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映影随》第62章


“鞭子与软剑吗?”拓跋雨渊喃喃自语着,这两样武器在一起他很快便联想到了两人——拓跋日轩与拓跋轩影!虽然年前探子传来消息说拓跋轩影离开了四王府,但是如今拓跋日轩落难拓跋轩影回来搭救,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不管四皇兄待那人如何,他的心中也始终只有四皇兄一人。拓跋雨渊苦涩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正了正衣冠,叫人备好马车便赶到了皇宫里。
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宫墙,拓跋雨渊迈步走进拓跋山水的寝宫之中,心中有着万丈豪情又有些忐忑,拓跋山水病重,在众皇子当中能自由进出他的寝宫的只有自己,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拓跋雨渊的意思,自出生开始,他的母后与他便为了他有朝一日登上帝位而准备铺垫着,而现在他离这个位置越来越近,又不由生出了患得患失的不安。
拓跋雨渊闭了一下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跪到拓跋山水的龙榻前,唤道:“父皇,儿臣来了。”
年迈而虚弱的皇帝气喘吁吁地倚靠在枕头上,看着与垂死的老人没有一点的区别,但是当他猛地将眼睛一睁,余光瞟向拓跋雨渊的时候还是让拓跋雨渊为之一震,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哪怕他现在性命垂危却依旧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帝王!
“老四回来了?”拓跋山水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开门见山。
拓跋雨渊愣了愣,他意识到病重在床的拓跋山水依旧掌控着大局,在这紧要关头,他稍一个不慎极有可能便与皇位失之交臂,当下越发谨慎起来,点了点头道:“应当是四皇兄。”
“和他原本的那个贴身侍卫又在一起了?”拓跋山水冷哼道。
虽然听着是问句,但是拓跋雨渊知道拓跋山水的消息是肯定的,他又点了点头,听得出拓跋山水心情不佳,他不敢多言。
“朕着实不明白,那男人有何等魅力竟让朕最为得意的两个儿子为他神魂颠倒……咳……”拓跋山水说的时候有些接不上气来,似乎被气得不轻,拓跋雨渊连忙上前轻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也不作辩解,三年前自己的荒诞行为也实在让他无力辩解。
过了许久,拓跋山水才顺过气来,直接质问拓跋雨渊道:“你可已经放下?”
“父皇放心,儿臣早已放下,一个男人罢了,儿臣当初也只是觉得是个可用的人才才……”拓跋雨渊想解释什么,只是看到拓跋山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他也说不下去了,他是心机深沉的七王爷,在拓跋山水面前却像个透明人一般,这个将鲜卑崛起的帝王即便命不久矣,依旧十分可怕!
“既然放下了就好。”拓跋山水没有再拆穿拓跋雨渊,他深知这个七儿子,纵然心底有所留恋,行动上也绝不会拖泥带水,这便是他为何最终选择了拓跋雨渊的重要原因。“拓跋风扬那边有什么消息?”
“二皇兄最近频频派人往西北方去,应当是与匈奴有所来往。”拓跋雨渊答道,拓跋风扬自从扳倒了拓跋日轩以后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频繁地与匈奴来往,他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这一切都在拓跋雨渊——或者说拓跋山水的掌控之中。
“放他去吧。”拓跋山水冷笑着,对于这个儿子他是半点也看不上。
“可是父皇,二皇兄怕是要……”拓跋雨渊有些担心,拓跋风扬自己也是极为明白拓跋山水不会把皇位传给他,所以他一定会铤而走险,既然知道他有谋反之心,为何不及早制止,扼杀在萌芽之中?“儿臣手中有二皇兄通敌叛国的证据,既然如此……”
“不急……咳咳咳……”拓跋山水咳了两声,底气弱了不少,“老四既然回来了,没有逃到汉地去,说明他还是个好的。一是防着他北上,决不可再放他去军中,二是你寻到他将他带来宫中见朕,若他知晓他生母是何人,他必没了和你争皇位之心。只是他心高气傲也绝不肯为你所用,可惜了他这等将才……将来囚他在京中,做个闲散王爷吧……咳咳……”
拓跋山水又咳了几声,气息更弱了一些,拓跋雨渊上前想扶他休息,他挥挥手,示意拓跋雨渊接着听下去:“至于拓跋风扬这贼子,贱婢所生的贱子能有什么好货色!还妄想借匈奴之手篡位?你且放他去匈奴那边,看他能翻起什么花样来!”
“但是……”拓跋雨渊还是担心拓跋风扬若是去了匈奴之地,免不得一场恶战。
拓跋山水瞟了他一眼,明白他的心思,心中略微叹息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若是拓跋雨渊有拓跋日轩的骁勇善战便好了,可惜两者不可兼得……“北军占了我鲜卑三分之一的兵力,你若直接杀了老四,军中必会大乱,就算是如今这局面你也不能贸贸然地动北军。不如让北面乱一乱,匈奴来袭北军必要应战,军中不可无帅,你趁机插入北军,接下来的事无需朕再来教了吧?”
“……儿臣明白。”拓跋雨渊确实年轻了一些,没有料到拓跋山水还有这样的后招,他们兄弟三人各自为政,自以为是地计谋着,以为能瞒天过海,其实他们都不过是拓跋山水手中的棋子,要生便生,要死便死!他是兄弟之中最会猜拓跋山水心思的,却也只猜到了一半,他知道拓跋山水一直在他与拓跋日轩之间犹豫,若拓跋山水最终没有选择自己呢?那么现在拓跋日轩与自己的处境就要对调了!
拓跋雨渊越想越心惊,连自己什么时候从拓跋山水寝宫里走出来都没有知觉,直到身边的侍卫关心地问道:“七王爷您怎么了?这大冷天的出了一身汗?”
拓跋雨渊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北方寒冷的初春里惊出了一身汗,内里的衣服都被他的汗水给湿透了,不知道是被冷风吹得还是什么,他战栗地磕了下牙齿,回头望向已经关上宫门的帝王寝宫,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帝王心,海底针,深不可测!”,也终究明白了于帝王而言除了被选中的继位者,其余的皇子都不过是弃子罢了!
“七王爷……”
“什么事?说吧……”拓跋雨渊隐藏起自己内心的惶恐,依旧是那个沉稳的七王爷,淡然地问向这个显得有些着急的侍卫。
“二王爷他离京了,要不要……”侍卫并不懂得上面的心思,只知道他们这些日子一直盯着二王爷,似乎不该让他就此离去。
“二皇兄贵为王爷,父皇也未曾限制他离京,由着他去吧,派暗卫跟着就好,不要断了消息。”拓跋雨渊不喜不悲地吩咐着,内心却忍不住生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悲凉,早没了进宫前的豪情。他知道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若是拓跋风扬造反之事他处理不当,那么这皇位的归属恐怕又会生变了,毕竟拓跋山水依旧把握着全局,谁生谁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日映影随 106
躲在罗伊谷里的拓跋日轩自然不知道皇宫内的盘算,更不知道拓跋山水已将自己的未来定下,眼下他虽心有不安,却并没有放弃,心里也渴望能够当面问清自己究竟是和身份,有时候他甚至想要拓跋轩影带着自己闯入皇宫当着拓跋山水的面问清楚,但是理智下来的时候,他却是知道自己万不可如此冲动。如今,他躲藏着,也只能等待,等一个机会可以让自己回到军中!
拓跋轩影知拓跋日轩的心事,可是现在他的身子既无法一路畅通地带拓跋日轩闯入皇宫更无法躲过严防带其北上。不过,拓跋日轩愿意躲在罗伊谷,他心里也踏实了一些,眼见着拓跋日轩的肚子一天大于一天,而偏偏孕夫不自知,全然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东奔西跑,如今能在罗伊谷躲上一段时日也是好的。
拓跋轩影细心地收拾出一间厢房来,那厢房虽然在偏院却十分雅致,锄去杂草地上也无什么晦气的血迹,又离厨房很近,便于他照顾拓跋日轩。罗伊谷地处偏僻,但在十里之外有个颇为热闹的小镇,之前拓跋轩影曾将罗伊谷的遗孤罗伊航藏于那小镇之上,对小镇相当熟悉。他想到,这些日子拓跋日轩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消瘦了不少,便决心去镇上寻些吃的回来。
拓跋日轩走进拓跋轩影收拾好的厢房,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甚是满意,看到床上居然还铺着锦被,虽然那锦被一看便有些年月了,但是却被清洗得十分干净,走近时还有淡淡的清香。拓跋日轩知道拓跋轩影是就地取材,可也并没有委屈了他这个王爷,却是委屈了拓跋轩影这个大男人给自己洗被褥——他不是不知好歹,也十分了解自己的处境,在此之际,拓跋轩影对自己不离不弃还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心中竟也有些感动了。
“拓跋轩影……拓跋轩影?拓跋轩影——”拓跋日轩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又没来的愤怒,果然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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