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盛久安》第97章


可是他再怎么努力,抵不过鬼影堂的一道命令。
只一字“逃”,便是不顾性命,从自己的手上跑了。
他已经很累了,他不想再伤害他的,可是偏偏忍不住,废了他的双手,再也提不了剑。
他想,他应该是要放手了。
玖夜再见到宗政渊,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
“小玖,你走吧。”
九安王城,城门之下,宗政渊看着玖夜已然跃上马车的背影,眼底一片湿润。
马车极速飞去,扬起的尘土迷了兵士的眼。
走吧,是我留不住你,也终究是留不住的。
九昭国正元七年夏,九昭帝宗政渊忽染恶疾,半月不理朝政,一应人等避而不见,军政一应事务交予辅政大臣,彼时恰逢北黎携手大吴回击九昭国。
☆、第五十四章 生离死别(下)
高安国东阳州行宫内——
郁林远看着眼前单膝跪着的黑衣人,失望地闭上眼睛,伸手轻轻挥了挥,黑衣人便是遁去了踪影。
“来人,传木七。”
荣池子一路思索着这郁林远此时召见自己的目的,不久之前,从九昭那里传来消息,说是九昭帝宗政渊突感恶疾,竟是弃了朝政军事。
他不知道究竟是何等原因,但这绝对不是偶然。
先前,他设计除去了萧羿之,那姬安君连发两日没日没夜地搜山,依旧未曾找出一丝萧羿之的痕迹,气急之下,竟是一夜白头。
这两人果真如郁林远所说的那般。
一战虽败,但事后设计使得北黎主将萧羿之坠崖身亡,而姬安君则是因其身亡而一夜白头,这等消息,真真切切地叫人大快人心!
他思索再三,此次见他,应是商讨九昭联盟一事,毕竟九昭帝君已然不再理朝政,这军事亦是推到了别人手中,也就是说现在的局面,理应是高安全权主权。
“见过君上。”荣池子对着郁林远恭敬地拱了拱手。
郁林远看着来者,沉着脸,冷声回应,“起来吧。”
听到这等语气,荣池子心中一沉,感到没由来的疑惑与慌张,这语气甚是不善,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君上找臣来,不知是为了何事?”荣池子小心地问道。
闻言,郁林远转过身背着他,沉声问道,“荣池子,你可曾是九昭学府大臣。”
此话一出,荣池子感到耳边一阵巨响,他到底是知道了。
只见荣池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睁开,沉声回道,“是,我的确曾在九昭担任学府大臣。”
“你来我高安,是想通过辅佐我上位,而利用我与你九昭联盟拿下大吴?”郁林远垂眼看着地面,微微哽着喉头,缓缓问道。
他在赌!
他在赌荣池子的心里是有他的!他在赌荣池子可以为了自己背叛九昭!
可他也害怕,他害怕这个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害怕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害怕因为自己,而将整个高安拱手相让,他又赌不起了。
荣池子抬起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郁林远,看着他直挺的后背,他想看看现在郁林远的脸上是怎样的神情。
“君上所言,句句不假,确有其事。”
一瞬间,郁林远觉得他输了。
“若是拿下大吴,你是不是就要连同九昭一起,算计我高安?”郁林远咬牙接着逼问。
荣池子屏住呼吸,半晌才回他,“是。”
这一刻,荣池子似是卸了所有,感到肩膀上轻了许多,可心里却是凉了几分,他知道,他让郁林远失望了。
郁林远听到这一个字,感到好似一记重锤狠狠地击在了他的头顶,整个人无比清醒。
他是不是可以死心了。
自始自终,都是他一个人在演戏,犹如梨园里独角戏的戏子,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池子嘴上说着为母寻仇而来,最后竟是为了算计自己而来。
是我太傻太天真!竟然真的以为他心里有我!
“荣池子,你可知细作的下场是什么?”郁林远闭着眼,眼角处滴下一滴清泪,哽着喉头问道。
“臣知道,车裂。”荣池子弯下腰,拱着双手回道。
听到回答,郁林远缓缓转过身来,定睛看着眼前弯着腰的人,一步一顿缓行走近他,伸手捏起荣池子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
“我问你,你到底是为了我留下,还是为了九昭?”郁林远颤着嘴唇问他,眼眶泛红。
荣池子抬眼盯着郁林远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为了你,我弃了九昭。”
“你撒谎!”郁林远突然一阵怒吼,用力将荣池子甩开。
只见郁林远伸着手指,颤抖着指着他,紧紧锁着眉头,满眼愤恨,说道,“你若是为了我,为何不直接回了九昭派来的人!”
“你派人监视我?”荣池子抬起眼,不可置信地问道。
闻言,郁林远冷哼一声,随即又说道,“那又如何?你若是问心无愧,岂会在意我是不是派人监视你。”
“我自是问心无愧!”荣池子站稳身形,突然冲着郁林远一阵怒吼,瞪着双眼,他不相信郁林远竟会派人监视他。
明明已经坦然,为什么还不相信他?
而听到荣池子的怒吼,郁林远更是愤恨,他瞪着双眼睛,伸手一把揪住荣池子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问心无愧?你问心无愧,就不会故意在那蔡文俊来我高安的时候,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说!你还问心无愧?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让我骑虎难下,被逼着与九昭联盟!”郁林远拎着荣池子,一顿怒骂,眼里布满了憎恶。
荣池子看着他眼里的神色,一股悲凉涌上心头,他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的吗?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明明将联盟的主权交予了他自己,他是想让他自己做决定的,为什么就是不理解呢?
“阿远,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我一直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和我坦白!”
郁林远打断了他的话,眼里渐渐布上一抹失望之色,伸手将他松开,转身拉开距离,在桌前来回踱步。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静得一丝声响都没有。
荣池子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跳得很快,他往后跌跄了一步,满眼悔意,他应该早些说的,可是已经晚了。
有些事情,自己开口和别人发现,是不一样的。
“池子,我一直以为你总会心软的,后来你也的确没有再推开我,可是我总觉得,你离我很远,你总有事情瞒着我。”
“我以为是我想多了,你早晚有一天会和我坦白的,可是你没有。”
“蔡文俊劝说我高安与九昭联手的时候,我就知道,有朝一日,他九昭定于我高安之间有一恶战。”
“我在赌,我赌你一定不会出卖我的,我赌你一定会站出来反驳蔡文俊,将他的如意算盘一一挖出,可是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说,你只是冷眼看着,你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而已啊!”
“后来,我竟然还为了你给我自己找借口,欺骗自己,你一定不是九昭的学府大臣,这世上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怎么就那么巧会是你?”
“可是你知不知道,当我得知你就是九昭学府大臣的时候,我有多崩溃,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宫墙上算了!”
“我竟然,亲自提拔一个帝国之臣,提拔一个敌国的细作!我竟然还无可救药地相信他!最可怕的是,我竟然还爱上了他!”
“荣池子,你说说,我是不是很可笑!啊?我是不是很可笑!竟然被你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郁林远手指着荣池子,愤怒地浑身颤抖,眼中的愤恨,惨杂一丝悲凉。
一席话语,无不重重击在荣池子的心头,他从来不知道这些,可他要如何开口告诉郁林远?
“我……对不起。”荣池子不知要如何致歉,他能说的也只有一句对不起了。
“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自始自终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心里过,又何来的对不起呢?”郁林远冷笑道,满脸苦涩。
闻言,荣池子伸手想要抓住郁林远的袖子,却被他无情甩开。
“阿远,我知道我不该这么犹豫,可我一个九昭的人,要如何同你说起这些?你会信我吗?会相信一个从九昭来的人吗?”
“当年娘亲惨死严冬,我是恨你,我恨你的无情,我恨你的冷漠,我恨你为什么就不能救救她,纵然我知道,无论是谁都不会救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可我就是恨你,所以,当时一听到要潜入高安时,我有多兴奋,我就是想要看着你一步一步被我扶持,然后重重地摔下去,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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