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不好当》第34章


慕容祈大概是真的饿了,一点也没挑剔肉里的腥膻味道,一口口不停,半晌开口道:“不用那么着急,山中很清静,难得没有扰人的事情。”
冯琰默了默,在河里漂了许久身上的药包都掉光了,如今只剩一包,终究道:“你的伤不能耽搁,烧一直没有退下去。而且京中事急,你……”即便他没有刻意去听消息,也知道慕容疍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他和慕容祈必然是不死不休。
慕容祈抬眼看着他,无一丝忧色,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处理好。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绝不会如此大动干戈。越州是西陵王的属地,六哥即便想做什么,也难以下手。”
冯琰点了点头,西陵王叶晨曦出了名的护犊子,自己的属地向来是管理的滴水不漏。想从他手里捞到半点好处,比登天还难。慕容疍即便再昏头,也应该不会在西陵王的属地上肆意妄为。
“只是你?”慕容祈脸上风轻云淡,手里捏着肉,似乎是极随意提起这个问题,“叶蔚亭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可靠,你爹早就失去了对北境的全盘掌控,如今你……”
冯琰笑了笑,道:“只要我一日在北境,北境都是大燕最稳固的屏障。只是在我移权之前,你可以不插手北境的事务吗?”他直直看着慕容祈,眼中没有逼迫,没有诘问,只有暖人心扉地笑意。
慕容祈撇开了眼睛,没有回答,良久,他问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向来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冯琰突然抬手抚了抚他的头,一字一顿郑重道:“在我心里,你一向果决刚毅,不可战胜。勇往直前,无往不利。是最可怕的敌人,也是最可敬的对手。”你这一生从无败绩,你将是大燕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
慕容祈听到他娓娓诉说,脸上却慢慢变得落寞,明明是很动听的话语,他却半点也无高兴的意思,最可怕的敌人,最可敬地对手吗?“如果我在你心里是如此的存在,有一天你愿意放弃北境,来到我身边吗?”
冯琰惊诧,这是慕容祈第一次愿意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他从来都只会强取豪夺,变成建熙帝以后犹胜以前,如今他却在问自己的意愿。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需要,我会回到你身边,这一生为你驱策。”
慕容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琥珀色地眸子流光四溢,他伸出小拇指勾了勾道:“那,一言为定?”
“好!”冯琰伸出小拇指,小心翼翼勾住慕容祈白皙纤长的手指,重重地按了个手印,“吃完了,我来给你上药,叶子就丢在那里,待会我来收拾。”
慕容祈丢下叶子,将腰侧露出来,随意地绑了个结,又欢快地吃起来,冯琰笑着道:“难得你这么赏脸,一点都不挑嘴。”手下小心翼翼地揭开油布,伤口在水中没有湿,只是并不见好,慕容祈的皮肤还是燥热无比。
慕容祈见他蹙眉,连忙道:“只是发烧,没什么。我经常发烧,都习惯了。”
冯琰将药上上去,叹道:“你也太不当回事了,”突然想到其他事情,“你这一手软剑并不像是段大人的功法,他擅使鞭。”
慕容祈像是想到什么极好笑的事情,眯着眼笑道:“这套剑法是跟沈若黎换来的,有一段时间八姐缠着他非让他尚驸马,他便用这套剑法做交换求我帮他脱身。”
冯琰了然点头,“怪不得,不过区区四年,你的身手进步如此之快。沈大人不愧是两尉第一高手,名不虚传。”
慕容祈垂眼,脸色微沉,干巴巴道:“学得好的明明是我,厉害的也是我,怎么他就名不虚传了。”
冯琰笑了,“沈大人厉害之处,在于慧眼识人,教了这天下绝无仅有聪明的你。”手下利落地将纱布一圈圈缠绕好,“吃饱了漱漱口,夜里有些凉,我将火熨着,你睡里侧,我睡这边。”说着指了指在慕容祈外侧草草铺的一块地方。又将芭蕉叶子堆到墙角,将烤熟的兔肉往外面挪了挪,将石碗捧到慕容祈面前,“水温了,漱漱口。”
慕容祈接过,含了一口水,漱完口吐掉,躺在草铺上看冯琰收拾,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冯琰坐回铺上的时候,他呼吸绵长,睡过去多时了。冯琰无奈笑了笑,将烘干的衣服给他盖上,睡在他侧面,心中仍旧不能平静。
山中寂静,山脚下寂静的山道上,刘煴挪着僵硬地腿倔强地往前走着,从日暮到天黑,他一直背着那人往前走,却不知道要走到什么地方去。
“咳咳咳……”背上的人咳了一声,又极力抑制住,手心里握着潮湿的血沫子,刘煴道:“你忍一忍,马上就到越州了。”
“嗯,”那人认真应了一声,“我不要紧,你歇一歇吧。”
刘煴苦笑了一声,“为什么两次遇见你,你都伤得要死要活的,我们就不能有一次正常的相遇吗?”
背上的人声息一滞,低声道:“下次不会了,我……咳咳咳……”那人咳得蜷成了一团,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刘煴身体颤了一下,勉强止住战栗,背上的人伤得太重,巨弩穿胸而过,伤口太大,血一直没有止住,这样的伤他见过很多,最后存活者十之无一,心底那阵寒凉争先恐后涌上来,他连忙道:“你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能再……”
背上的人声息一顿,低声道:“有人来了,你……”
身后马蹄声急,人未至,剑先发。刘煴一个侧翻,堪堪避过锐利的剑锋,背上的人双手一推,从他身上下来。手扣在腰间,还未动作,“呕”的先喷出一口血。
刘煴长剑出鞘,挡住了针对那黑衣人的第一波攻击,对方来了三个人,个个都是精英。黑衣人毫不在意擦掉嘴角刺目的红色,袖中软剑弹出,他的兵器早就在船坞掉了,如今只能暂且屈就软剑,好在沈若黎不在的时候,他也指点过殿下一二,倒也不算太废,只是身上的伤……他琉璃色的眸子映着背对着他的刘煴,嘴角抿了抿,都是妄想罢了。只是一瞬,他便做了决定,将手中握着的红色丹药放入口中,他只要一刻,一刻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曲儿的《双抛桥》,江南诚鸦青的《忆似故人曲》,可以催更哟!
刘煴与连朱小剧场:
那是在连朱退休的第三年里:
连朱:”长郁,我们许久不曾?”
刘煴:(迷糊眼)“王大人说你身体还未大好,于此事上需节制一些,我们之前不是说了?”
连朱:(默了默,翻身过去)
刘煴:(覆身搂住他的后背)“都是为了你的身体,暂且忍一忍?”
连朱:(暗哑声)“和你好的这几年,我一直……你是不是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刘煴:(着急脸,将他翻过来)“你不能这么想,我从未……”
连朱:(放弃脸)“即便你这般注意,我还是……难道注意,我就不用死了?还是说你盼着我死,好摆脱我。对,是我……呜呜呜”
刘煴心里叹了一息,这家伙为了达到目的,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明日还是去问问王大人,身体忍着很累,被他这么无理取闹,更累!
第21章 越州之局
那一晚,雪木林下了一夜的雨,半夜,冯琰起来将火拨开,又将兔子肉烤上。洞门口突然有些响动,冯琰眼神倏然锐利,洞门被一脚踢开,王启浑身湿透冲了进来,却来不及说什么,“快进来!”刘煴背上扛了个人,浑身被血浸湿,慕容祈站起来避到一边。
冯琰连忙将洞口掩上,又将火烧得更旺一些,拿了一件干燥的衫子递给刘煴,“先帮他把湿衣服换了。”
王启探了探他的脉象,脸上一片肃穆,对着草铺上了无声息地人怒道:“你已经身受重伤,还敢用红曼陀,果然是嫌命太长吗!”
那人青白着脸,如果不是胸膛微弱地起伏,说是死人也差不多,只见他微微敛了敛眼睛,目光落在王启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王启转头看了看呆滞的刘煴,淡淡道:“即使你救了他,他也不见得会感激你,我劝你还是别想了。”
刘煴立刻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快救他啊,你废什么话!医不好他,我东境与你不死不休!”
王启一愣,“你是……”回身认真上下打量了几眼,肯定道:“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是刘煴,比之刘煜差了一点,”说着也不等他说话,转过头语重心长劝说道:“上将军刘翰是出了名的个榆木疙瘩,家风严谨,刚正不阿。只要他活着一天,你们都绝无可能,你想清楚。”
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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