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乱雪》第29章


风月寻梦厉喝道:“我比谁都清楚,他不是慕容夕!就算慕容夕还活着,他若愿意娶你,我也不会阻止!”
云绮冷冷盯着他,最终摇头叹息,转身离去时道:“寻梦,你不仅欺骗别人,还在欺骗你自己!”
等风月寻梦从溪谷回来,桌上已经备好丰盛酒菜,名轻舟正往杯中倒着酒,看见他就笑道:“从云绮那里觅来的好酒,昨儿打了一只野味,刚好叫厨娘烧来佐酒!”
闻味就知是梨花茶,风月寻梦褪掉披风,走到桌边坐下来,不动声色道:“你去云绮那里了?”
“泪儿睡醒闹着要找云姨,我只好将他送去别苑,顺道讨了这坛酒来。”名轻舟递来酒杯,浑然不觉似道:“有菜无酒菜无滋味,有酒无菜酒又寡淡,酒菜全乎方能尽兴!”
风月寻梦端起酒杯啜饮,看似云淡风轻地道:“云绮最近心情不好,有泪儿在身边吵闹,总好过一个人闷着!”
名轻舟扬眉道:“我看她倒是精神蛮好,跟我说了许多你们儿时的事,说每年花期和你采蕊酿酒……”
名轻舟边说边给俩人斟酒,风月寻梦眼神含笑听着,同时也劝他少饮一些,虽然名字叫梨花茶,却是不折不扣的烈酒。
名轻舟却似打开话匣子,从梨花茶讲到梨花糕,从山脚蜿蜒而过的小溪,讲到山顶风光旖旎的梨花石,云绮几乎把童年时光都回忆了。
最后,名轻舟轻声道:“云绮说她想回家了!”
风月寻梦静默片刻,忽而一笑道:“我看也是,她何时走?”
名轻舟道:“后天!”
风月寻梦眼神闪烁,顺口接话道:“也好,凌霄山终究不是她的家,后日我怕赶不回来,你就替我送送她吧!”
名轻舟道:“霄呢?”
风月寻梦举杯饮尽,云淡风轻道:“他之面具三日一浸,难不成也要你陪去?”
名轻舟替他斟酒,斟酌用词道:“但是我听云绮提起,自上次掉下九神江,两年没有独孤傲的消息!”
风月寻梦笃定道:“他没死!”
名轻舟狐疑道:“你怎知晓?!”
风月寻梦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杯中酒。名轻舟见他没回答,便也转移话题,又谈到云绮身上。
昔日坚实情谊,如今因为猜忌,即将分道而行。风月寻梦脸上带笑,心中不由惆怅,不自觉多饮几杯!
一枝晴雪初乾,几回惆怅东阑。料得和云入梦,翠衾夜夜生寒。
梦里好似回到梨花山,挂着腰篓上树采摘花蕊,云绮在花中露出半个笑脸,阳光穿过树梢打在他们身上,一切都是风和日丽暖意浓浓!
眨眼间风云忽变,风月寻梦甫惊醒,却是置身寒风瑟瑟的潇湘竹林,眼前站着一袭白衣冷颜相向的慕容夕!
风月寻梦宛遭雷劈,惊愕得连退数步,撞到身后的绿竹,愕然道:“你……”
第29章 第廿九章
白衣飘拂的慕容夕没有说话,冷峭眉眼透着盈盈玉光,宛如不落凡尘的琼台之雪。若非是鬼还魂,便又是一个销魂梦,因为霄绝无这样的傲然之姿!
“也好,也好……”风月寻梦呆呆看着,良久凄凉一笑,无奈感慨道:“我不能去黄泉寻你,你便来梦中寻我,如此也不算我违背誓言!”
慕容夕亦如当初,冷漠无情道:“走过这一遭,你明白了吗?!”
风月寻梦惨然道:“明白什么?!”
“情字误人,就算你是不败的神话,在它面前同样不堪一击!”慕容夕眼若寒冰,毫不留情道:“你忘不了慕容夕,慕容夕忘不了独孤傲,独孤傲也忘不掉慕容夕,谁都走不出这个困境,谁都别想从折磨中解脱!”
慕容夕就是慕容夕,就算做鬼就算做梦,伶牙俐齿依旧无情。
勾起过往悲从中来,明知是梦却醒不了,风月寻梦无法自拔间,又听到慕容夕无情嘲弄道:“当初是谁承诺,要放彼此自由,忘记过往一切?!”
风月寻梦抬起眼帘,眸中藏着哀恸,脸色惨白道:“我做不到,我后悔了!”
慕容夕冷笑道:“风月寻梦做不到,慕容夕也做不到。生是独孤傲的人,死是独孤傲的鬼,你还痴心妄想什么?!”
风月寻梦一瞬失神,黯然自叹道:“你终于承认爱慕他了!”
虽然早就心知肚明,但此刻听他亲口承认,心骤然被撕开口子,一阵阵地血气翻涌!
慕容夕冷漠道:“我跟独孤傲如何,不需要别人评判!”
风月寻梦苦笑道:“但你是为了救我,才与他拔刀相向!”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自己!”慕容夕揭开血淋淋的事实,宛如尖刀捅进心窝,毫不留情道:“我受够世俗异样眼光,受够他盛气凌人态度,所以才利用唐门在靡靡洞天设置陷阱,我不仅要败他还要杀了他,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完全属于我!”
风月寻梦闻言愕然,似乎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不是这样,靡靡洞天只是意外,百里先生的死与你无关,你绝不会算计我们!”
纵使没有爱慕,也有一份情义,风月寻梦始终相信慕容夕,配合默契同道同谋,绝不会在背后算计他。
倘若连这点情分都要抹杀,那过往的付出何其不堪?
“是吗?”慕容夕扬起眉头,戏谑看着他,语调悠长道:“雪姬早就告诉过你,从听到鹰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此事与他有关,但我却未在你面前提及一字,因为我有自己的盘算,而你就在我的盘算之中!”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风月寻梦呆呆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肺腑血气不断上冲,如果相逢只是噩梦,那为何他还不醒来?!
慕容夕不会利用他,这句话在反复念叨,但信念还能坚持多久?!起初是蚍蜉撼树,而今是堤上蚁穴,让心头那道坚实城墙一点点毁坏、崩塌……
“十年,我们交手不止百次,每一次都是我败在他的手下。”此刻的慕容夕眼神朦胧,透着风月寻梦从未见过的柔情,但这柔情却比冷漠更加残忍,缓缓道:“他的能耐让我佩服,他的轻蔑让我愤怒,但等我真正狠心离开,他又会霸道阻止我,最终还是我先屈服。我已经厌倦这种周而复始,只想把所有的事做个了结!”
风月寻梦将头扭到一旁,不想再看对方脸上柔情,强行压抑的激烈情绪,反而让声音变得低沉道:“你何故坦白,何故……”
风月寻梦说不下去了!
世上还有什么比慕容夕当着他的面,表露自己对独孤傲的一腔爱慕之情更残忍的事?!慕容夕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他,只有一个狂妄傲慢、放荡不羁的独孤傲!
慕容夕无视他的痛苦,冷漠如初道:“我想带他回家,我们真正的家,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俗世容不下,那就去黄泉,我也不在乎!”
风月寻梦捏紧拳头肩头微颤,慕容夕的话不断刺激他的耳鼓,几乎难以遏制心口那股澎湃血气。
“他的能耐你也清楚,仅凭我一人之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不得不利用唐门,利用你身边的几位朋友!”慕容夕抬起眼帘,目光清冷道:“其实,我早料到他会出手,独孤傲岂是妥协之人?!我没点破就是要你亲眼所见,并非所有人都如你想得那般良善,而你的自以为是的天真想法,只会为你带来不可收拾的恶果!”
“你……”风月寻梦瞪着眼睛,骨节捏得咯咯作响,拳头缝里涔出血来,体内一种可怕情绪蠢蠢欲动,就像长久羁押的心魔,咆哮着要脱离掌控,痛苦□□道:“不该这样……”
慕容夕冷汀汀道:“你真以为你能杀了他吗?”
“别说了……”风月寻梦眼眸变深,强压情绪脸色痛苦,哀求道:“别再……”
心魔伴随绝望而生,从慕容夕死的那一刻,就滋生在心底深处。
慕容夕眼神轻蔑,冷酷无情道:“在独孤傲面前你是失败者,在我面前你也是失败者,倘若我和独孤傲没矛盾,又怎会让你有机可乘?!”
风月寻梦道:“……”
一年一年日月惨淡,心魔虽然悄悄滋长,但却逃不出心笼禁锢,此刻却因慕容夕几句话,忽然变强难以遏制。
“江湖算什么?一出戏而已,终归会落幕……”慕容夕偏要捅破那层面纱,用蔑视一切口吻奚落道:“独孤傲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只有你这种人会在乎,因为你和你家族的荣耀全靠它而来,你和你的家族便是这出戏中的跳梁小丑!”
“够了!”风月寻梦眨眼掠至跟前,出手扼住慕容夕的咽喉,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杀气凌厉道:“你不该利用我的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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