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无月》第86章


掌门,就只剩下在里头关押的百姓和洒扫的普通人。那些人的血迹把整座山都给染了个透,还把连年章的头皮也给刮了一片去。自此之后,连年章便一味地缩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无时无刻的找了一票的人护着,就连如厕周围也是重重守卫的把守着,生怕什么时候就被人悄无声息的割了脑袋去。清欢门的倒是胆子大,但也不过勉强比连年章好上那么一点儿罢了,只敢在自己的老巢中作威作福,出来之后也还是一样的夹着尾巴的装孙子。就是经了这一战,把天幕山的威名推得更上一层楼,狗皇帝听了也不敢说什么。”元清章还记得当年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父亲脸上的神色,那是一种隐秘的笑,像是发觉了一种只有自己明白的秘密,带着一种孩子气的窃喜和飞扬的睥睨,到现在再回想父亲当时的神情,他才明白父亲当时那隐秘的一笑。
灯罩里的烛火噼啪一亮,爆出一串明亮的幽蓝光线,如鼓动的浮草摆动了一下,照在他的脸上连那目光也跟着像是阴郁了一瞬。
“你觉着这其中有什么不同之处吗?”元清章把灯罩仍开,在桌子上嘭咚的发出一连串的声响,眉眼不悦的皱起,显然是不耐烦看这奇奇怪怪的颜色,“这天幕山是打量着比我与阿陵相处的时日更多,明目张胆的糊弄起我来了。”
弹云识趣的不去管他和天幕山的暗潮汹涌,顺着他的话开始思索起来,“戚梦棠是个极为自负自傲的人,信奉的是以杀止杀,这些年年纪大了,脾气没有年轻时候的冷酷凛冽。但若是按着他的性子,碰见这样的事儿,大约是会直接派自己座下的弟子来杀个来回,顺便也让自己的徒弟扬了名儿。”
“可是不是说他性子冷清么,连自己的徒弟也不多加理会,也只有一个陈公子才能让他展露欢颜,他派了宗门之中的杀手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弹云说了一回,还是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公子您是不是多虑了?”
“我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戚梦棠的为人,没有人能比我父亲还更清楚明白了。他冷漠之下是铁血的掌控,就像是一头盘在明面儿上的暴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是生在皇家,那就是个搅弄风云势必要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的暴戾皇帝。”元清章锋利的眉头一瞬间透出染血的锐气来,“按照他当时的性子,就算是成了剑宗宗主,也一定是会单枪匹马的直接上去屠尽那些渣滓,绝无可能是这样的派遣一队幽灵飘忽的让人心生惊疑害怕的杀手。这只有他那个隐在身后的弟弟才会使出来的弯弯绕绕的心计。”
弹云只觉得今日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恍惚的哽了一下嗓子,深吸一口气的道:“照主子所说,这个戚梦棠是个说一不二的称得上是掌控欲极强的暴君似的人物,那么对于陈公子这么一个捧在掌心的宝贝,定然是自小就在他身边插满了探子,且定然是会把有关于陈公子的事情探查的一清二楚。天幕山庞然不可预测,他自己是这样的地位,身后又有自己的亲弟弟支持,掌控天下江湖事,还和皇宫朝堂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越说弹云便越是觉得天幕山诡秘难测,其中暗潮汹涌让人不寒而栗。
“那么陈公子的母亲为人所替代,还被夜游宫的人杀尽了一家人,还密谋着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定然事早早地就已经知道了。可是······”弹云惊疑不定的看向脸色沉冷的元清章,“可是他们并无只字片语透露,这究竟是为什么?若不是陈公子警醒,和着肖氏相处了这么久,早早地就已经有了母子情分,只怕根本不会怀疑其中蹊跷。不是说这戚梦棠爱重陈公子么,怎么这样的血海深仇竟一点儿也未曾提起,难道这些都是装出来的?”
“这倒是不会,天幕山的人自有一股傲气,不喜欢的是定然不会装出深情宠溺的模样的。何况这天地间还有什么人是他们必须装出喜欢的样子的。”元清章笑着瞥了他一眼,懒怠眉眼的喝了一口茶,“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缘故,就只有问他自己了。”
第七十一章:敌意
昨儿个晚上和师傅说话说的晚了些,第二天一大早的便有些醒不过来了,躺在睡惯了的床上本梦半醒之间听见外头院子里窸窸窣窣的扫帚刷着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舒缓又规律的像是也跟着扫进了他的脑袋里,一声声的催着他再次睡去。他能感觉到有温柔的日光自撑开一条缝隙的窗棂中渗透进来,慢慢的覆盖在他的脸上,抚摸着他的眼皮,闭着眼睛也能在漆黑之中感到透着皮肉粉红的暖意。
他还闻到了床头上摆着的一小蛊薄荷菊花茶的清香味儿,这定然是兴伯泡的茶,兴伯自有自己的一套养生法子,自小的时候他就是喝着兴伯时时更换这调配起来的各式茶汤还有汤汤水水,在外头几月还不曾想念,现在闻见这股子味道了,心头一下的便涌起来许多的怀念和蠢蠢欲动。
陈陵一下翻身坐起来,裹着被子的伸手端了床头边案几上摆着的薄荷菊花茶,旁边还摆着几串吊钟花,清淡的黄色花瓣上还挂着几滴露水。
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一路到胃袋里,一下便把刚晨起之后披挂上的冷气给驱散了,身上暖洋洋的之后,他才有心思把插在花朵旁的花笺拿过来看。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邀客的几句诗,字儿写的极好,只是这诗却是通篇的白话,可惜了这一手好字了。能这样写的就只有一个人,便是幻音宗的赵飞白。
这人是陈陵的至交好友,与他是全然不同性子的连个个人,陈陵温和中正些,赵飞白就是飞扬肆意不知天高地厚为何物,从小到大的不知道惹了多少乱子,骄傲自负得连皇子也不放在眼中。且喜好穿些颜色鲜亮的衣裳,讲究的喝不同的酒都要换一身相配的衣裳,在上下都喜好清雅颜色的天幕山,就似是一个闯入了仙鹤裙的孔雀一般。
管着内门上下杂事的小师叔每每看见他这副花枝招展的样子,不知道怄了多少回,他也只做不见,依旧我行我素,久而久之的看惯了之后,竟还觉得鲜活夺目,如美玉生晕一般。
外头不知道他的,只当他是个浑身是刺儿的不好惹的人物,近了他的心才晓得他不过是个爱好诗情画意生活的人罢了。在他看来,不同的季节穿不同的衣裳,做不同的事的时候换不同的衣裳,这都是一种对自己生活的热爱之情罢了。都是寻常事。像这样的采来早上最好的一束花,发一张花笺,邀请人去与他喝酒赏春,都是生活里极为有趣的一件小事。
陈陵虽不喜欢这样繁琐得甚至有些矫情的习惯,但看着他怎样把自己过得精致得不得了的样子,心中有时也不由得浮上一抹羡慕。
“林思,服侍我更衣。”陈陵下了床穿了鞋子,才发觉林思被他派去传信去了,还未曾回来。摇头失笑的正要自己穿衣裳,就看见一个人自外头进来,意态闲适的拉了一件衣裳披在他身上,只是手脚有些笨拙,显见是没做惯这样的事儿。
“我还说昨夜去找你,谁想到和师傅说多了会儿子话,就已经到了半夜三更,我想着你这个时候应是已经睡了,便没去找你。昨儿个晚上睡得如何,伺候你的人可还尽心么?”陈陵拉着他的手,捏了衣裳带子就要自己穿,却被元清章顺着他的手握住了衣带子慢慢的摸索着的为他把衣裳给穿了起来。
“我早知道你回来之后和你师傅定然是有许多的贴心话要说,不过和弹云两个说了会儿话,看了看那儿的风景也就睡了。你们这儿的人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哪里能服侍的不尽心呢。你不必担心我。”元清章眼睛一睃摆在案几上的那张花笺,上头隐隐的还浮动着幽幽的香气,吃醋的道:“你才刚回来就急着要去会和你以前朝夕相处的人了,就这么把我扔在一边不管了?我初来乍到的,你不打算带着我好生的认认你住了十多年的地方么?”
看他目光酸溜溜的盯着那张花笺看,还能有什么不知道到的,只是陈陵就喜欢他这份儿吃醋吃的光明正大的劲儿,笑着上手揉捏着他的脸道:“我哪里能抛下你不管呢,即便是你愿意,我也不愿意呀。这不是正好么,飞白邀我去赏春,我打算叫着你一块去。飞白性子和你有些相符,你们之间定然说得来。”
被元清章伺候着穿好了衣裳,陈陵便兴冲冲的拉着元清章往赵飞白说得幻海山楼去,半道上遇见送早膳过来的兴伯,也不过远远地把人甩在身后随风抛下一句话便完了。
犹带寒气的风随着奔跑热情似火的扑面而来,吹得他们一头一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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