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离歌》第16章


“我们在等里正大人,给我们讲法律和条文。”
“我们还要和里正大人学习写字。”
“、、、、、、”
几个孩子都神气十足的说道。
“噢,你们都学会了什么字?”王离好奇心大起,他很清楚大秦的教育,果然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也严格遵从了‘吏师’的教育方式,绝对不能设学堂。
‘吏师’简单的说,就是官吏亲口传授律法制度,教习认字写字,当然,这都必须是官吏认可的有培养价值的极少数的孩子,才会有这样的机会,被‘吏师’的孩子,自然就是未来的官吏的接班人。
从表面看,大秦的吏师教育是愚民的一种教育体制,但是从焚书坑儒之后,秦始皇听从了丞相李斯的建议,认为儒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祸乱黔首’,所以,推行‘君鬼臣忠,父慈子孝,政之本也’的为政治国策略。
“我们学的是丞相李斯大人的《仓颉篇》。”
“我们学的还有中车府令赵高大人的《爰历篇》。”
“我们还学了太史令胡毋敬大人的《博学篇》。”
“、、、、、、”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给王离卖弄,甚至还在手心给王离比划所学的文字,王离看得目瞪口呆,秦朝的汉字以小篆为基础文字,隶书次之,王离哪里会这个,不觉对这一帮孩子,大为赞许,果真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充满了希望和未来,刚好和自己相反,人家在冉冉升起,自己却是气息奄奄。
王离只顾和孩子们说话,没想到正有一双眼睛,如鹰隼一样的注视着他,王离突然觉得身后一片寒气,急忙转身,和祝南山四目相对,犹如针尖对麦芒,似乎两双眼睛里发出的不是光芒而是电火。
祝南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离却是一片茫然。
两人都不由自主的错愕了一下。
“你就是王离?”祝南山压住自己狂跳的内心,冷漠的问道。因为从对视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老仇人王翦的影子,这王离和王翦竟然如此神似?但是从年龄上根本对不上?
祝南山心里的疑惑大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离应该是三十左右的年纪,面前的青年只不过二十出头,但是为什么又和王翦如此神似?
“里正大人,在下王离特来拜会,”王离按照秦礼,给祝南山躬身拱手。
“你没看见,他们也在等我,早上我是要教他们识字和律法的,看来你来得不是时候。”祝南山使劲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说道。
王离走近一步,说道:“但是,王离也只有这一个早上有时间,也许过了中午,想说的话也没有机会说了。请里正大人见谅。”
“那么,就进来吧,我一边教他们写字,一边听你说话,不和礼仪之处,就请你担待了。”祝南山突然想到了中午的决斗,这个王离果然有自知之明,那么,就算知道你要死,也不能放过你,祝南山恶毒的想:
小恶人,先挫一挫你的锐气。
第20章 私藏禁书() 
王离走进去,就看到书桌上放着刚才孩子们说的那几本书,李斯的《仓颉篇》,赵高的《爰历篇》,胡毋敬的《博学篇》,这几本书都是书法作品,不过是蒙学的识字课本。
放在最醒目位置上的是韩非的《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等书。
法家思想作为大秦统治的理论指导,在这个荒僻的大孤村,就可见一斑了,怪不得当年秦始皇看见《孤愤》和《五蠹》两书,竟然惊讶的说道:“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得恨矣!”
祝南山并不搭理王离,而是给几个孩子分别安排了不同的写字内容,精细的程度,不亚于后世的小学老师。
看来吏师也不是好当的,先要教孩子认字写字,等到有一定的积累了,才分别教授法家的思想著作,训诫为官忠君之道。
王离随便的乱翻了一通,突然在韩非子的著作之下,竟然被王离看到了一本手抄本的《离骚》。封面上写的是《说难》,而内容分明是离骚的原文。王离对于小篆不甚了了,但是偏偏手抄的是隶书,隶书,王离认识的也算八九不离十。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维庚寅吾以降、、、、、、”这些句子王离早年被老师逼迫着是背诵了的。
楚国屈大夫的书,应当是列为禁书之首的吧?焚书坑儒都多少年了,祝南山竟然敢藏匿这个?这家伙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难道和楚国或者屈原有什么联系?老狐狸!
王离急忙将书合上,假装什么也没有看明白,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想着如何打击一下祝南山这个老狐狸。
祝南山用指导学生的花架子,拼命压制着自己的冲动,眼前就是仇人,但是他还不能将锋利的宝剑插进他的胸膛,还要虚与委蛇的与仇人周旋,这不是他早年的风格,但是就算此刻可以不顾一切,他也担心不能将面前这个英气逼人的年轻人立刻制服,他实在是老了,老了就只能用更狡猾的方式处理事情,包括仇恨。
虽然信使言之凿凿的说王离在巨鹿被项羽斩杀,虽然眼前这个王离年纪不靠谱,但是他和那个大恶人王翦竟然是那样的像,只有王家人才有这种不屑一顾的霸道的眼神,祝南山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和王离对视超过五秒。
王离突然背着手,眼望着天花板,开始背起了一段文字: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祝南山心中一凛,离骚?他竟然在背诵离骚?难道王离不是在背书,分明是在讥讽,分明是在用一种叫袖箭的暗器在扎他的心,难道王离什么都知道了?他知道了我们是楚国的后裔,是隐藏在大秦鼻子底下的复仇的火焰?
不可能,我们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呀?
“王公子,你背诵的是什么文字,听着好像很有节律?但是绝非韩非子的妙语,请公子慎重,这里是大秦的国土,口无遮拦,我这个里正也不会坐视不管,”祝南山漠然的说道。
王离正色说道:“里正大人误会了,我不过是突然有些感慨,多谢大人提醒,大人该不会认为王离背的是祸乱之书吧?”王离想让祝南山自己陷入二难之中,祝南山偷看离骚,王离背的也是离骚,看他能怎么说?
祝南山苦笑了一下,说道:“大秦律法,一视同仁,法家思想深入人心,其他所有的言论书籍,都是禁言禁书,王公子难道敢于以身试法?”
王离笑道:“我以为在这个安静祥和的地方,没有严刑峻法,里正大人将这里治理的路无拾遗,夜不闭户,应当是大秦王道之下的一方乐土,又看到里正大人不辞劳苦,教授学生,在下本来有些大胆的想法,和里正大人交流,既然里正大人这么说,在下只好闭嘴了。”
祝南山听王离言犹未尽,反而有了兴趣,问道:“祝南山不是死板教条之人,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王离也就不客气的说道:“大秦数十年征伐,天下初平,法制自然是治世的良方,韩非子的学问对于治乱,帮助是很明显的,但是大国之道,在于发展经济,富民强国,难道里正大人希望大孤村的子民永远高举着利剑,过着人人自危的生活?而不是国泰民安,轻松快活的繁衍生息吗?”
祝南山脸色很僵硬,他完全不明白王离要说什么?要干什么,但是从语气里,祝南山听出了王离和大秦不一样的声音。
难道这个王离真的不是他大大仇人?
“王公子,韩非子说人心本恶,所谓道德,伦理,仁义这些个人的德行是靠不住的,好逸恶劳才是人的本性,使刑于民,才能禁奸于未萌,这是完全正确的呀?大孤村虽然偏远,但是也是大秦的土地,王公子的偏颇之论到此为止,就当你什么也没有说,祝南山什么也没有听。”祝南山冷淡的说道。
王离突然从书桌的底下,拿出了那本手抄的离骚,在手里挥动着说道:“里正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果然有韩非子《说难》的辩才,不过大人应该以身作则才是,干嘛还要看这个?”
祝南山一看王离抽出了那本离骚,惊吓莫名,都是自己一时大意,竟然没有收藏好这本书,这本手抄的离骚,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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