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女汉》第72章


耀目火光中,唐木拎着张牙舞爪犹未尽兴的迟畴,飞上高空,向西北方向蛇形而去。
那年轻头领恨恨地收回目光,指挥未陷入爆炸范围的海盗抓紧时间扑火救人,而水浇注在火焰上的瞬间,顿时化为火焰的一部分,哔哔啵啵炸上半空,使惨叫声也拔高了几个音调。
年轻头领立即喝止,改为土掩,但仍不得法,几次三番救援,却使火焰越来越旺,只得令众海盗退至安全范围,眼睁睁看着火窜高,听着叫声越来越低,越来越少,看着火熄灭后露出焦黑的人体,下令清点伤亡人数。
“报告指挥使,两次突袭我方可确定共伤亡五百八十三人,其中死亡六百八十三人,伤者零人。第一次突袭所留火坑仍在,其内粗略估计有八十至一百二十人,但火焰仍在,无法确定具体人数,所以粗略估计,我方共伤亡约八百人。”
八百人,几乎是北川此行总人数的四分之一了,正面交战伤亡数字也没有这么大年轻的指挥使握紧拳头,眼球突出发红几乎滴出血来,“本使定要你们,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唐木几人刚一落地,便有沙沙声自草丛传来,于是当先一人嘬起嘴唇,发出一长一短两声鸟啼,待沙沙声消失,几人才进入营地。
“如何了?”几人还未喘口气,没能参与行动的武者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叽叽喳喳得扎耳朵。几人正要回答,就听身后噗通一声,一群人瞬间安静,回过头去,只见唐木施施然走了过来,而他身后,迟畴哎哟哎哟地正在地上趴着。
“前辈,此行可还顺利?”他们立即转换了目标,恭恭敬敬地问道。关于对唐木的称呼,这些人也在私下进行过探讨,然而唐木师从醉老,那就是比自己高了四五辈,而醉老师从付老祖,那就是又高上去四五辈,而付劳祖师从集思广益之下,众人决定,还是以前辈称呼吧。
“还挺顺利的,”唐木温雅一笑,“二三百人吧。”
“唐木前辈这是谦虚了,我看着怎么也得三百起步。”迟畴揉着肩膀瘸着腿走到唐木旁边,龇牙咧嘴的叫痛,却得了唐木一通教育,让他下次服从命令,不要冒进,不然就不只是摔他一下这么简单了,迟畴嬉皮笑脸连连应是。
“前辈”唐木正教训迟畴,却听一人问道,“夜袭这种手段,似是街头混混之举,以此对战是否是否胜之不武?”
他原想说是否为歪门邪道,但对上唐木眼神,却不自觉换了一个词。
一人扬声驳斥:“兄台此言差矣,对战不是切磋,不讲规矩,只论输赢,若以切磋的标准来衡量对战,必死无疑。且我认为,海盗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便是碎尸万段也不嫌多,何必跟这群畜牲讲什么正道歪道!”
80 暑意()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应和,说若非爆纸不够,必全炸了这群畜牲算完;又说称海盗为畜牲实在侮辱了畜牲,合该把海盗灭种才算完。
说着说着就偏离了主题,群情激愤,似乎马上就要提上刀叉将海盗分而食之,非如此不能平愤。
“停一下,”唐木举起手来,制止了这种无谓的行为,“世间不平事甚多,鸣不平者更多,而何以出现不平,又为何被视为不平,该如何化解不平,正是我们修炼的一部分。若停于表象,只会将自己也放入不平的框子,激化这种不平,并无所得。只炼身而不修心,最终成为一个会打打杀杀的普通人,倒不如不来修炼,也省了走火入魔,害己害人。
“另外,对战并非不讲规矩,只是与切磋不同而已。此番下山,宗主便有要你们体会这种规矩之意,不然山上太平和,修炼中总归是缺少些什么。而北川本地武者,能经此事,便有一面与天宗弟子平起平坐,日后若是进入天宗,还需记得今日之所得,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妄自尊大。可记住了?”
唐木平时总是笑呵呵的,温柔儒雅平易近人,很少像这样一本正经地说教,到这时众人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险些入了海盗的道,忙低头认错。
唐木又笑回了他平素的儒雅样子:“这些话仅是我个人观点,你们怎么理解修炼,也不必被我这番话困住,适合自己的修炼之道才是好的。”
他抬头望望月亮,道,“时间不早了,稍微休息一下吧,明天会比今天累的多。”
海盗的反扑,不知会以何种形式到来,还是要早做准备啊……唐木略伸了伸懒腰,再次出了营地。
于思哲和左壬然向着天边那愈发接近的人影鞠躬行礼,再抬起头来,唐木已然站在二人面前。免了二人繁礼,唐木开门见山地将城中之事简言说明,提醒他们早做防范。城中动静不小,于左二人对此略有猜测,此刻得到印证,当即应是。
唐木正要离去,却听得城中怪叫四起,痛苦非常,三人俱是惊诧,一对眼色,发现三人所想都指向一个猜想——凌晓晓组织了又一次偷袭!
几人暗暗头痛,偷袭之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俗话说得好,玩多了容易玩脱了。
“晓晓该不是如此莽撞的人,我去看看,你们先做准备。”话毕唐木便消失于原地。
于左二人立刻行动起来,招呼岗哨提高警惕,正欲叫醒休息中的武者,就听身后唐木的低笑。
“前辈?”两人忙回头去看,的确是唐木。
“不必紧张了,继续休息吧。”唐木理了理衣衫,笑道:“是傲云的阵法。”
唐木飞致海盗营地,察觉异样,立即停止前行,于半空看下去,发现海盗正诡异地原地转圈,不时互相碰撞,立即刀剑相向,场面极其荒谬。
聚气于目,唐木再次细看,只见整个海盗营地都包笼在两个上下相对的阵图中,淡淡蓝光中散发着一股性冷淡气息——是傲云没跑了。
原来,在第一次夜袭之时,凌晓晓认为大本营里还是留一个靠谱的人坐镇为好,于是她并未安排傲云一起出动。但傲云自己兴冲冲地来找她,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兴冲冲地讲解了一遍自己研究出来的变阵。凌晓晓自然是听不懂的,但傲云最后一句“至少困住海盗三个时辰”她听懂了,三个时辰能补充多少体力啊!于是当即拍板,带他去了海盗营地,趁乱布阵,功成身退。
半空中唐木暗道好险,若是动作慢一点,自己带去的人岂不也一并困在里面了。回山后定要回禀师父,好好磨练一下师兄弟几人的默契,不然以后只怕要真的闹出乌龙来。
“海盗全被困在里面,自相残杀得起劲,恐怕一时半刻是没空来找麻烦了。”唐木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瓶来,交到左壬然手中,“此药外敷,只一次之用,战事了了,还需请大夫来好好诊治。告辞。”
到再也望不见唐木的影子,左壬然也想不通他是怎么看出自己身上有伤的,捂住左肋暗想,我隐藏的挺好的吧?
于思哲见他发愣,强按着他扒了衣服上药,见皮肉外翻露出骨头来,比当日凌晓晓的还要狰狞,问何时伤的,左壬然却说不记得了,于是于思哲又批评他一通,才催着他去休息,自己也歇下了。
这一通折腾,寅时已然过半,夏季天亮的早,却也要卯时见亮,此时正暗,蚊虫横行。
好像轻松的肌肉里流动的血液才更可口,前几日不曾察觉的蚊子也嗡嗡哼哼地聚起群,围着武者转圈。但这些日子的枕戈待旦令武者养成了一个颇好的习惯,那就是随时保持警惕,在蚊子靠近的同时,不自觉就在睡梦中运转功法,给自己加了一道无形蚊帐,所以那些蚊子只得可怜巴巴地围着转圈。
蛐蛐儿鸣叫的声音比蚊呐要悦耳动听,此起彼伏,小心翼翼却生机勃勃。草窠里有些耳熟却说不上名字的声音,或短促或悠长,或清脆或软绵,偶有轻风拂过,便短暂歇一歇,风过了,再重来唱上,似是怕风吹伤了他们的好嗓子。
休时林内树木参天,花草茂盛,泉水叮咚,不同的动物占据着不同的生态位,各自安好,其乐融融。夏季天热,林下温凉,水汽蒸腾,却不生凝露,着实是消暑纳凉的好去处。
于此林中修炼,凌晓晓只觉身心舒泰,多日疲惫也似消失不见,五小只在经脉中穿行,竟好像也受了影响,极其欢快,凌晓晓甚至能感觉到他们情绪高涨。
大概这便是对于自然的归属感吧。
夜尽天明,自树冠中投下一条条光束,蛐蛐儿叫声暂停,蝉立刻接上了班,开始是一只,片刻就连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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