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念,因为他是梦见》第12章


锦然的手指正想再往下时,却被秦修衡扣住制止了。
“洗好了,更衣吧。”秦修衡说着便从水里站起身来,踏出木池等着锦然为他擦干了身子,换了一件新的白衣。
锦然就是这个样子,若有事情相求,便能温顺的想一只无害的小动物,贴着你讨欢,可你若不依他,便又能一口咬死你。
秦修衡披上了最后一件外衫,便径直走到窗前的梳妆台前等锦然为他挽髻。 可不但没有等来跟在后面的脚步声,反而从渐才的沐浴方向,听见了沐浴的水声。
即便是此时的秦修衡也不免僵了一下身子,毕竟那是自己用过的水,锦然真的没必要做到这样。
秦修衡看着眼前铜镜中熟悉的容颜出了神,不知是什么时候只见镜子里的熟悉的人慢慢的变幻出了另一张脸,秀眉,凤眼,薄唇,纨绔子弟,风流之至,不是他的锦然又是谁?
此时的秦修衡心里一盘乱沙,一会儿想到今时今日锦然为了私欲如此待他,倘若他日他又有求于人,也会用其他人沐浴之后的温水再给自己洗身子么?那日,为了麒麟剑他送了自己出去,那么有朝一日他又有所求,也还会再把自己当成另一个凤阳城的附属品送去出去么?
这么想来竟觉得今日命丧于此,其实,也还好,说到底,秦修衡是再不敢相信锦然待他是不同于常人,是有喜欢过他,是有动过心的。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锦然已经走到了他身后想要为他梳理落发,慢慢的眼前人又幻化成了锦然初见时的模样,一袭白衣,三千情丝随意的系在身后,好看的不得了。
就见秦修衡慢慢的有了动作,锦然也随着他的转身慢慢的蹲了下来,把手放在他的膝上,仰起脸看着他,嘴角一丝不在意的微笑倾泻。只见秦修衡抬起手,手指细细的摩着锦然的脸庞,从额头,修眉,眼眸,鼻尖,然后就慢慢的摩着锦然的嘴唇一遍又一遍。
锦然以为他会亲下来,便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等着接下来的温存,却发现秦修衡并没有想要亲他的意思,只是,一遍遍的抚摸着他的嘴唇,其实,这样反而更磨人。
锦然刚要说话,却被秦修衡用手指制止了。
“锦然,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真的不能也有一点喜欢我么?“ 只见锦然刚要说话,便又被秦修衡恶作剧一般用手指制止了。
“锦然,应我一事可好?” 无法说话的锦然,也只能点点头以示回应。
“明日之后,若有人带我走,勿加阻拦。”锦然顿了好久还是点了点头,这个情行下,即便是锦然也当真无法说出什么违逆的话。
“锦然,你真好看,他日成年定是极美的模样,也定是不讨喜的。“又想了想才续到,“我还是更爱你此时年少的模样,暖暖的,软软的,却为何偏偏生出的是一颗铁石心肠,为了凤阳城什么都肯牺牲的铁石心肠。”说完又磨了磨了锦然的嘴唇。
锦然是当真受不住了,半站起身子,双手扶着秦修衡的双颊狠狠的亲了上去,软舌,唇齿,一样也逃不掉。 等锦然亲够了,以自己的额头抵着秦修衡的额头,眼下竟是说不出来的靡靡之味。
“秦修衡,我也是喜欢你的,我知道你身子未痊愈便强迫你救人,却有不妥,我答应你,以后再不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别想着谁会带你走,我们还有一辈子来过活呢?”说完便捧着秦修衡又亲了下去。
锦然想说此时的秦修衡特别不一样,有点让他害怕,让他竟生出了一种想哭的悲伤。他们此时离着这么近,却又觉得那么远。
秦修衡看着锦然慢慢的红了眼睛,竟有要哭出来的架势。赶紧退开一点转过头去,对锦然吩咐到,“让下人们把沐浴的屏风都撤下来,把我教你的那个石…石床露出来,其他床上的东西能撤走的都撤走。”
锦然不明白为什么秦修衡今日会这么多的吩咐,可等看到所谓的石床露出真身只见是半张床的大小,四周石壁围着,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悲凉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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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落,屋内迦蓝公主静静地躺在石床内,其他人陆续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最后走的锦然也正要带门出去。便听秦修衡唤了他一句:“凤锦然!”
只见锦然双手扶门,抬头看了里面一眼,见秦修衡没再说什么,便把门关上了,等待日出之时,若无人出来便进门而入,把到时候里面的两个病人都带到凤阳城里养着。
刚刚锦然说什么?说一辈子?季唯想过和曲柯过一辈子,如今锦然也说一辈子,哪那么容易的一辈子。。。。。。
石棺内的女子,眼眸微闭,面携倦容,羸弱中不失安详。与其说是略显病容,倒更像是熟睡了一般。亲近,无害,让人不忍搅了她的美梦。可又怕这如死寂般的昏睡。 终会另她长眠于此。
此地若真合适长眠,也不该是她,而是另外的一个人。。。。。
这女子,若重生,是配的上他的锦然的。倾城之色,绝世之姿。两人的兄长又同身居庙堂之高,权倾朝野,手握重权。这些都是他所没有的。
终此一生,望远莫及。
就算这些都没有,仅是一个女子,仅因为她是一个女子。怕是已经够了,就算。。。 。。。就算她连女子都不是。。。。。。他也未必可以比的上。。。。
可笑的是,直到此时此刻,秦修衡才真正的面对他所要面对的。这条路,并非艰难。。。。。而是。。。。。。而是这根本就是一条连回头岸都没有的苦海无涯。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秦修衡才真切的体会到从前以为一辈子都无法绝了的念头,也并非就当真需要一辈子。。。。
如果可以,就算再难,赴死般的难,他也会义无反顾。当年当日,季唯敢走的,能走的,他一样可以。
只是,季唯知道有人舍不得自己死,仗着这点认知,足足的踩出来一条血路给他走到以后。
可是,自己呢?
从前,看着他的锦然,便是天大的谎,也可以帮着锦然骗着自己。 可是现在,他的新嫁娘正躺在自己面前,还要怎么瞒?再若,没有了自己替他圆这弥天大谎,又有谁可以骗得了自己?
秦修衡小心翼翼的扶着迦蓝,让她盘腿坐起来,背靠在身后的石棺上。自己随即并肩挨着她坐好。之后拿出了一把准备好的匕首贴着迦蓝左手腕的筋脉一刀划下,力道不大,只一小口便见暗红色的血液缓缓的流了出来。接着同样的在自己的右手腕筋脉上也划了一刀,力道比起迦蓝的却大了许多,只见顷刻间,新鲜的血液便涌落出来。秦修衡赶紧与迦蓝十指相扣用准备好的白绫将自己的手腕和迦蓝的手腕紧紧的贴在一起绑着,又随手点了迦蓝和自己定身的穴位。
面对着迦蓝,秦修衡感觉着自己的血液冰冰凉凉的不受控制般涌向另一个陌生的身体里,不知道是因为他是月重华宫的药师,还是若此时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个人的血液也都是这么无法制止的奔向一个莫名的地方。最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才算是做完了这件事。
若是周身的修为还在,便是把修为渡给另一人,若是失了修为便是这周身的血换给了对方,说到底都不是什么上好的法子。
此时的竹寮内,几缕烛光忽明忽暗,寂静吞噬了一切凤阳城和煜荆城的蜚短流长,只余下迦蓝眼中的一张浅显灰白的绝世容颜,以及缠着执子之手的一丈红绫。
十指尖,血染月老掌中绫,
三生石,写着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诗词来源自 韦庄的《思帝*春日游》
原文: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第12章 第 12 章
相比竹寮内的更阑人静,竹寮外便显得格外的噤若寒蝉,里里外外的几排人,却是连大声的喘气都没有,好像生怕打扰了里面的两个人,稍远的树边随意的坐着几个凤阳城的太医,毕竟多是老人家,这么一直站着当真是受不住,但也只是随意的打打盹,等着日出时分,帮里面的两个病人养养身子。
锦然却是自从屋里出来,便静静的靠着门边发呆,季唯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两人也是一夜无语。再远的地方,煜荆城主和凤阳城主则分别坐在简易的轿辇中闭目养神。
晨光熹微,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轻柔的覆照在锦然微闭的眼皮上。一双明亮的眸子便好像得到了什么暗示迫不及待的睁开了,转身推门走进了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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