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女汉》第75章


“我来是给您一个建议,”与那舌头描述外形完全不同的河亭继续挠黑板,挠得驴唇不对马嘴,“不知司使大人可想听听”
“河亭先生匿迹潜行的本领真是无人能敌,在下佩服。”
驴唇马嘴是对不上了,河亭扯动兜帽,自顾说道“船只已被烧毁大半,若仍走水路将神器送返黑索廷,恐怕就那两三个人也奈何不了海上的风浪,不如佯走水实走陆,从林沼穿过”
那司使终于正眼看河亭了,“今日我们恐怕会全军覆没于此,怕是用不到河亭先生的计谋。”
“您心里有数。”河亭嘿嘿笑道,兜帽下眼珠赤红,竟不再多说,身影飘飘然似鬼魅般远去。
这河亭到底什么身份司使收回目光,不再想得不到结论的问题,“另一个坏消息,船被烧毁了,但在如今状况下也不会再产生影响。
“诸位兄弟,成大事需取舍,但事已至此,我也是没有这个权力的,结阵吧,交给我们无上的神来抉择。”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渐渐规律,近四百海盗组成了复杂的图样,各自按一定方向与步法移动起来,形成一道混乱的风,呼啸着卷起碎石渣土,将地上的死尸抛飞出去。
在这图样中,重伤的海盗竟也行动如常,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物质组成了他们残缺的部分,赋予他们新的动力,带动身体保持着与他人一致的速度。然而眼睛却表现得完全相反,活人眼中特有的清澈与光芒迅速抽离,尸体眼球的浑浊如同棍棒搅拌的悬浊液迅速占领高地。与此同时,身体也快速瘪下去,所有伤口都不再出血,皮肤血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干枯灰败。
而轻伤海盗的生命力却得到迅捷的攀升,甚至伤口也在瞬间愈合,血管暴起在皮肤下不安分地叫嚣。
随着阵法的运行,得到生命力的海盗集中到中间风眼,而被抽吸成干尸的海盗则被阵法带动移动到边缘,一波波甩出去,在地上其他死尸之后。
呼啸的风逐渐平息,最后一批干尸被甩出,尸体组成的旋转放射状图形正中,近二百名神完气足的海盗肃立其中,肌肉虬结,青筋暴起。
睁开双目,混杂成阴翳的气息陡然弥漫开来,地面尸体上凭空生出许多黑色的鸟来,振翅扑啦啦飞上天空,呜呜嘎嘎乱叫。
凌晓晓心里忽然没来由地打突,干净的脸上表情明显,身旁询问细节的人不禁止住话头,问道“怎么了”
阳光刺眼,城镇方向飞鸟阵阵,模糊出朵朵黑云。
那边还能一下飞出那么多鸟吗
注1十犬一獒,出自鬼吹灯之黄皮子坟
83 尸衍() 
凌晓晓抿嘴不言,盯着黑云般四散的鸟——有些向着西北方向而去,有些直奔东南,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哪里都飞。
问话的人也注意到了异样,未及细想,手已经按到了刀柄上,指尖隐隐有什么流动,包裹住尚未出窍的刀身。
呜呜嘎嘎的难听叫声乘着风先一步来到城南,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做出了防御反应。先前带领十人小队的女孩先夕影一步来到凌晓晓身边,手中双刀拉开,将凌晓晓护在了身后。
一股难闻的气味儿驾着鸟携着压迫感从城中迅速弥漫开来,像是死尸腐烂,又像是喷了香水的狐臭,令人作呕。
谁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梦里都没有看到过,凌晓晓询问夕影,得到的也是个“不知道没见过你决定”。没办法,此时此刻只能相信直觉了。
凌晓晓一面伸出拳头示意集合,再次委以五小只和傲云重任;一面迅速传讯给西北防线,要他们就地隐蔽不要逞强。傲云十分靠谱,故技重施,迅速结成阵法,把百十来号武者都笼罩其中,隐匿了行迹。
黑鸟迫近,众人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它们呼啸而过,像是损坏的农机被谁从头不知道,现在倒说的头头是道。”人群一片低低的吸气声,盖住了凌晓晓后边的嘀咕,夕影也没听到,双刀姑娘倒是耳拾了几个字,什么“酒”,什么“好东西”,什么“随便”之类。
难听叫声盘旋不去,得以认识尸衍鸟的众武者并不觉得多荣幸,反而更谨慎了些,连西北方向的安危也一并担心起来。
而西北方向的情况并不需要多担心。
以唐木和于思哲为首,众武者手搭凉棚,视线追随尸衍鸟,脑袋一圈一圈地跟着做保护颈椎运动。若不是神情凝重,还真像是在悠闲度假。
三五圈转过,唐木先收回了手,讲起了尸衍鸟的来历,比夕影的介绍多不了几句,却也听得众武者嘶嘶吸凉气。
“尸衍鸟活动范围有限,只以死前最后执念为命令,所以它们会一直在北川上空盘旋,直到找到目标并附身,折磨对方至死。
“不过不要紧,醉老曾研究过这种鸟,刚才给你们的药粉就是他配出的特异药物,足以使尸衍鸟发现不了我们。南边有傲云和夕影在,也不会出事的。”
众武者面面相觑,下压的眉头指向交换的眼神——“他身上到底带了多少药粉”,“他怎么会提前准备这个”。
一个人若是强大,那他会收获仰慕与钦佩,可他若表现出不知根底的旁门左道与未雨绸缪,忌惮与猜疑就是墓砖。
唐木不在意,这世上也没多少事物让他在意,于是看懂也装作没看懂,只眉眼弯弯地提醒药粉不多,人员不要分散,便将左壬然叫到一边检查伤口。
伤口很深,但用了唐木的药,可以保证他三两天内不会有事,所以唐木也不多话,帮左壬然重新拉好衣服,自己飘飘然转身和鸟捉迷藏去了,独留左家大少爷眉眼直直,若有所思。
这个前辈对后生们关怀备至,不掺虚假,一片真心昭昭,可又不明确倾向谁,除了主动给左壬然检查过伤口、递过药,几乎可以说一视同仁得有些没人味儿。
只主动给他一人检查过伤口啊。
左壬然把手放在胸口伤口处,直直一根筋的脑袋瓜子,忽然缠出个乱疙瘩。
“差了几百岁呢。”
他摘不清解不开,只知道疙瘩上凸出这么几个字来,没头没尾的,看不懂什么意思。于是不想了,赶紧疗伤。
迟畴看看他,看看唐木,又看看他,恍然大明白,赶紧抬头看鸟,仿佛真有一只与众不同,令人瞠目一般。
尸衍鸟是不会疲倦的,往来穿梭,在北川城上空织出一道制空网,远远看去,仿佛盖上了一层黑色丝巾,影影绰绰看不真切,那叫声重重叠叠更是惹人生厌,炸了蛤蟆坑也就是这样了。
一双结着冰晶的脚站定,在空中踩出两圈涟漪,荡到制空网处弹开,发出细细的一声嗡鸣。尸衍鸟瞬间躁动起来,集中到涟漪碰撞之处,叫得更加响亮难听,却并没有飞出一只。
脑海中有声音说道:“尸衍鸟组成了屏障,恐怕海盗要以此掩护什么行动。我们藏身的阵法,既是保护,又是掣肘,所以无法侦查海盗的动向。”
是傲云的声音。
冰凉的声音答:“无所谓。交给我。”
是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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