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买桂花同载酒》第5章


看见楚霁无精打采的模样,柳晏有些不解:“月白,你要是对那谢小公子有兴趣,干脆去谢家找他不就行了?”
楚霁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傻?我要是去谢家找他,十有八九被谢先生打出来不说,估计谢暄还会被教着能离我多远是多远。”
柳晏放下手中的话本,不厚道地笑了:“哈哈,叫你作吧。人家谢家好端端的孩子,一看长大了就是个端庄君子,要是被你带坏了可就完了。”
楚霁被他笑得有些恼,直接把桌子上的书扣到了他头上,转身想出去散散心,被柳晏一把扯住了袖子:“哎,月白,别这么不经逗啊。”
楚霁回过头来,冲他露出了一个温和可亲的笑容:“等柳先生回来,我想跟他谈谈他小孙子最近常常流连于花街柳巷的事情。”
柳晏立马松开了手:“哎,王爷,您想去哪里去哪里,小人管不了。什么嘛,我不过是去听个小曲看个美人,又不是去干那档子事……”
楚霁没管他,去马厩里牵了一匹马,一个人上了街。
昨天刚刚下过雨,京城闷热的空气清爽了不少,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沿街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忽然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自长街的一边奔腾而来,轻轻巧巧地越过一位姑娘的头顶,摘了一朵簪花下来。
姑娘“哎呀”惊叫一声摸了摸散乱的发髻,柳眉倒竖,叉腰怒骂起来:“哪个天杀的登徒子?敢顺老娘的珠花,活腻味了是不是?”
马上的少年回过头来,冲着姑娘一笑,把簪花抛了回来,明眸皓齿的俊俏公子,看得姑娘脸忍不住红了红。
围观的群众中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喝了一声彩:“少年风流啊!”
姑娘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冲着那人“啐”了一口。
楚霁没有管身后的骚乱,胡乱跑了一场,出了一身汗,把最近的郁闷都发泄出来了。他看见前面的醉风楼,勒紧缰绳放缓了马速,打算进去喝杯茶。
他不经意间抬头,正好看见二楼靠窗雅座上的人正打开窗户往下头看,一眼就撞进了一双清透的眸子里。
谢暄看见是他,眼神动了动,像是微风吹皱一池清澈见底的水,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
楚霁心念一动,一下子来了劲,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了一旁候着的小二,冲着二楼窗口拱了拱手,朗声道:“谢公子,可否讨杯茶喝?”
谢暄仪态端正地坐在上头,点了点头:“王爷请上来吧。”
楚霁平时最烦这些一本正经的人,现在看谢暄年纪小小却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却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谢暄从旁边拿出一只新的杯子,挽起袖子在里面斟了茶,今春新进的碧螺春,即使不饮也能闻到浓郁的香气。楚霁的眼神落到谢暄的手上,只觉得素白纤长的手指被洁白的茶盏碧绿的茶汤衬着,煞是好看。
谢暄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站起身来把杯子放在楚霁面前:“王爷看我做什么?”
楚霁平时再怎么荤素不忌也不能直接跟人家小朋友说看你长得好看,但是不调戏又说不过去,于是轻咳了一声,眼神不怎么正经地瞟了过去,道:“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我与谢公子,就算是倾盖如故。”
谢暄的眼神不太明显地亮了一亮,随后颇为矜持地举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水,“哦”了一声。
楚霁眼睛一转,再接再厉地倾身凑过去套近乎:“我听人说谢先生有意让谢公子早两年来国子监听学,怎么没在国子监里见到谢公子?”
“景玄,”谢暄认真地看着他,“我的字,景玄。”
楚霁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暄是个什么意思,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景玄!”
人家小孩主动拉近关系,楚霁却是个得寸进尺的,调笑道:“我叫你景玄,你叫我什么好呢……要不,你叫我楚哥哥怎么样?”
谢暄白净的面皮红了红,垂了垂眼帘,转了个话题:“我哥觉得我年纪太小了,怕我被人欺负,所以就打算过两年再把我送过去。”
谢暄说这些的时候,眼神清透,脸上乖乖巧巧的,看起来说不出的招人疼。
楚霁的保护欲被充分地挑了起来:“这个容易,你叫我一声哥哥,尽管来,我罩着你!”
话一出口楚霁就有些后悔,他对自己在大家眼中是个什么形象心里有数,要是这话被谢先生听去了,指不定是以为他恶意带坏自家小儿子呢,
谢暄从小家教严格,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故作淡然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人喝完一盏茶,楚霁就差不多把人全都摸透了。倒不是楚霁多么有识人之明,实在是这个谢家的小公子从小被家族保护的太好,又单纯又乖巧,完全不是楚霁这种在外面窜了好多年的老狐狸的对手。
两个人最后在醉风楼门口道别,楚霁去牵马,忽然听到身后人小声叫了一声:“楚哥哥。”
谢暄的名字起得热闹,音质却是偏冷的,此时才刚刚十四岁,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稚嫩,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直叫到了人心里去。
楚霁回过身去逗他:“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谢暄抿紧了唇,却是不肯开口了,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就走向了谢家停在门口的马车。
楚霁暗自笑了两声,倒也没有继续逗,反正来日方长嘛。
第六章
安小王爷有个毛病,什么东西得了逗弄一会儿也就失了趣,不会时时刻刻放在心上惦念着了。这种性子说好听点就是没心没肺,直说的话就是喜新厌旧。
自从那日醉风楼一别,谢暄最终也没有来国子监听学,头一个月楚霁还会拉着柳晏念叨几句,过了一段时间,小王爷被别的什么东西吸引了精力,也就把人忘在脑后了。
人这一辈子,能萍水相逢说上两句话就算是有缘,有缘的人何其多,不也是见过一面也就抛在了身后,顶多后来听到某个名字的时候,会说一句曾有一面之缘。
如果不是后来楚霁机缘巧合之下看见了谢家小公子的另一面,他们两个这辈子也就是个一面之缘了。
这年冬至,宫里摆了夜宴,给大大小小的世家发了请柬,意为君臣同乐。
俗话说,冬至大如年,真等到过年的时候都是家宴,没有谁愿意往宫里来回折腾,这冬至夜宴也就算是一年中最后一场大宴了。
近年来世家奢靡之风日起,宫里早几日就开始布置,一大早各种订好的珍稀食材流水一般地送进来,大红的绸缎用作装点,精巧的宫灯挂满了树梢檐下,入了夜,皇宫内一派灯火辉煌,比漫天的星河还要亮几分。
前殿各大世家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地进来了,楚霁最不耐烦这种寒暄客套的场景,扫了一圈看见柳晏没来,索性顺了一盘糕点溜去了后头。
楚霁从小就是在宫里长大的,虽说已经搬出去两三年了,对宫中的地理状况也还熟悉,随便找了个清净的方向就一边咬着糕点一边走了过去,最后选了一棵他小时候常待的树跳了上去。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一时心血来潮才顺了出来,没吃两口就觉得腻味,丢又没有地方丢,只好拿在手里。
他百无聊赖地蹲在树上,看着远处热闹的灯火,想着这时间应该已经开宴了,却没有什么回去的兴致,于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四处望着。
忽然,他看到不远处好像有一点火,隐隐约约鬼鬼祟祟的,看不真切。
楚霁眼珠转了转,唯恐打草惊蛇,施展轻功轻飘飘地落了过去。
火光晃动,上头架着一只烤的流油的鸟,旁边坐着主仆两个人。
地上散了一地黑白的羽毛,看起来倒是跟今天白云观观主带着来宫中祈福用的白鹤挺像。
当今天下多推崇道教,白云观在□□开国时曾出过一把力,借着这股东风一路成了俞国第一大观,什么有的没的的传说都要蹭上一把,传得神乎其神的,下至平民百姓上至世家大族,都有不少信徒。
楚霁向来不信鬼神,对一帮子牛鼻子老道也没有太多好感。
只是连他这样的都没有敢把白云观的鹤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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