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志》第21章


竹之词那双乌黑的眼珠转了转,问道:“东边那座宅子?”
那人默认了,竹之词又道:“那倒是新奇的很,可是先生若只将其说与我这个游手好闲之人,岂不是亏了?”
说书先生笑笑:“亏不亏的事日后再定夺也不迟,先生可想好了要听我说一段?”
“那便请吧。”
竹之词现在想想,言宓可不是不亏嘛,随口编了个故事,一派笑面虎的模样就带他进了南府,不过他也明白,他没什么好指责言宓的,他当时确实也一心想着摆脱家族自力更生,两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两人挑了个角落的位子落座,竹之词瞧着言宓,言宓瞧着最前头显眼的那个位子,那是竹之词第一回 坐的,现在有人坐着了。
“言兄可是还想着上去讲一回吗?”竹之词调侃道。
言宓看着上头还没揭开的屏扇,答道:“只是再找不到如你这般的人了。”
“那我可就当言兄这是夸我了啊。”
“你自是出众的,不然我又何必要找你入南府?”
得,夸人的同时还不忘夸自己,竹之词嘴角有些抽抽。
“轶儿今日写了封信给云夫人,落的是你的名。”言宓只提了一句,竹之词的眉头便拧了起来,他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会给他惹出祸端,想起今日集市上陶轶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态度,许是因此所为。
言宓继续道:“不过教云夫人看出来了,此事尚且不会波及到你。”
“这我倒是不担心,不知言兄可否告知,这小公子是借着我的名头干了何事?”
“轶儿瞧出了云夫人的不对劲,想以你之手劝云夫人就此收手安心养病。”
“小公子这招倒是偏了些,他怎就能断定云夫人肯听我辈粗鄙之语?”
“确实是轶儿太过担心云夫人,剑走偏锋了,所以,云夫人决定告知真相。”
竹之词虚晃着扇子,眉眼沾了几丝笑意道:“所以,言兄也打算告知我以真相?”
“竹兄可愿意再听我说一段?”
“自是愿意。”
第34章 风满楼七
竹之词想过很多次,言宓会在怎样的情况下将自己和盘托出,他甚至想象过自己得知真相时的场景,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平静。
许是期待过久,导致真相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已心如止水了。
竹之词打算一个人去江边吹吹风理理思绪,这样的日子,竟也还有人在上头行船,他喊了个船家,漫无目的地在江上漂着。
船上有个简陋的火炉,竹之词靠着它取暖,奈何江上风大,他就算是拢紧了大氅也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挑这个时候来江上吹风,不知道说出去是被笑风雅还是嘲傻气,竹之词摇摇头,也觉得自己此举实在不着调,遂决定靠岸下船。
船家穿的不比竹之词厚实,却比他能抗冻多了,两支桨摇得不紧不慢,若是在明朗的日子里,竹之词倒是很愿意享受一番,不过今日这情形,他只一心想着上岸。
暮色渐沉,眼看着小船就快要到岸边了,竹之词指着离岸边不远的某一处,问道:“那儿是不是有人?”
船家闻言,将船往他指的那处去,还没等他们看清那究竟是不是个人,便有只湿漉漉的手攀上了小船,接着,有个人头从水里探出来,趴在了竹之词的船边。
“陆兄?”竹之词看到人的那一霎那是震惊的,这可不是陆今晨吗?
陆今晨颤抖着身子看了他一眼。
竹之词连忙给他腾地儿,好让他顺利上来:“来来来,你先上来。”
看他浑身都还在不停地滴水,竹之词也战栗了一下,赶紧解下自己的大氅道:“快披上,快披上。”
陆今晨道了谢,接过了他的大氅,不过他并没有系上缎带,只是将它披在自己的身上。
竹之词本想让船家赶紧靠岸停下,不料船才刚刚靠岸,陆今晨就又跳下了水。
“哎!”竹之词没来得及拦他,刚发了个声便见有一队人马打着火把往这边赶。
坏了,竹之词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那队人里领头的是元燚,元燚见在船上的是竹之词,翻身下马,踏上了船道:“怎得是你?”
“那不然,元兄觉得会是何人?”
元燚一直不太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元兄元凶,怎么听都不舒服,奈何住西院的那批人都喜欢这么喊他,他也反驳不过这么多人,遂由着他们去了。
“你在这附近可有见到什么人?”
“不曾,这里自始自终就只有我和船家二人。”
元燚遂看向船家,船家是个老实人,这么冷的天还肯出来划船,就是为了多挣几个钱,一想到竹之词还没给钱,船家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耽搁了生意,便道:“是是是,这位公子说的没错。”
元燚狐疑地瞧了他们一眼,问道:“你这大氅怎么是湿的?”
“你还说呢,我刚想上岸,谁知你们一队人马就过来了,给我吓得这东西也没抓住,刚捞上来呢。”
看着竹之词有些湿漉漉的衣裳,元燚信了几分。又往岸边的江水看看,确实没有波澜,他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最近不太平,你还是趁早回去的好。”元燚临走前给他留了这样一句话。
“我看这天是要下雪了,元兄也要小心啊!”竹之词冲着元燚离去的身影喊了一嗓子,回头去瞧那艘船,果然陆今晨已经上来了。
“陆兄好水性。”竹之词话里带了些刺,云夫人与言宓说了陆今晨的事,言宓下午又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了,但这不代表着他可以眼睁睁地看着陆今晨在江州为所欲为。
陆今晨瞥了他一眼,只道了声多谢便上岸了。
竹之词看着他就这样从屋顶上走了,生出几分担心来,遂结了船钱想立马赶回去。
“公子,您衣裳落这儿了。”是船家喊住了他,竹之词回身,船家已将大氅捡了起来。
他接过大氅对船家道:“刚刚那位爷都说了,近来不太平,天黑了,您也早些回家去吧。”
“诶!”船家应道。
竹之词最后对他笑了笑,往南府去了。
第35章 北辰幕一
瑞安七年,腊月二十。
盛都这日大风刮得很是嚣张,许安阳在马车里颠着,心里颇不平静。
他因为几个月前暗中在许安秋和北郡的事上加以干涉,被他爹给罚到了乡下去查看今年的赋税情况,近年关了才给放话回来。
近来太后和西郡剑拔弩张的气息,他在乡下都感觉到了,他爹这时候将他下放,大概就是不想让他插手的意思了,幸好许家还有个大哥许安年在,许太尉对他也没抱什么大的期望了。
许安阳抱着暖炉进了府,一路到了正厅,瞧见许太尉正端坐在上头喝茶,赶紧敛了眉眼弯了弯腰。
“哼。”许太尉瞪了他一眼,“这副德行,倒也还知道自个儿滚回来。”
“这还不是您宽宏大量。”许安阳印乓徽爬狭撑庑Φ馈?br /> “罢了罢了,你也别在我这儿耍猴了,你妹妹近来想你得紧,赶紧去瞧瞧她。”
“得嘞!”
许安阳一出正厅又是一副人模狗样,只见他人模狗样地穿过花园,人模狗样地转进许安秋的院子,又人模狗样地敲了敲她的房门。
许安秋一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人模狗样的许安阳。
“二哥!”许安阳很受用地收下了她这份惊喜,抬腿进屋,转身关门,桌边坐下,一气呵成。
许安秋跟着他坐下,问道:“你怎得舍得回来了?不是说还没见够世面,还想去走走吗?”
“咳。”许安阳清了清嗓子,道,“你二哥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这不是想着赶回来陪你过个年吗?”
“你别说,每次你不在的时候,爹都可想你了,只是啊,他从来不说,谁叫你没大哥有本事。”许安秋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我知道,你这次是因为我,二哥……”
眼瞧着她眼泪就要下来了,许安阳忙道:“打住,打住啊,谁说这是因为你,不愧是我许安阳的妹妹,这么瞧得起自己,我啊,是因为上头的事才离开的。”
许安秋红着眼眶,半醒半疑地瞅着他:“你唬谁呢?”
“我可没唬你,我明天得进宫一趟,这次可能又陪不了你多久了。”
许安秋大概知道了,许安阳在替皇帝办事,这件事她原本就有所怀疑,许安阳这番话,已经是坦白告诉她的意思了。
“你小心着点。”许安秋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嘱咐的,许安阳平日里在外头的日子比在家的还多呢。
“我知道,你自己也小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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