他的作用是牵制甚至监视,但葛哈从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再加上能力出众,夏尼仍然可以把他当作心腹——仅限于工作。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
葛哈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那件事……以后由你全权负责。”
这或许是葛哈由衷的想法,或许是上面想透过他传达的意思;无论如何,他的话对夏尼是一种提醒。
她让葛哈离开,自己则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久久没有动作,仿佛有一座巨大的山峰压在她的背脊上。
在这个隐秘的房间里,只有坚硬的木质独椅。假如坐得太过舒适,就容易忘记自己站在悬崖边缘——这是她一贯的坚持。
没有窗户的房间里,烛台上的黄色光线轻轻摇晃。蜡烛越来越短;直到烛芯忽然爆了一下。
她突然起身,吹熄了蜡烛。屋内顿时一片黑暗,只有一个小孔从墙外透出光线。她凑在孔边观察一会儿,才熟练地摸到门边,推开门走出去,再合上门。从外面看,这不是一扇门,而是钢琴房里的一个普通的陈列架。
她穿过走道,走进自己的房间,拉开半掩的窗帘,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映照出一副面孔,银白色从褐色头发间爬出来,敷了粉的眼角边刻上了几条细纹,脸颊如同被无形地手拉扯着。她以指尖摩挲了一会儿。
她拉响了仆人铃。不一会儿,一个女仆匆匆走了进来。
“我要进凡尔赛宫,帮我换衣服。”
走进王后的会客室,夏尼夫人把一个贝雕漆金礼盒双手放到茶几。在待见室等候时,卫兵已经检查过里面的东西。
她不是第一次带东西来,王后便问:“这是?”
“是送给陛下的。”
“送给我?”
玛丽打开盒子;绒布包裹着一把小巧精致的黑漆描金东方庭院扇;亭台楼阁的图案中间,还有一个椭圆纹饰,中间刻着金百合,两旁是花体字的LF及MF——是路易·德·法兰西和玛丽·德·法兰西的首字母。
“是在中国专门订制的,从广州港海运过来。”
王后喜欢中国的东西,这不算是秘密。不过,有资格送她礼物的人不多。
“只是礼物?”
“只是礼物。”
玛丽越发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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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第348章 辞职与辞退() 
中国来的折扇是全欧上流社会的风靡货。
玛丽虽然不太玩扇语那套把戏; 但也收藏了几把不同类型的扇子,像是象牙人面绢扇、玳瑁浮雕扇、羽毛绘扇之类;不过这些广东外销扇大多更符合客户的西方审美; 色彩艳丽复杂;她最常把玩的还是素色的檀木扇或象牙雕扇。
夏尼夫人送来的这把黑漆描金扇整体只有两个颜色,黑底显沉稳,金色不刺眼; 纹样细腻和谐,显然是为了迎合她的趣味而特地选的。
还特意订制的花样,价格一定不菲。
这样费劲地准备礼物; 通常是有求于人;但以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小事不需要送礼;大事即便送礼也没用。玛丽把扇子包好放回漆盒; 静待对方的下文。
“有件事我想求求陛下。”夏尼的笑容无懈可击,“这些年我攒了一些积蓄,多少购置了点产业; 有赚有赔; 全靠运气才没有挥霍光。最近; 我听说沃居庸公爵因为有笔急用开销; 准备卖掉手上郎巴尔公司的股份,就和他商量好了价钱,准备买下来。您知道; 没有比这更可靠的产业了。”
克里夫夫人婚后按惯例改了姓,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的公司没有改名。
“郎巴尔公司有规定,超过5%的股份转让需要获得董事长同意,我想; 如果陛下能在克里夫夫人那里提一两句,这事就可以尽快定下来。”
就这件事?玛丽虽然没有出声,但还是任由些许疑惑出现在脸上。夏尼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低下头。
“陛下,我经营沙龙这些年,虽然承蒙大家关照,交了许多朋友,但什么事情干久了都会累。买下股份后,我就打算离开巴黎,安安心心地养老了。陛下要是不嫌弃,我那里还有一些好东西,搬不走,就送给陛下了。”
“……去哪里养老?”
“我打算去杜伊斯堡,看看法国的新领土。”
夏尼夫人半点也没有提暗地里的工作,仿佛真的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沙龙女主人,为了一桩产业讨好王后陛下。
但她又把意思传达得很明确:她准备卸下担子退休了。安度后半辈子的地方是精心挑选的;既不会留在巴黎惹王后的疑虑,也不会带着众多密辛消失不见。她会在离巴黎最远、却又属于王后势力范围内的地方待着。
玛丽的喉咙涌起一股酸涩。她想起了当年那个接连甩掉两个主人,最终宣誓对玛丽效忠的年轻女人。她将自己比作猛兽,把玛丽比作圈围的地盘——只有足够大的地盘,才容得下一头凶猛放肆的豹子。
对权力无比渴望的阿妮珂现在温顺地望着玛丽,说自己要去养老了。
人是会这样随着岁月改变的吗?
玛丽压下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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