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武史略》第598章


“成王?”武帝抬头看他,眉头动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陛下,儿臣有事启奏”司马绍钧垂着头,眼中闪过阴狠。
江略城
柳彦申望着城头勒住缰绳“王爷,若是那日在京我们快一步,礼王根本不可能逃跑”
“他不跑··怎么斩草除根”司马绍钧说了一句,弯起眼角笑看着城头“彦申,去吧”
“是”
礼王站在城头,看着下面迎风飞扬的旌旗,两手尽是冷汗“司马绍钧,你挑拨父皇,逼我入绝境,何其歹毒”
“司马绍黎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泄露明月机密,才使成王北雍宣城之行失败,如此自私短见,还在此大放厥词”柳彦申冷哼一声,挥挥手甲士开始攻城。
一个时辰后··
礼王躲在郡府内,仅剩的几名甲士,围在身侧,神色仓皇的看着门外,持刀的手不停哆嗦。
“彦申平定城内各处,追击叛军残余”司马绍钧吩咐一声迈步进门。
礼王站在院子的一角,见他进来又往后靠靠,钳住一旁的女子,匕首指向前方“司马绍钧,放我离去,否则她性命不保”
“王爷··”女子喊了一声。
司马绍钧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轻轻提着袍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冲礼王温文尔雅的说“皇兄,你可是谋逆,我如何能放你离去”
“司马绍钧,你不放了我,你心爱之人就没命了”
“蓉蓉,你为国捐躯,本王会永远记着你的恩情,自会善待你的族人”司马绍钧仍挂着笑容,平淡的开口。
礼王愣住,他身前的女子也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王爷··您··您说什么?”
“本王说你安心的去吧”
礼王眼角不安的跳动,他看着司马绍钧,脸颊抽动“你··你不在乎?”
“司马绍黎若没有先皇后的庇护,还有张氏的辅佐,本王真不知你是怎么活这么久的”司马绍钧有些厌烦的皱皱眉,看向他说“我若不编织谎言,你怎么会跳进来”
“那我呢?”蓉蓉怔怔的说。
“你··是牺牲者”司马绍钧弯着眼角,笑吟吟的看着二人“总是要牺牲些人,才能成功不是吗?”他笑着,闻见了宣城南郊风雪里夹杂着的血腥味。
礼王手臂颤抖,眼底藏着极深的恐惧,他推开蓉蓉,看着光闪闪的刀刃,一咬牙,匕首扎向颈项。
“费英!”
当!一枚飞镖掷出,匕首被打飞,司马绍钧抬抬手示意一旁的费英,对礼王说“该轮到本王了吧”
“父王··父王··”一声稚嫩的孩童喊声,礼王猛地抬起头,盯着被费英钳住的人“司马绍钧,我是宗室,罪不及家人”
司马绍钧挑挑眉,看看一旁的孩童说“司马绍黎,本王只好奇一件事,你是如何说服楚月白帮你逃出京城,他不是誉王的谋士吗?”
呵呵··礼王斜着他不说话。
“啊!”一声惨叫,费英双手掐在小孩的脖子上,渐渐收紧,阳光下能看见孩童渐渐变色的脸。
“我无意查到楚月白是番邦王子,另有所图!啊··你放了他,司马绍钧··放了他”礼王跑到跟前。
司马绍钧抬手,费英停下,小孩身子倒下,已然晕过去,司马绍钧看看他们,冲费英点点头离开。
熊熊大火燃起,火势太大,听不见屋内人的惨叫,司马绍钧站在城楼上,一瞬不瞬的盯着火光,目光幽冷,嘴角含笑。
“王爷,若是陛下询问礼王之子··”柳彦申不确定的问。
“那就跟陛下说,礼王畏惧天威,放火自焚”
司马绍钧转过身,整理一下衣袖,仍是那副谦逊儒雅的笑容,冲柳彦申说“走吧,咱们要去会会那位番邦王子,没了他,司马绍安不过尔尔”
“成王殿下”
“卓大侠”司马绍钧赶紧起身施礼“此事多亏了大侠,否则凭楚月白的谨慎,小王得花一番功夫才能成”
“成王谬赞了,人已带到,卓某就先告辞了”卓清风施礼。
“卓大侠,你有此身手,又胸有韬略,不知可有离江湖而赴庙堂之心?”司马绍钧拦下,诚恳的说。
呵呵··卓清风笑了,施礼说“在下散漫惯了,恐怕不适合庙堂”
“小王冒犯”司马绍钧有些失望。
卓清风又看看他,思衬一下说“不过卓某喜交天下英雄豪杰,成王殿下人中龙凤,卓某引以为友”
“卓兄”司马绍钧笑着,上前说“小王荣幸”
卓清风走了,费英看着他,压低声音说“王爷,卓清风是大雪山首徒,大雪山超然世外,此人行径倒是有些不同”
“没错,所以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司马绍钧点点头说“也好,能为所用就好”
“哇···”
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伴随着重重摔落的声音,不远处的女子愣了一瞬,跌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嚎叫声,一瞬间陷入疯狂。
“楚月白,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司马绍钧拍拍手掌,面无表情的问。
呵呵··楚月白伏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他看看远处已然呆滞的女子,撑起手臂斜着司马绍钧。
“我和你一样熟悉这些手段,所以这些对我没用,我不会出卖的部族”
“想不到你还很忠诚”司马绍钧没有任何情绪,也不见失落,踢踢地上只剩一口气的孩子“要再试一次吗?”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喊叫,女子口吐鲜血晕了过去,楚月白盯着那边眼眶通红,手指抠着地面,指甲碎裂。
牢内只有司马绍钧,他勾勾嘴角上前一步,垂头看着楚月白“人有所爱便有弱点,我以为你懂,所以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楚月白扶着墙壁站起来,盯着他大笑,司马绍钧就那样看着他,眼角微微眯起。
“成王?”楚月白收了笑声,脸上带着诡异的得意说“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哦?”司马绍钧不置可否。
“你在报复!你想雪耻!”楚月白看着他,诡异的笑容变大“可惜了,成王殿下,您北雍皇宫的那些岁月洗不掉!澜君?”
司马绍钧眉间平平淡淡,侧头看看他说“我以为你至少要比司马绍安聪明,如今竟也是个呈口舌之利的人,让人失望”
“那是因为,我看穿了你”楚月白眯了眯眼睛,眼底光芒恶毒“你折磨礼王,又设下计谋活捉我,是因为你想报复,你想报复所有把你推向那段岁月的人,澜君··你不是真的不在乎,你只是伪装的好而已”
司马绍钧抿起唇,下颚紧绷,阴沉的看着他,楚月白端详着他的神色,那股得意之色扭曲的几近病态。
“成王··不,穆小侯爷,你每日每夜都在追忆着你的六殿下,都在屈辱的噩梦中惊醒,你不近美色,不是你洁身自好,是你夜夜梦魇纠缠,你憎恶每一靠近你的人,更为憎恨你自己,呵呵··我或许死了,但你活着又能怎样?”
啊···司马绍钧手指狠狠的扣住他的伤口,眼睛通红的盯着他“没错,我是在报复,但不是替我自己,因为我本生在泥潭,但你们将一个本属于阳光的人,推向深渊,什么折磨也不能弥补”
“可他没了!”楚月白的脸颊因为剧痛而抽动,眼睛却平淡无波的看着他“你唯一能接受的人,唯一愿意让他靠近的人,没了!你的六殿下无比憎恨你!”
楚月白死了,没有人敢直视他死时的模样,费英默默的处理了他的尸体,他大概是唯一个没有情绪起伏的人,因为他看见过那段雍京的岁月,一半金色,一半黑暗。
元狩五十二年,北雍少帝建平五年。
司马绍钧踩上御阶,看着大殿内的一切,即便经历过亡国,经历过战乱,武帝仍将这里装饰的繁华无比,仿佛看不见明月遍地凋零。
“父皇,我不会杀你,我将这座宫殿留给你,看看父皇能否用这些雕梁画柱果腹”
武帝胡须颤抖,苍老的眼底有愤怒,还有恐惧“你如此不忠不孝,就不怕天下人诟病!”
“哈哈哈··父皇!陛下!”司马绍钧大笑“你早就不配提及忠孝,你沉湎在年少的荣光,而后四十余年,醉生梦死,热衷权术,放任八大世家荼毒明月,冷眼旁观诸子争位,忠?孝?你连安然死去都不配!”
司马绍钧向外走去,武帝向外追了过去,死死的拉住他的袖口“绍钧,我毕竟是你的父亲,你真的就忍心··”
“司马锐”司马绍钧微微俯身,眼神冰冷的看着他“曾经有一个对我无比重要的人,可是我还是亲手将短刃送进了他的胸膛,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残忍,而你··对我什么都不是,司马锐你就继续在这里回顾你的荣光吧!”
门外,司马绍钧捏着荷包,目光散乱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身躯在风中微微的颤抖。
我已经后悔了,但一切都已不能挽回了,当我知道我深爱他,我知道所有权力地位都不及他青涩一笑时,他已经永远埋在四方山下了。
那个在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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