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志》第13章


船身已经微微有些晃动了,船上的两个人似乎是起了争执,谁也不愿意去稳住船身……
噗通的一声,有人落水了。
湖面泛起一圈圈巨大的涟漪,船开始不受控制地乱飘,姜钰整个人都伏在小船上,想要去拉刚刚落水的喻笙。
为什么?明明之前商量好了让她掉下去的,只是刚刚那一刹那,喻笙将她往后推了一把,自己则跳下了船。
江沂和许安阳将两人救上岸时,喻笙已经昏迷了,姜钰整个人都在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许安阳脱了外衣来将她裹住,搂进了怀里。
姜钰反手握住许安阳的手,怎么也不肯放下,许安阳只得不停地轻抚她的背来使她安心。
“你说,阿影掉下去的时候,这湖水是不是也是那么冰凉刺骨?”
姜钰记得喻笙说这句话时的每一个眼神,绝望,后悔和抹不去的哀愁。
有个身影从远处跌跌撞撞跑来,待他凑近了,众人才注意到他。
“宋公子?”江沂奇道。
那人冲江沂胡乱点了个头,立马指着喻笙道:“将喻姑娘送到我府上去,我有办法救她。”
“宋兄这是何意?”江沂护住喻笙,拦住了宋礼哲想要碰喻笙的手。
宋礼哲讪讪道:“她这次落水啊,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只是她有心病,这心病啊,不是你们围着就能替她解决的。”
心病……
“我跟你一块儿去。”思忖了会儿,江沂抱起喻笙,跟着宋礼哲走了,明镜湖边只剩下姜钰和许安阳。
许安阳还是没回过味儿来,憋着最后一丝耐性对姜钰柔声道:“我们回去吧。”
没想到姜钰并不愿意走,她抓着许安阳的手,抬起一张毫无血色的惨白的脸,勉强扯出个笑容道:“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不想。”许安阳闷声道。
“呵。”姜钰轻笑了声,仍抓着他的手不放,自顾自地开始说道,“我梦到姐姐了,在她出事之后。”
“我是在姐姐出事后才来的永宁,我刚来永宁的第一天,就梦到姐姐了,她说她不甘心,她说江沂不是一心一意地待她,她还说江沂和喻家的大小姐……第二天,我又梦到了她,她说她舍不得江沂,她要去找喻笙。你知道吗?那时候的我是真的害怕了,我去找了沿珈山上的住持,他告诉我姐姐的魂魄还在,他说姐姐的魂魄还在啊!我怕她真的对喻笙下手,便在沿珈山上求了个平安符,想尽办法接近喻笙并让她随身带着,又设法让她离开永宁一段时日,可谁知,她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喻影就这样,被姐姐当成了喻笙而送了性命。”
许安阳将怀里的姜钰又搂紧了几分,低头在她耳边道:“你听我说,姜钰,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没有谁可以怪你。”
“可是喻影,喻影……”
“不要再想了,不管怎么样,你已经管不到这些事了。”
姜钰有些模糊地看着眼前的许安阳,是啊,她已经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了。
趁她发愣之际,许安阳将她背回了客栈,店里小二一瞧见这架势,赶紧上前来帮忙,许安阳将她带回房间,吩咐小二去端了盆热水上来。他捋起袖子帮姜钰擦好了脸和手,盯着她沉睡的模样看了好久,店小二观察了会儿,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这么晚了,许公子为何还在此地?”子时,即便是最美的明镜湖此时也是显得阴森森的,许安阳在此地站了良久,江沂则是来得无声无息。
仅靠着一点月光,许安阳并不能看真切江沂的脸,只是那双眼睛似乎有着穿透黑暗的魄力,许安阳仍可以感受到他的悲伤和寒意。
“这不是在等江公子吗?”他答道。
江沂轻笑道:“在下一直很好奇,京城许家的公子怎会跑来永宁县管这一桩闲事呢?”
“江公子都说这是闲事了,闲事得由闲人看,而我正好就是个闲人。”
“那在下这里还有桩事也得由许公子这位闲人帮忙了。”
许安阳玩笑的嘴角一收,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果不其然,他听得江沂道:“姜钰,还请许公子照拂一段时间。”
姜钰一下楼就看到许安阳正在和掌柜的说着什么,一看到她下来,两人就停了对话。姜钰实在是没精力去管他们说了什么,自个儿走去了厨房。许安阳忙赶上去给她乘了碗热粥,顺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我过几日要回京城了。”他道。
姜钰喝粥的手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道:“嗯。”
许安阳叹了口气,笑道:“不过,你叔父说,你得随我一道回去。”
“为什么?”姜钰有些惊讶。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他?”
许安阳对面的凳子上突然空了,姜钰急急忙忙跑去大堂,掌柜的正在敲着算盘,见她来了,也不急,继续推着珠子道:“你先冷静冷静,我让你去京城也是为了你好,有些东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姜钰感到浑身冰冷,她颤抖着声音道:“她是我姐姐。”
“她也是我侄女!”老掌柜严肃道,“你觉得我会不为你们着想?”
姜钰无话可说,冷着脸跑了出去。许安阳皱眉看着一切,老掌柜的继续低头捣鼓算盘道:“你别急,让她静一静,她会回来的。”
掌柜的此话不假,在几日后一个难得的艳阳天,许安阳带着姜钰上了路,赶在年前回到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快期末考了,更新实在有限,不过我一定会继续的!(大概十二月中旬过后会正常更新)
勾玉记这一部分实在是写得难受,终于快结束了。
第20章 勾玉记六
八宝斋里,四人盏中的茶都早已凉透,陆今晨将杯盖拿起又放下,沉声道:“你说的这些与这勾玉又有何干系?”
“若我没猜错,方才故事中的姜钰便是姜姑娘吧?”卢州在桌底下偷偷踢了陆今晨一脚,面上却带了一丝温和的笑意对着姜荏苒。
“是。”姜荏苒眉眼低垂,面上无悲无喜。
待那三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后,卢州才又轻声道:“那在下能否问问姑娘,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啊,姜荏苒抬起头将他们三人都瞧了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她面前的茶盏上,徐徐道来。
在去京城的路上,她频频做噩梦,许安阳担心她这样下去迟早会崩溃,便将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勾玉给了她。到京城后,许安阳为了护着她,将她先安置在了许家在京郊的宅子里,只是还是被有些人知道了。这有些人里,就有许安阳的妹妹,大晏最受宠的小县主,许安秋。
那是瑞安二年了,十二岁的许安秋一见到姜荏苒便怔住了,姜荏苒至今还记得当时许安秋问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可会唱戏?”
姜荏苒长到十七岁,只听过几时曲儿,却从未学过唱戏,不知许安秋怎会如此问她,直到后来知道了原委,她才明白这其中的荒唐。
她与许安秋不过几面之缘,只是没想到,赶她走的,正是这只有几面之缘的小姑娘。
五年过去了,她仍清清楚楚地记得许安秋带着林霜降的画像来找她时说的那一番话。
“你瞧这画像,是不是有几分像你?你可知这人是谁?东郡小明台上的林霜降,你不会没听过吧?哥哥自十岁见过几次林家的演出之后,便一直对林霜降念念不忘,即使她是叛贼,即使她早就去世,哥哥还是将她的画像珍藏着,你这几分与她相像的容貌,怕才是哥哥留着你的原因,如此,你还要留在他身边吗?”
她不知为何许安秋要说这些,却也不想去找许安阳问个清楚,京城本就不是她该呆的地方,她是该回她的北郡去的。
许安秋说会派人送她回北郡,可是她拒绝了。
在瑞安二年的那个盛夏,姜荏苒委托许安秋将勾玉带回之后,骑上许安秋为她准备的马匹,回了北郡。
她在京城最后的那几天里,一直没有见过许安阳。
不曾想此后一别,竟还能相见,重逢,亦是在北郡。
回了北郡的姜荏苒再听不得戏曲,沿珈山上的住持告诉她,不如就去学戏,说不定能克服心魔。
她去了,从此便有了姜荏苒。
台上的她是姜荏苒,只是台下的那个,仍是她姜钰。
三人心里一时五味杂陈,陆今晨终究还是抢在竹之词他们把话题制止前开了口:“那姜姑娘为何还要拿回这块勾玉?”
“因为它出现在林岁末的手中。”
屋内的气氛霎时间低到了谷底。半晌,竹之词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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