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森林》第188章


其中一只最小的黑白花小狗崽,最小又最弱,被其他几只活泼强壮的小狗挤来挤去,从摊子边缘摔了下去。
这只可怜的小狗摔得仰面朝天,唧唧叫了两声,四只小爪子在空中刨了几下,才翻转过来,它爬起来,想爬回摊子上,和哥哥姐姐们在一起,可是小短腿儿不够长,小圆肚子也没有什么力气,主人忙着跟人说话,也没发现它掉下来了。
小狗无助地唧唧叫着,想去找妈妈,可是妈妈在摊子另一边,和它隔着一个不算深可是也不浅的泥巴坑。
小狗朝泥巴坑跑去,还没到坑边儿,脖子后面哈哈哈一股热气,哎,被叼起来了?
小麦发现了这只倒霉又被忽视的小狗,把它从泥巴坑边缘叼回来,放在摊子上。
易弦低头看看这只又小,又看起来有点笨笨的小狗崽。
在一窝狗崽中,最后降生那只小狗通常是最小也最弱的。山民们叫这种小狗“小滴溜”。什么是小滴溜呢?发面蒸馒头、包饺子时,均匀地切好面团,可偏偏最后一点儿面不够大了,跟其他面团比小了一大截,哪就胡乱搓成个团儿一起蒸了凑合着吃吧,这就是小滴溜。
刚出生的小狗眼睛都没睁开,颤巍巍地争着吃奶,小滴溜们通常是被挤到一边的那一只,抢不到奶。
如果没有主人的着意照顾,或者狗妈妈的奶不够多,小滴溜们很难存活。
即使长大了,它们也体型较小,在森林里,不算是最佳选择。
易弦抱起这只小狗摸了摸,虽然小了点儿,可是一样是一身肉嘟嘟的小奶膘,大概因为比其他小狗小了一个型号,脑袋小,就显得眼睛格外大,黑白花毛还有点卷,小尾巴看起来像一段肥香肠,尾巴尖、狗嘴都是白色,小鼻子倒是黑亮亮的,四个小爪子像穿了白手套白袜子,毛色油光发亮。
“小麦,给你找个伴儿好不好?”易弦捧着小狗蹲到小麦前面,把小狗放到它狗鼻子下面。
小麦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听着这种温和的语气,它习惯性地欢快甩尾。
于是,回家的时候,小船上多了一只小狗。
何田给这只黑白花的小狗起名叫“芝麻”。芝麻嘛,有黑芝麻也有白芝麻,黑白芝麻撒在一起就是这样啦!
易弦本来想叫它奶牛的。后来觉得哪里不对,放弃了这个主意。
小麦此时还不知道芝麻是它的童养媳呢。
只是多了个小伙伴,它挺得意的。
回家后它一狗当先跳上岸,汪汪叫着,想找大家伙和鳖们显摆一番,小芝麻被何田抱上岸,一放在地上就赶紧跟在小麦身后,叽叽哇哇叫着,它腿短,跟不上啊,跑了几步急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叫。
小麦赶快跑回来,用狗鼻子拱拱小芝麻,甩甩尾巴,放慢脚步,小芝麻跟着它,跌跌撞撞跑上山。
何田和易弦还笑呢,“小麦还挺疼媳妇儿呢。”
小麦领着芝麻到了山涧边,芝麻不敢上山涧上架着的木板,又急得坐在地上叽叽叫,小麦潇洒地在木板上打个转,跑回来,叼起芝麻,把它叼到了山涧另一边,再领着它去参观卧在水池边上和浮在池中的鸭子们,跳在浮木上喔喔叫的公鸡,咯咯叽叽满地刨土觅食的母鸡和小鸡,还有,被围在石栏后面的三只鳖。
再接着,当然是去拜访站在山坡草地上吃草的山羊们和大家伙了!
大家看到了么?我也有伴儿了!
跑了这么一大圈,小芝麻很累了。
何田在门廊下面放了个篮子,把它放在篮子里,它一会儿就睡着了。
当天晚上,烧上火灶之后,小芝麻被带进浴室洗了个澡。
它吓得几哇乱叫,小麦赶快跑进浴室,于是小麦也洗了个澡。
何田给它们擦干毛,小麦舔舔自己的毛,又帮小笨蛋芝麻舔舔。
接着就是吃糖丸和撒驱虫粉了。
芝麻被粉呛得连打几个喷嚏,小身体差点没翻过去,逗得何田易弦都嘻嘻笑。
“这小狗狗太可爱了!”易弦故态复萌,又抱起小芝麻开始他当初对小麦的那一套了。
当晚,小芝麻就和小麦一起住在暖和的火灶间了。
春天虽然到了,可是有些背阴的地方,积雪还没化呢,夜晚依然很冷。
初次离开妈妈的小芝麻像小麦当初那样叽叽叫了几次,它一叫,小麦就跳出自己的窝,拱拱它,舔舔它。
过了几天,芝麻知道了,这里,以后就是它的家了。
它很快适应了新家,跟着小麦从门洞里钻进庭院,跟着它跑进温室,在里面撒欢,跑到山涧对面找鳖,刨坑藏骨头,对着草间的大蚱蜢和树上的蝉汪汪叫,把饭盆舔得干干净净,偷偷喝养鱼石头池子里的水
还有,见到林间的松鸡雪鸡,池塘沼泽里藏着的水鸭,在树枝上蹦跳的貂鼠松鼠,灌木丛里的兔子都要如何反应,怎么告知主人有猎物,怎么在主人发射那个喷火的棍子时保持镇静,怎么最快地把猎物叼回来。
有了一只成年猎犬,再训练下一只幼犬时,就容易很多。
小狗会自觉地模仿前辈的行动。
春天过去,夏天到来,很快又到了秋天,不久,又飘起白雪。
芝麻长成了一只漂亮的大狗。
何田给它脖子上带了一根红色的腰果花小棉布围巾。
易弦拍拍小麦的狗头,“小麦,你媳妇儿长大了!”
小麦仰着狗脸,“汪!”
番外1
在十九岁之前,易弦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长相。
应该说,他对自己的外貌有着非常高的自信。
并没有谁夸奖过他俊美,但是,易弦不瞎,也不傻。
从他十三四岁时,他就见惯了府中的侍女、歌姬们含羞偷看他的眼神。
可是,遇到何田之后,他对自己外貌的信心动摇了。
一个人本来存着求死的心,在雪地里听天由命,渐渐失去了知觉,本以为这一生就这么结束了,谁知一觉醒来后,给人救活了,连冻疮都没生出一个,侥幸之余,心态自然和寻死前非常不同了。
但是易弦万万没想到,他不仅死里逃生了,还得试着适应自己的新性别了。
把他从雪地里救回家的小天使不知为什么,坚定地认为他是一个少女。
不仅是少女,还是个美貌的少女。
易弦第一次意识到何田误判了自己的性别时,心情,相当复杂。
他一时间不太能确定,如果她认为他是个丑男,他会不会觉得好受些。
她救他回来时是深秋。山上已经下起雪,通往森林的路很快就会被大雪封锁,直到第二年春天,不会再有人进入这里。
在这个被冰雪封存的世界里,他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活下去。
性别是什么,过去怎么样,这些统统不重要了,只要想想下一餐在哪里就好。
何田改了她奶奶的旧衣服给他穿。她将几件旧衣摆在一起,拆开其中一件,用这布料加长了其他的衣服的袖子和下摆。
接受已经去世的老奶奶的旧衣物时,易弦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和何田一同躺在棚板上睡觉时,他还是这么告诉自己。
她带他去凿冰取水。在冰封的河流上凿出两个冰洞,将渔网缒入冰窟中,隔上两天,再从另一个冰洞中拉出来。
他和她的呼出的白气全都冻成了冰,紧紧贴在脸上,鬓角和脖子上的汗也都冻结上。
每次获得的食物,不管是烹煮时,还是吃下时,都会真诚地怀着感激之情。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何田所过的生活和他从前所过的,相当不同。
她的每一天,似乎都围绕着食物和生存转动,取水,捕鱼,捕貂,全都是为了满足最基本的生存需要。甚至,当他问到捕貂换来的钱要做什么时,她的答案也很简单,换种子——种下之后来年冬季就有粮食和蔬菜了,换食盐——保存食物,烹饪食物都需要,还得给那头叫大米的驯鹿准备一大块盐块,换药物——森林中的猎人们懂一些草药医术,可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还是药片比较管用
她的生活,可以说卑微而渺小的,像虫豸鸟兽一样,不是么?
好像又不是。
何田懂得欣赏生活。
她的生活是渺小的,平凡的,可是在她的努力经营下,也是独特的,幸福的。她会在秋季花很多时间收集花草,将它们做成干花,冬季时插瓶,摆在桌上欣赏。她还做了很多小竹花篮,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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