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志》第10章


“兄长说的是,只是我想东郡应该不至于坐以待毙。”
“困兽罢了。”荆侯语气中带了丝不屑。
陶铖不再多言,言宓与陈岳南对视一眼,皆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言宓仔细去听,依稀能辨出这是荆家小公子荆莫隐的声音。
果然,不一会儿,荆莫非和荆莫隐就一同到了正厅。
他们先是跟荆侯行了礼,又拜见了陶铖,这才跟陈岳南、言宓打招呼。
“臭小子,又去哪儿野了?这么晚才回来。”荆侯虽正襟危坐且带着盘问的气势,语气间的纵容却是尽入人耳。
荆莫隐像是早已习惯了此番问答,不慌不忙道:“爹,这几天乃是许家的诗会,我们这不去不是不成样子吗?”
荆侯胡子抖了一抖,冷哼一声道:“许家莫不是闲得慌,整天办什么诗会!”
“正因他们不只是闲得慌,我们才要去瞧瞧看这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啊。”荆莫隐嘴皮子动得挺快,倒是跟荆莫非一点儿都不像,言宓好奇地看了眼至今仍未答过话的荆莫非,发现他的嘴角噙了一抹极温柔的笑意。
言宓细细地听着荆莫隐与荆侯耍嘴皮子,慢慢心里有了盘算。
趁着出府的空当,言宓拉了荆莫非问道:“两位公子今日说的诗会,言某也十分感兴趣,不知荆公子可否告知如何才能去得?”
荆莫非直言道:“只需许家的请帖即可,言先生若是想去,可明日与我等同行。”
言宓正求之不得,面上却仍一派淡定:“那还要多麻烦荆公子了。”
“先生何来麻烦一说,我与莫隐在南郡时受先生颇多照顾,如今这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荆莫非道。
如此这般,言宓便与他约定好明日午时于吴兴街东边口相见。
吴兴街正是陶铖行馆所在的那条街。
当晚回到行馆,言宓便写了封信,打算明日一早派人送到陶行义的府邸去。
只是他写信的时候,陈岳南又敲起了他的房门。
“陈兄。”言宓虽有些不耐,打开门却又是一副笑脸相迎。
“言先生这么晚还没有休息?”陈岳南有些话膈应在胸口终是说不出来,便在心里暗自后悔一时手快敲了门。
“是啊。”言宓淡淡道。
“那言先生早些休息吧,我就随便转转,不打扰你了。”再糟糕不过的对话。
言宓对这些倒是不甚在意,他知道陈岳南肯定是有事找他,而且多半是陶铖不知道的事,只是他这几日实在是没有心思去理这些,就先放着吧。
两人各自回屋,言宓将信封好,浇了一层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次日一大早,言宓就出了后院,绕了两条小巷子后,他在巷尾找了个小童,给了他一锭银子,托他将信送到了陶行义的府邸。
正午一到,荆府的马车准时出现在了吴兴街的东边口,荆莫隐从马车里探出个头来冲言宓打招呼,言宓上了马车,坐在了荆莫隐的旁边。
一路上荆莫隐说个不停,荆莫非偶尔道上一两句,言宓便只是回应着,就这样一路到了许家在京郊的宅子。
刚过晌午,宅子里却已是热闹非凡,荆家两兄弟领着言宓,一路给他介绍各家的公子少爷。
越往后花园走人越少,言宓瞧着园子这高山流水的意境,不觉也有些心旷神怡。
“许兄。”荆莫非和荆莫隐一路走到花园正中。园中有座池,池上有座亭,亭子里斜斜坐着的是个相貌极好的男子,蓝衣白袍,眼泛桃花,不是太尉府的许安阳又是谁?
荆家两兄弟带着言宓进了亭子,只见许安阳的眼神一直往言宓身上瞟,荆莫非主动介绍道:“这是南府来的言宓言先生,对这诗会感兴趣,我们便携他过来了。”
许安阳霎时来了兴趣道:“巧了,我前几日在北郡时也碰见几个南府中人,不知言先生认识否?”
“言某在南府数年,府中的人还算是认得个七七八八,许公子不妨说说是哪些人?”言宓道。
“一个叫竹之词,还有一个叫陆今晨,还有的话,好像叫卢州?另外还有两个。”许安阳将手从暖袍里伸出来,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子数着人。
“是了,这些正是我南府中人。”言宓点了点头。
“原来言兄和许兄还有这层关系,那可真是巧啊。”荆莫隐打岔道,“只是,不知许兄年关去往北郡所为何事?”
“皇上安排的小事罢了,你看,我这不是没办成,被勒令了半年不许出京城吗?”许安阳假意抱怨道。
荆莫隐腹诽道:“你不出京城日子不是也过得这么滋润。”只是面上仍对此表以惋惜。
四人正聊着,不知怎得提到了许安秋,许安阳便道:“这丫头,刚刚还与我在这儿,我一眯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她爱玩,自然是呆不住的。”荆莫非接道。
“哼。”许安阳鼻子里发出一阵不屑,正想着怎么套套荆莫非的话,言宓却先开口道想去别处转转。
许安阳对这位南府来的先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便直接放他走了。
言宓回到外园,慢慢悠悠地转了几组诗友会,终于,他在其中一组坐下时瞧见了赵亦如与许安秋。
第15章 勾玉记一
姜荏苒回头,屏风后晃动的人影渐渐在眼前变得清晰。
意料之中的人。
“可否待我收拾完这一身再走?”姜荏苒低头看着这一身行头,眼里似有不舍。
“自然是可以的。”卢州向她微一歉身,转身走到了外头回廊上,还顺带捎上了门。
约摸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卢州见回廊上的门开了,姜荏苒换了身鹅黄常服,不施粉黛的样子恰让她的姿色更加出众,却也实在是像极了那时他见到的林岁末。
他怔了有半刻才道:“姑娘随我来吧。”
卢州引着她行至风华台附近的八宝斋,二楼的隔间里,竹之词和陆今晨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陆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竹之词难得地将手中的折扇放在了一旁,一派闲适。
“竹兄想听什么?”陆今晨反问道。
竹之词转过头去望了眼窗外风光正好,笑道:“我以为,陆兄会给我讲个故事。”
“说到这故事,我最近还真想到一个。”
语罢,竹之词只见陆今晨的手上多了样东西,再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块月白勾玉吗?
“陆某不敢说有多坦荡,却也不会做欺负女子之事,这勾玉,竹兄可要看仔细了。”那勾玉被推到了竹之词面前,竹之词掂了起来,细细端详了一番,并无不妥,他瞧一眼陆今晨,再将那勾玉翻过面来,顿时一惊。
月白勾玉精致淡雅,低调无华,只是那上面刻着的,赫然是“源承”二字。
“源承,源承……”竹之词不停地低声念叨着这两个字,只觉无比熟悉,却又想不起何时见过或听过这两字。
见他一副纠结的模样,陆今晨缓缓道:“许太尉二子许安阳,因自小体弱多病,被寄养于苍南山单辰先生膝下数载,单辰先生赐名,源承。”
竹之词恍然大悟,是了,他曾在礼部编纂的官员典籍中瞧见过这一段。
正想着这番事,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了,卢州带着姜荏苒进了门,竹之词和陆今晨忙起身来迎他们。卢州探头出去瞧了瞧,在确保没有人跟踪后才合上了门。
“都先坐吧。”卢州说着,自顾自地坐在陆今晨身边。
其他三人也不再拘谨,都各自落座。
姜荏苒其实一进门就瞧见了桌上的勾玉,这会儿东西就摆在了她眼前,她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咳。”竹之词抓起扇子在自己掌中轻敲,“姜姑娘,这东西便是你要的?”
姜荏苒点点头,眼中却是掩盖不了的落寞。
陆今晨将那勾玉推至姜荏苒面前,问道:“姜姑娘可否与我等讲述一下这勾玉的事?”
“源承。”姜荏苒轻声道,“各位先生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剩下三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老脸皆是一红,这倒显得是他们三人欺负人家一个弱女子了。
而姜荏苒却是一直盯着那块勾玉,逐渐红了眼眶:“负心汉的故事,各位也想听吗?”
众人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心下皆是一惊,竹之词心中暗度:这可与他所见的许二公子不同,不知这姑娘口中能道出个什么事儿。
姜荏苒的故事很短,无非是锦衣玉食的少爷许安阳喜新厌旧抛弃她的事儿,而这勾玉,据她所说,是许安阳从前赠与她的定情信物,不知何时丢失,又不知何时入了林岁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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