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志》第7章


“各位少爷小姐,时间不早了,宴会快开始了。”有个宫人在身边提醒了一句,众人遂往太后的明华宫中去。
天色暗了下来,明华宫中点满了蜡烛和灯笼,明晃晃地照着每一个来赴宴的人,觥筹交错间,众人心照不宣,唱得一出群芳宴。
太后在上头瞧着,比对各家小姐,始终觉得自家的这两个是最出众的,由此心情大好。不过,她又留意了几位别家的小姐,许贵妃正得势,该拿几个去与许家抗衡。
赵亦如带着陈宣早早地退了出来,却在相府门口遇到了陶行义,陈宣很有眼色地自己先进了府,留下两人。
陶行义是皇族中人,其父是先帝的亲弟弟,在京城有爵位和土地;赵亦如则是当今丞相赵泽明唯一的女儿。两人的婚约是先帝在世时定的,就算赵相有多不情愿,也不能反悔,何况陶行义与赵亦如本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陈宣蹦跶着往院子里跑,不小心撞到了人,被撞的是个大人,自然没事,只是陈宣被自己弄的往后退了两步。
“宣儿,怎能如此莽撞,还不见过王爷。”丞相跟在那人身后,见此情况,连忙呵斥陈宣。
陈宣捂着撞疼的脑袋,抬起头来与那位王爷对视,只见那人眼神阴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陈宣被那人盯着,想开口道歉,喉咙却如卡了根鱼刺般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臣教子无方,还望王爷见谅。”赵相上前将陈宣拉至身后,隔住了他的视线,陈宣终于觉得好受一点,大口大口地呼吸。
“这是丞相的公子?”陈宣听到那位王爷颇具挑衅的声音,接着是丞相的声音:“是臣妹妹的孩子,从小就在臣这儿长大。”
“哦?那丞相可要看好了。”又是那个讨厌的声音,不过他说完就走了,丞相只回头看了陈宣一眼就跟着他出去了。
陈宣赶紧跑回房间锁上房门,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即使满怀心事,他还是很快就睡着了,大概是因为这个地方,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他最放心且依赖的地方。
第二日一大早,丞相就将赵亦如与陈宣叫去了书房,说的是赵亦如与陶行义的婚事。两人皆是惊讶,平时的丞相对陶行义说不上讨厌,却也绝不是满意,怎么会这么早就将赵亦如嫁过去。
然而丞相说,到时候会与陶家商量,争取在月底就成亲。
这完全出乎了两人的预料,待回了房间,赵亦如一改刚才在她爹面前幸福的样子,正色道:“爹爹这么急,肯定是相府要出事了。”
陈宣完全同意,如果相府出事,那赵亦如肯定会受到牵连,而把她嫁入皇家,至少陶行义还可以保护她。
可是相府会出什么事呢?陈宣想到了昨晚那个脸色阴沉的王爷……
月底很快就到了,丞相如之前所说的一样,把赵亦如嫁给了陶行义。陈宣没法跟过去,只能日日往返在陶行义的王府与相府。可是在成亲后的第七天,陈宣没有再出现在王府了。
赵亦如很急,丞相便派人告诉赵亦如陈宣病了,不能见人,赵亦如开始盘算着等他痊愈了就把他接来王府。
只是她不知道,她等不到那一天了。
那天晚上,陈宣听到了丞相和那位王爷的谈话,被丞相发现了,关进了黑屋子里。他在黑屋子里被关了整整十天,直到有一天,有个仆人给他送饭时忘了锁门,他才逃了出来。
他不敢去找赵亦如,丞相肯定在那儿附近安排了很多人,于是,他去了许府。
“东郡王与丞相意图谋反,还望大人尽快告知皇上。”
他装成送信的孩童,将字条给了许家看门的小厮,小厮看了字条,哪敢怠慢,立马去回禀许老爷。许家现在正处于上升期,靠着一个许贵妃是不够的,想要再上去,许家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趁无人看着他,他又跑离了许家,现在只要出城,他就暂时安全了。
第10章 故人曲三
天黑着个脸,阴沉沉的,仿佛快要落雨了,陈宣快到城门口时,远远地瞧见了在城门口站着的廖岑,他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廖岑是赵相的学生,陈宣觉得在这儿碰到他不会有什么好事,万一廖岑把他送回相府,他就完了,于是他躲在了角落里。可是直到夜色降临,廖岑也没有离开城门口。
眼看出城的人越来越少,陈宣开始着急,直到城门关上他也没找到机会出去。他只能先溜到旁边的小巷里过一晚,小巷的尽头停着一辆马车,鬼使神差地,陈宣朝马车走了过去。
除了马车,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陈宣爬上马车,里面没人。陈宣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就想着在马车里休息一下,只要撑着不睡就行。然而终究是十岁的孩子,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半夜,陈宣被一阵动静吵醒,他转了转眼珠,白云正盯着他看。
陈宣被吓得彻底清醒了。
“醒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这儿睡吗?”白云温和地问他。
陈宣摇了摇头,掀开帘子看到街边的风景在后退。“我们这是去哪?”他沙哑着声音问。
“送你回相府啊。”白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陈宣却突然大吼道:“不行!”
“你怎么了?”
眼眶里的泪珠就要落下来,陈宣拼命将他们逼回去,要哭不哭道:“拜托了,云姐姐,我不能回去。”
这副样子直接撞到了白云的心坎上,白云安抚着他,让驾车的人暂时停了下来。
“那你想去哪?我送你去亦如那儿可好?”白云试探着问,谁知陈宣头摇得更激烈了。白云皱着眉头问:“到底怎么了?”
陈宣不敢轻易说丞相的事,只是一遍一遍不停地求白云带他离开京城。白云心软,出去和驾车的人一商量,回来道:“我们可以带你出去,只是你要告诉我们你要去哪。”
“西郡,我要去西郡。”陈宣依稀记得小时候赵相说过他的父母在西郡为贼寇所害,不见尸首。
“我们今晚也要出城,正好可以带上你,等到了临安,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好吗?”
“你们?”陈宣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要去哪?”
白云指了指南郡的方向,陈宣好像猜到了什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你还会回来吗?”白云突然笑了,在灯笼的映衬下,她的笑显得那么凄惨无奈,泪珠在光影里跳动,熠熠生辉,她温柔地摸了摸陈宣的头,没有回答。
他想,他大概知道答案了。
三人又回到那条小巷的尽头,等待黎明的到来。
卯时一到,三人就出发了,只是刚到城门口,马车就被拦下来了。
陈宣手心已经浸满了冷汗,他听出来了,外面拦马车的人是廖岑。本以为廖岑会进来搜查一番,谁知只一会儿功夫,廖岑就放行了。
“外面驾车的人是谁?”陈宣拉着白云的衣角问道。
“宣儿这么聪明,不如猜一猜?”出了京城的白云心情甚好。
陈宣小声道:“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你情郎。”他的头立马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日上三竿,他们才到临安。
“真的不与我们一同去南郡吗?”白云不放心道。
陈宣点点头,看着白云刚给他准备的包裹,竟有些不舍。
“那你记得,遇到麻烦了,就拿着这块玉佩去甘城找我妹妹白月,她会帮你的。”白云从另一个包裹里取出一块玉佩,放到了陈宣的包裹当中。
当他背起包裹跟白云他们挥手道别时,眼泪大滴大滴掉了下来,他的过去,就这样消失在了西郡漫天的风沙里。
在往西走的途中,陈宣一直留意着京城的动静,他知道东郡的叛乱迟早会开始,但是在听到赵相被捕即将斩首时,他还是赶回了京城。
城门外排起了长队,大的城门已经不开了,要进出只能通过小城门,并且每一个都要搜身。
陈宣回来那天正好是丞相斩首的日子,他一进城就往刑场赶,一路上百姓官兵,熙熙攘攘。他赶到时,丞相已经被砍了头,鲜血洒在了刑台上,红的可怕。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他在一群人中摇摇晃晃,只觉天旋地转。他拼命仰起头,不敢去看,他听到了赵亦如的哭声,撕心裂肺,如上百条刑鞭抽打在他的身上。
他狼狈地逃出了刑场,逃出了京城。
飘飘荡荡几年后,他来到了江州,这里谁也不认识他。
东郡的战乱持续了两年才平息,陈家和许家立下大功,加官晋爵,荣耀显赫。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皇帝封了陶行义为新的东郡王,而天下人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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