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姊》第100章


只是折了面子,林简只好腆着脸去厨房问安安要来一条,一干公子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烤鱼算是利落,全然是之前屡屡练出来的本事。每人都分得一小块吃了,还有些觉得未尽了兴。
赵修远连同周伯通和怀仁大谈之前在营地是如何虎虎生威的事,气氛很快就被三人带了起来。
至于苏重林那边,林简朝着看过去,发现对方手里捏着一截鱼骨,盯着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依旧是那一身青衣,与周遭的热闹怎么都融不进去。林简无法去想,如果这人当真表里不一会如何。
他正发着怔,连修远他们什么时候拿出一堆纸船来都不知道。
“师兄和方旭也来吧,今年颇有些不顺,让它们跟着水流走也就是了。”赵修远捏着一人扔了一个,林简愣愣接了堪堪站起来,便见苏重林已经走上前去蹲下。
手落。
船出。
彩色的小帆顺流而下,欢畅得很。
他看起来很安静,林简无论如何都不想把他与那人相靠近。可是他一回神,却发现苏穆也在怔怔地朝着看,像是痴了一般。
这场小聚很快便也收场,然而林简却觉得无法放松下来。
苏穆很快便起身出去,天黑前才回来,脸色更是不好,林简愈加担心,忙凑上前去,“下午你去哪里了?”
“大理寺。”苏穆按按鬓角,林简单凭声音也能听得出他满满的失落。
“是纸船有什么问题吗?”他问。一提及大理寺,林简当然是愈发地紧张了。
“我回去之后,问了当日在门口轮值的兵士,早之前,也是他和我说火房案的当日只见了阿廉一个人出去的。我今天问他是如何确定那人就是阿廉。”
“嗯,然后呢?”林简攥攥拳头,“你现在是去确认廉表弟说的到底对不对了是吧。”
“他说,当时看到了青白色的院服,对方又说是下山帮夫子带书,他觉得不用防范,就做主把人放下山了。等再回来,便看清楚是阿廉。”
“他是凭借着衣服,所以从一开始就断定了是学生对吧。”林简听懂了,又觉得惶惶,“那纸船呢,又怎么了?”
苏穆这次再没有说话,而是取了纸笔,林简凑过去一看,脸色登时变得青白。
青璃山和屯田上下相错遥遥相望,中间的璃水上面,则飘着一叶扁舟。
“你在暗示什么?”林简抬手去扭下巴旁边的软肉,有些想要把它销毁的冲动。
“我会如实上报,至于最后会如何处理,便看父亲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办法吧。”
……
林简发了一会儿的愣,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之前一直疑惑营地、书院和军中到底是如何联系,到了现在,却已是水落石出。
“你说那个老头知道自己传递是什么吗?”到了最后,林简只好捡些不太相关地去问。
“或许他以为只是顺流而下随手捎个信罢了。”苏穆答道。
“那苏先生他,当真是想要我们的命吗?”
“不是,如果那些黑衣人不留余力,我们现在不知道到了哪里。”没有人全然不存着感情,更何况是苏穆,他把林简抱住,好像这样能凭空多出些勇气,“他只是想要拦住我们而已,至于我们本是私密的行踪为什么会传到书院,或许只有二叔自己,或者是襄灵,才能告诉我们答案。”
火房案的疑凶。
利用职务之便给侄子栽赃。
给营地传递消息,几乎把他们逼到绝路。
末了又不动声色地,陪着他们一起。
这位敬爱的长辈和先生到底还做了什么,林简已经不想强迫自己去深究了。只是有一点,他实在想不明白,“他如何会与军中有了联系,难不成真的早在修远之前,他就已经参与过什么?”
第117章 起因
他们上了二楼的时候; 苏重林正坐在窗边查功课; 很安静; 朝着书案那侧一指; “来了,坐吧。”
说来在书院已近两年; 但他实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尤以今年为甚,已经到冬日了; 在书院的时间,也不过两三月而已。
至于苏重林的住处,还当真是第一次上来。
林简有无数的话想要问,憋闷得肺腑都要炸开; 可到了现在,他发现自己不知从何问起。
苏穆亦如是,坐下了之后出了会儿神,林简再反应过来,便看见对方丢了一只彩船过去,“这件事,二叔不打算给一个解释吗?”
小帆径直扔过去,就在他的眼前; 然而苏重林却一动不动; 直到手上的东西翻完了,这才抬起头来,笑; “我把它拨进水里,一回头发现被你看着,就知道一定会面对某种结果。”
林简很少见他笑,不论是在讲堂亦或是清晖楼,或者家中大的节庆。可是现在他却笑了,很好看,却带着冷意。
虽涉及案子,但论起心肠,林简确实不如苏穆一半的冷硬,他一个没忍住,便有颤音自口中抖出来,“我想知道为什么?”
修远失踪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又如何会谋害无关的流民?
火房案后又为何栽赃给苏廉?
就连那书信,居然从一开始就把苏廉裹挟了去。
和林简一样,苏穆自然也是有很多问题想问的,他把林简的手抓住,紧握,最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楼下有喧闹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忙乱的、咯噔咯噔踩在木梯上的脚步声,最后闪在窗外的,是两道直立的影子。
原是大理寺的人,已经到了。
林简能感觉到握在一起的手掌有些紧绷,在这严寒的冬日,已是沁出了汗。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苏重林,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垂下眼来。
“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你手里,你和他,当真是胜似父子。”
“这件事和父亲有关?”苏穆追着问,觉得自己绷得更紧了。
然而苏重林却敛了神色,直岔开了话。
“那日我在巡夜,本以为和平日里不会有所差别,哪知道到了大门口,却看见了林恬。她被人蒙着眼睛,胳膊错开绑在身后。当时我已得知婚典的消息,一时间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变故。”
“然而这些与我无关,在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在多年之后,突破口就摆在眼前。我看到了他们的行踪,自然无法轻易脱身。这样的机会本就不易错过,于是我很快便和他们谈好了,他们负责劫人,我负责做一个瞎子,同时帮他们留意书院的一举一动。”
“若是寻常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林恬却是新嫁娘,一旦不见,干系重大,所以我只好写了封信给襄灵,做这番顺水人情。”
“那个时候,你伪造的已经是廉表弟的字了!”林简听到这里,简直是怒不可遏。虽然事先总总猜测已经把矛头对准了苏重林,可事实摆在眼前,总归是令人难以接受。
苏穆把他的肩头按好,倒了一杯水过来,苏重林却很快继续,神情轻松,如同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襄灵是你长姐的侍女,又喜欢苏廉,这种事交给她简直再合适不过。她看了信,自然竭力为他洗刷罪名,全然不知这件事,本就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苏廉他只是不巧,在赵修远被劫的当夜,也正好撞在我手里罢了。”
“只是不巧吗?”苏穆问他,林简拼命咬住下唇,没有说话。早在姐姐失踪的当日他便已经成为敌方的眼线,后来主动连着巡夜,又怎么能说是不巧呢。
“总之苏廉他由此不得不听命于我,至于穿着他的衣服出去拿一截松木这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阿廉他虽自认把把柄在你手中,却也不至于受人摆布。”
“他自是不愿受我摆布,只是火房案一触,又有谁会相信他所说的话呢?”苏重林笑得更甚了些,抬抬下巴示意苏穆,“或者你天真到觉得他没有私心!倚着被我摆布的大树安安心心做害你的事,才会让自己更安心些不是吗?”
“廉表弟害苏穆?”林简更是怔了,含着一口冰水,不知道该不该咽下去。
“他本该是家中的长子,成荫的事、联姻的事,没有苏穆,又会落到谁的头上呢?”苏重林这次却有些激动,林简被他盯着,险些朝着身后栽去。
映着灯火,那双眸子里染了疯狂。
怪不得!
挂不得!
若是案子失利,承担罪名的时候苏穆首当其冲。
就连是襄灵,也懂得拿一个绣着莲花的帕子去搏好感。
而他……竟是一直被蒙在鼓中,一直到现在,才从里面出来。
而且,这鼓面,还是旁人给划开的。
若是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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