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第7章


,嫌重,一把扔了。还有其他人的衣服,东一捆,西一捆的放着,他把他们全抱回来了。大概是因为藤条系着,李五察觉到了这项任务的危险,所以他去捡破烂的时候颤颤巍巍,就怕自己一脚踩下去,头上一堆黄泥兜下来,吓得尿了裤子。他抱着那些衣服,靠着他腿边的衣物也就沾了尿,但是衣服的主人不知道,以为是因为露水,结果穿身上一股尿骚味。
最后李五抱着两根藤条,走到马尸体旁边,把一根藤条系在马脖子上,另一根系在马胳膊上。众人一齐合力,把马拉了过来。捡完破烂,啥事也没发生,山上连一颗石头子儿也没落下,倒显得他们一群人小心翼翼的像个傻逼。
当天晚上,他们炖了死马肉,这么多天来到也算吃了顿好饭。
十六
第二天,他们用毛竹做了个板子,把衣物、粮食、破锅放在竹板上由李五和另一个人担着。李五太矮,另一个人太高,所以这个竹板严重倾斜,东西走着走着就往李五这边跑。
如果他们是用手抬着,李五的手臂就不堪重负,被重物抻的特别长,如果他们是用肩膀抬,那李五的肩膀就被压的很低,这样就显得他的脖子特别长。如果长此以往,那么肯定会影响他的发育,他会长成一个长脖子长手的怪物。
还好这个竹板光是一个板,它没有边缘,当东西倾斜到一定程度,就有往下掉的危险。尤其是那口破锅,晃荡晃荡的就往下跑,如果掉地上砸个洞那他们就没得烧饭了,只能吃那蜡烛一样的石头馍馍。所以这个锅快要掉的时候,旁边的人就会热心地提醒快要掉了换边换边。于是每走半个时辰,我们就能看到李五就和另一个担竹板的人转着圈圈换边的场景。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只要在竹板周围再围上一圈竹片就可以了,但是没有人这么做。大家都觉得这很好玩,转圈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竹板,高个子人高马大,转得轻轻松松,李五就比较困难了,他和高个子比太过矮小了,转得即使小心翼翼,也很力不从心,显得昏头昏脑的。大家伙儿看他们转圈就像看一出滑稽的闹剧,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除了李五,他忙着转圈。有时候李五想,他们肯定是捉弄自己,故意找得这么个全军最高的人和他搭伙。他没有想错,他们的确是故意的。
梅雨季一过,太阳就出来了,太阳一出来,天气就越来越热。那些士兵都穿着竹片盔甲,相比于陈东明的铁盔甲,更轻薄,更透风,更凉快。自从马死了,陈东明就和这些当兵的一起走,穿着这么个几十斤重的盔甲,汗如雨下,这不是夸张,是写实。他的亵衣亵裤没有一天是干的。
陈东明早就想脱下盔甲了,可是他要面子,想着自己好歹是个节度使,怎么好意思脱下盔甲,所以他一直忍着。忍到后来,天气越来越热,他捂得痱子都长出来了,终于有几个人,把他们的竹片盔甲给脱下了。
陈东明好歹是个节度使,他在面子和痱子之间摇摆,最终还是忍住没说他们。过几天,眼看着全军的人差不多都没穿盔甲,陈东明才别别扭扭的把盔甲脱下,哐当一声扔在竹板上,二三十斤重的铁盔甲砸的李五直翻白眼。
脱下盔甲后,陈节度使的后脖子和前胸这些裸露的地方一片绯红,在行军的队伍里醒目地移动着。其实他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痱子。这些痱子差不多经过了一个多月才消,于是这些兵就在背地里叫了他一个多月的陈痱子。
一行人继续在山路上走着,又走了一个多月,到了六月中旬。六月天,那可是最热的时候,遇上背阴路他们就凉快一些,遇上向阳路,直对着太阳,能把人晒脱皮。于是有些人开始脱衣服,上衣也不穿了。他们宁可被晒脱皮,也不想被热死。
陈东明一看到有人脱衣服就有些忍不住了,大家毕竟是莞城来的文明人,光天化日的怎么能不穿衣服?陈东明让人穿上,那些人翻个白眼穿上衣服,然后走到队伍的最后面,又把衣服给脱了。陈东明看着他们直叹气,世风日下,野蛮之极,野蛮之极啊!他不知道,真正的野蛮人还前方等着他呢,到时候他就会知道,大家其实都是斯文人。
野蛮势力迅速蔓延,没有几天,就占领了大半的人群。再过几天,陈东明也向高温低头,光着膀子,野蛮起来。一时间整个军队都是白花花一片片肉。这些肉中,要数陈军师的最白最嫩最不协调。
陈军师的脸蛋经过紫外线的扫描后,从白嫩变成黑嫩,看着像个剥了壳的茶叶蛋,摸着也像。他衣服一脱下来,露出白白嫩嫩的底色来,对比着脖子以上的部分,简直白得晃人眼。虽然晃人眼,却仍然是军队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牢牢地黏住了陈节度使的目光。
陈节度使默默地看着陈军师脖子以下的肉从亮白变成象牙白变成米白,再变成米黄,直到变成和脸一个色调的裸茶叶蛋,并且这个裸茶叶蛋还有向卤蛋发展的趋势。他惋惜怀念过去军师,试图想让陈雨儿穿上衣服带上斗笠和面纱捂白,当日后他把这一想法付出实践的时候,当他带着长衫和斗笠以及面纱来到陈军师面前的时候,陈军师什么话也没说,只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十七
一行人一路上行走了一个月,眼看马上就要到七岙了,这时抬竹板的高个子突然闹起了意见。李五一直干苦力抬行李也就算了,凭啥他也一直抬着,他一没逃跑,二没偷东西,凭啥啊?他当天晚上发完牢骚,第二天一早就撂挑子了。众人傻了眼,他们以为他就是发发牢骚,没想到真不干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想抬,于是谁也没说话。
陈东明看着这帮麻烦货,心里烦得很,想这屁大点小事也得他管,管的他跟个老妈子似的。他刚想说大家轮流一人一天,潘阳就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说我来抬。
潘阳这个人,属羊,所以就叫潘阳了。他是个流民,住在日南县。日南县处于中原地区,农业是比较发达的,他小时候父母双全,家有一亩三分地,生活幸福美满。谁想他十五岁那年日南县突遭旱灾,饿死一百多万人,他父母就在那时饿死了,他为了活命,从家里跑出来,跟着难民大队迁徙到莞城讨生活。
潘阳在王员外家当长工,把王员外第十三个小老婆给睡了。那时候女皇还没有登基,女权运动还没有高涨,所以王员外得以取那么多小老婆。过几年女皇登基了,小老婆们在妇女救济委员会的帮助下,取得了独立自主的地位,用王员外的话说,就是跟着野男人跑了。但是当时妇女还没有独立,所以潘阳是要被沉江的。
捉奸捉双,如果潘阳要浸猪笼,那么王员外的十三姨太也要浸猪笼。王员外舍不得娇滴滴的十三姨太,而且王员外老了,颇有些修佛之心,年轻的时候作恶太多,老了就想给自己积点阴德,轻易不肯杀人,于是便私下打了潘阳五十鞭就放他走了。潘阳就这样结束了在王员外家五年的长工生活。
潘阳离开王员外家之后,就来到了陈家当起了佃农。他在王员外家可以说是捡回了一条命,所以吃一堑长一智,不再勾搭主人家的小老婆,改和小寡妇谈朋友。在陈家的三年,他和众多的年轻小寡妇建立伟大友谊。这友谊建立的太多,就比较烧钱,于是他常年处于一种入不敷出的状态。当他听到陈家招兵给钱的时候,他就来了,不为啥,就单纯的为那五两银子。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都熟,基本上潘阳一出门,他们就知道他要和哪个小寡妇联系感情去了。所以潘阳一说话,大家就知道潘阳要和李五建立友谊了。大家甚至在暗地里开了个赌局,十天之内建立友谊一根山竹笋赔十根,二十天之内的一赔五,三十天之外的一赔五十。这山竹笋长在竹子的根部,甜甜的,能生吃,他们平时就拿这个当零嘴儿啃。一到南方,山上成片的竹林,找是好找的,可也经不起那么多人挖,所以到后来也就不那么好找了。
潘阳和李五担起竹板。潘阳没那么高,李五也就轻松不少。之前李五和高个子担,担得累了,就偷偷的把手提高一些,高个子要是发现了,能把手提到肩膀上去,把他累死。这回他试着偷偷地把手提高,潘阳不仅没有抬高手,反而把锅和节度使那二三十斤的铁盔甲往他自己边上拉,他抬竹板头一次不那么狼狈,甚至有些轻松。
李五觉得自己真是幸运,遇上一个这么好的搭班的伙计。他在城墙帮的时候就属于边缘人物,由于太过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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