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君传》第90章


这就是一个后妃的一生。
无论曾经多么受宠,最后还是这般凄凉的下场。
可安晨旭这一生算是幸运的,早年得先皇独宠,生下一子,后新帝登基亦在后宫安享太平,直到现在因病逝世。
他的一生虽然短暂,但是该得到的都得到了。
而我呢……不禁悲从中来。
这份悲伤,配着死亡的寂寥愈发令人绝望。
众人似乎都沉浸在北辰君的离去中并未回神,不知谁突然问了一句,“咦,怎么不见西陵君和南山君呢?”
“是啊,南山君不来尚情有可原,但西陵君不是北辰君的表弟吗,他怎么也没来?”
我与上官温雅对视一眼,我们彼此都沉浸在自己的心神中并未留意,才发现了麻烦所在。
可是此刻出去如何面对李振睿呢?
我的心中是一团乱麻,李振睿的的三言两语,对我却如同诛心,实难接受。
上官温雅在密室快速地踱了几步,似在苦恼如何应对现下的局面。
“你想让我知道的便是这些吧?”我的语气逐渐平和,已没有了方才的悲痛之色。
他点点头,胸口起伏似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可是何其悲哀,我的自以为是和上官温雅的竭力挽留,都不及对白芸希的一个承诺。
李振睿,你对我真的没有半分爱意吗?
我不相信,实在不愿意相信。
就在今日我还与他耳鬓厮磨、谈笑风生,他还在我耳边说着种种情话,难道真的都是骗我的吗?
会不会他是有苦衷的?
会不会这只是一个误会?
抱着这份莫名的执念,我对上官温雅道,“有些话,我要当面问他。”
在上官温雅惊讶的目光中我慢慢走出了密室。
我想知道这是否是他的真心话,只有听他亲口对我说,我才能真正死心…
真正地对李振睿死心。
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尽管每分每秒都痛苦地不能呼吸,可是依然拼命地寻求生的希望,无论多么难受,都会尽全力在水中扑腾,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我也一样。
在最后一刻,依然渴求一份生的希望。
告诉我,刚才那些都不是真的,我便还有活的希望。
第72章 (七十一)
明亮的房内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我适应了一会儿外面的光亮,才终于看清屋内站了许多人。
“南山君,你怎么在里面?”房胜泽惊讶地看着我,而我的目光却穿过他定在了身后穿着明黄龙袍的人身上。
李振睿的身体僵了僵,惊愕地抬起头看着我。
我慢慢地向他走过去,身边的人都自觉地退开了一条道。
“皇上。”我在他面前站定,没有行礼,也没有问候。
“你知道了。”并非是疑问的口气,短短的一瞬间,他已经猜到了一切。
在其他人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我们此刻的气氛却分外微妙。
“皇上恕罪。”上官温雅紧随其后在李振睿面前跪倒。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我看着李振睿认真地问道。
李振睿身体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
我不相信地继续问道,“你……只爱白芸希?”
李振睿几乎没有停顿地应道,“是。”
“因为那个誓言?”我终于忍不住道。
那个誓言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不甘心,实在不甘心。
“你既然知道了,朕也不想再解释什么。朕虽然无法视你如芸希,但朕会对你好,这样不行吗?”李振睿思考了良久才终于回应了我,但却不是我想要的。
我摇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李振睿问。
“你知道的。”我几乎带上了一丝恳求。
然而李振睿却并没有满足我。
我后退了一步,心中悲痛。
看到周围人惊奇而莫名的眼神,以及上官温雅低垂着头孤独而萧索的身影。
李振睿无能为力中带着丝妥协的语气,“朕已经给了你朕所能给的一切。”
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李振睿,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的只是他唯一的爱。
但有些话,并不方便在所有人面前说,我咽下了千言万语,感觉已无话可说。
慢慢回复了平静的心绪,我抬起头对李振睿道,“皇上辛苦了,从今往后可不必再为微臣费心。”
宽大的衣袖轻轻摆动,我最后行了一礼,“皇上恕罪,微臣先告退了。”
“你……”他的声音紧随其后,直到我离开大门,都未曾听到后面的话。
回去的路上,喉间一丝腥甜袭来,染红了蝶衣递过来的手帕。
看到她一脸受惊的模样,我只好笑着劝慰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罢了。”
蝶衣的担忧并未消散,眼中泛起了泪光,“君上,奴婢现在去叫穆太医给您看看吧。”
我连忙摆摆手,“这么晚了,穆太医怕是睡了,别去麻烦他了。”
“可是你……”蝶衣还欲待说,已被我制止,“跟我去个地方,走吧。”
“去哪儿”蝶衣追问道。
我却拉着她的手带她去了一个从未有人去过的地方。
“什么人?”西陵阁外,两排侍卫拦住了去路。
蝶衣拿出了南山君的令牌给他们看。
“参见君上,不知这么晚了君上为何还要来西陵阁呢?”其中一个问道。
“本君去哪里还需要与你们报备么?”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但西陵阁是重地,没有皇上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另一个侍卫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皇上允我可自由出入宫廷各地,你们可知?”我淡淡道。
两人对视一眼,却依然不肯退让。
而我已失去了往日的耐心,冷下了脸,“本君想进的地方,谁也拦不住。”
我不再与守卫啰嗦,招了几个影卫,在蝶衣震惊的目光中强行进了西陵阁。
西陵阁不及南山阁一半,且是被封许久,各处破败不堪,唯有正殿与众不同,亮如白昼。
被查封的正殿门窗皆锁,我命影卫开了封条和锁,直接进了正殿。
大门被打开,正殿金碧辉煌。
殿中三面墙壁皆挂着一幅幅的画作,其下设置着排列不一的蜡烛,梁上悬着一张张黄符,正中央的一座冰棺,醒目得刺眼。
我慢慢地走到冰棺面前,低头看去,正是这一幅幅画作中描画的美人——白芸希。
白芸希闭着眼,面容苍白,明明已经死去,却像睡着一般。
她的容貌妍丽,却英气飒爽,没有半分娇态,可以想象她在世时定是巾帼不让须眉。
不得不承认,她与李振睿非常般配。
然而,我却看得愈加刺眼。
白芸希何其残忍,这样一个誓言,束缚了李振睿,亦束缚了我。
我抬起头,扫视了一圈正殿,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白芸希的阵中。
此阵名为“死誓阵”。
阵主为阵眼,阵主以生命为祭作此阵法,命断而阵始。
此阵对在世之人无危害,只影响死后之人,若阵破,则死后之人将魂灭。
怪不得李振睿要封了西陵阁并派人重兵把守。
不过我虽有学风水之术,尚不知世间真的有鬼神之说,故而阵破之后是否会魂灭亦是不知。
但白狐国本就崇尚信仰,又立此阵,可见白芸希死意明确,心智不同常人。
想到这里,我又莫名为白芸希感到悲哀,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可惜无缘得见。
只是即便见了,白狐与天麟是世仇,恐怕亦是兵戈相见吧?
有些人,注定了是一生的敌人。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诡异的阵法,怀着一丝空洞和寂寥离开了。
抬头仰望星空,今夜天朗气清,星光熠熠,唯有一颗星与众不同,竟是前所未有的衰败。
或许是冥冥中注定吧,一切都是命数使然。
我挥挥手,身后的几个影卫立刻跪在我身前,“公子有何吩咐。”
“你们的行踪已暴露,现在立刻离宫”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愿挪动,“那谁来保护公子?”
我摆摆手,“别担心,我已有安排。”
他们这才纷纷离去。
今日一时情急召出了影卫,李振睿必会怀疑彻查,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宫中将不平静了。
回到南山阁,我洗漱完毕,正欲睡下,却听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然后是万公公语调急促的“皇上驾到。”
以及蝶衣见到李振睿后的请安声,却被李振睿一脚踢开。
我披上外衣,刚一起身,房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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