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幻》第169章


睿也患捌铰埠睿蝗袈劬岢浅匾跃芡獾校铰埠罨虿患拔摇!?br /> 皇帝没说话,心里却认定江源是个老狐狸。先头故意提起六国之乱,不就是提醒他别打仗,省得乱了朝廷格局么?现在又假惺惺说要领兵,好宽他的心。不愧是几朝元老,好人都让他做尽了。
后来他到底是笑了笑,道:“平虏侯也算老将军弟子,这回抗命不遵,也要来搅和何家的事。对此老将军怎么看?”
江老将军这回也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道:“皇上,岂不闻古人有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平虏侯一介武夫,向来也忠心耿耿,这回冒死直谏,自然是因为皇上自来待他不薄。”
皇帝又笑了笑,沉吟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这话后头还有一句,是什么来着?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只怕这才是老将军真正想说的吧?”
江源颤微微地叩首,道:“臣不敢,还请皇上恕臣口无遮拦之过。”
皇帝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行了,老将军在这儿坐了半日,也劳乏了。老徐,把内造府送来的十全大补丸送几瓶给老将军,送他老人家出去。”
江源谢了恩,由小黄门搀着,缓缓出去了。皇帝却是倚在软枕上发了半天呆。等火烧云从宫殿的上空渐次熄灭时,他终于决定先忍下这口恶气,等贺言春出征完毕,再跟他好好地算一笔总账。
第二日,皇帝召廷尉府的人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他们办事不力,一个何门案审了这许久,还没审出什么名堂。又让太常寺寺卿从旁协助审理。太常寺卿李缵与何推之是故旧之交,因此旨意一出,人们都认为何门案出现转机。廷尉府的官员刚挨了批,效率前所未有地高,把李缵请来,连着几天没日没夜地审理后,释放了一大批蒙冤入狱的官员,其中方犁一案中,虽不曾查出他与商人勾结的实据,却因早先给颖阳及京城两地的商贾人士写过信,信中对国家大政多有诽谤之意,从而被捋去官职、贬为庶民。
方犁出狱那日,被胡安老泪纵横地接回家,直至泡到浴桶里,才有了逃出生天的感觉。郭韩为免后患,早就打包了家中细软,不等他休养,第二日几人就悄无声息地启程出了城。至于去了哪里,京中再也人晓得了。
方犁出狱后的几天,远在北境的贺言春接到一封急信,打开看时,信中只有纸剪的一只鸟,那鸟展翅欲飞、栩栩如生。贺言春当时正召集部将安抚军心,见信后眼圈都红了。哽了好大一会儿,才话锋一转,让人把其余人等都叫过来,要议一议征伐匈奴的诸多安排。
元始十七年的十月底,大将军贺言春终于领兵再征匈奴,夏军兵分三路从北境出发,其中大将军亲自率领的中路骑兵长途奔袭,迂回纵深,一路打到破狼山,并在此地举行了祭天禅礼。匈奴王庭本就频繁受创,经此一战,更是远遁漠外,再没有同大夏一战之力。
捷报传回后,前段时间一直笼罩在朝堂上的阴云终于消散了几许。大将军过往功绩逐渐也被人提及,只是朝臣们想到不久前的那场兵谏,都暗自惴惴,也不知他领兵回朝之日,京城还会面临一场什么样的风云动荡。
到了这年十一月,得胜的夏军陆续回师。然而就在此时,从北疆又传来一个惊天噩耗,大将军贺言春在回师途中,路遇大雪,与大部队走散,等众将领找过去时,雪地上满是鲜血,周围堆着几百狼尸,两个一息尚存的亲卫被救活后,嚎哭不已,叩首谢罪。众将领们先前还心存侥幸,及至看到雪地里一具咬烂的尸体,身上服饰依稀是大将军的,这才确定,大将军已经命丧狼口。
悲讯传出,三军中人人落泪,个个放声痛哭。部将们含着眼泪,收敛了尸骨,为保全名声,对朝廷只说大将军在最后一战中力竭而亡。奏折传递到京城后,那些受过大将军恩惠的武将和士兵无不大放悲声。朝臣们也无不痛心叹息,想不到最后一仗,竟折了一位千古名将。几乎半座京城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此时,皇帝已经在动手部署夺兵权、囚禁平虏侯的事情了。万不料情况会如此急转直下。皇帝错愕之余,开始愤怒,觉得自己棋差一着,被那该死的小子摆了一道。摔了两个内造府新送上来的白玉茶盏后,皇帝逐渐冷静了,又觉得这一死,真是死得恰到好处,不仅逃了他自己的活罪,亦且保全了皇后和太子一门。日后若有人提及,只会说太子有位战功赫赫、以身殉国的亲舅舅,而不是那个翻脸无情、胆敢兵谏的混球。看在太子份上,皇帝也只能忍下满心疑惑和不甘,给混球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是年十二月,大将军贺言春的棺椁被送往京城,因皇后刚生产不久,不宜出宫,皇帝便让太子和郑家奉旨出城亲迎灵柩,郑孟卿几番哭昏在地被人救起,太子和郑谡亦是泪流满面。众人说起大将军,无不悲声叹息,可怜大将军为伐匈奴,竟是终生未娶,战死沙场时,也才仅仅二十六岁。真是英年早逝、令人痛惜啊!
停灵几天后,关于如何安葬大将军的事情,太常寺众人商议后也写了个奏章递上去了。皇帝看了奏章后,满脸沉痛,一再声称要厚葬,因而葬礼标准前所未有地高。不仅追谥他为忠武,还特许大将军随葬到京城西郊的定陵。要知道,定陵可是皇帝为自己修的陵室啊,能随皇上葬在帝陵,那可是前所未有的荣耀。此旨一出,朝臣们都体会到了皇帝痛失爱将的悲伤心情,被皇帝冷落了一段时间的郑家,也重新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出殡那日,皇帝特意调遣了边境五郡的玄甲军,从京城列队,一直排至定陵山脚下。贺部将领士兵自不必说,就连许多素不相识的京城百姓都披麻带孝,自发前往城外送行。白漫漫的人群,一直从城外铺到了几十里开外。
就在遍野的哀哭声中,西郊一棵大树下,几个人牵马而立,远远望着送葬的人群和排成队列的甲兵,冷风吹起了他们身上的毛氅,其中一人身形英武高大,正是传言已死的贺言春。
贺言春旁观着自己的盛大葬礼,先是有些好笑,后来在人群中看到皇后和太子的仪仗,想到自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心中又有一丝惆怅。
怅然片刻,复又想到再行一百余里,便可见到一直挂念的那人,不由心头微微发热,扭过头对旁边几个亲卫道:“走罢!前头有船等着咱们呢。”
一行几人纷纷挥衣上马,朝前奔驰而去,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深冬苍茫的暮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出自《孟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番外一诚可思
京城西市有个严瞎子;卜筮、看相大大地有名。人都说他虽然眼盲,却能一卦定人富贵。其中最有名的一件事,乃在于他评判平虏侯贺言春的几句话。平虏侯其时还只是宫中一名小小侍卫;跟人闲逛到西市;被程五等人一力窜掇着,才算了一卦。
当时严瞎子摸着贺言春的手;凝神好一阵,才道:“这位兄台命格贵重,早则半年,迟则一年;必有大富贵,官至封侯也说不定。只是福祸相依,祸转眼是福;福转眼是祸啊……”
程五还记得自己当时就和其他人哄笑起来;觉得这严瞎子徒有虚名,对自己和邱固都是这套说辞也就罢了,竟连贺言春也这么糊弄。侯是那么好封的?他爹劳碌了一辈子,程平官至郎中令,在京城已然是大富贵了,还没见着侯印的影子。小贺一个无权无势的无名小子,想封侯只能等下辈子了。
谁曾想,就过了几个月时间;贺言春为救他阿姊,被大长公主丢进彘圈;虽被咬得半死不活,却侥幸逃出一条命来。自此之后不到年余,便富贵也有了,侯位也有了。连自己这些跟着的人,都立下了令父兄辈刮目相看的功业。
程五后来常常想,自己怎么就那么蠢呢?人都说大将军是沙场上的福星,他便也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了。哪位将领能像小贺似的,领兵十余年,从无败绩,次次都能化险为夷?他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严瞎子所说的祸,单是指彘圈之祸,贺言春闯过来了,他往后的人生就该像这样飞黄腾达、贵不可言。
……哪里能想到,堂堂帝国的大将军,竟然殒于沙场,毁在了一群狼口中?不都是命么?
在为大将军守灵时,悲痛中的程五想了很多。他想起了那些年轻时恣意妄为的岁月,也想起从军后金戈铁马的日子。想到最后,他不得不怀疑,或许这最后一战,大将军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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