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半壁》第396章


“你——”这次刘全江有些听不下去了,就算不论沐扶夕的身份,她也是一个女人,堂堂的七尺男儿,怎可对一个女流之辈如此出言不堪?
满堂春听见了刘全江的声音,扫了一眼他的方向,继续哼笑:“看样子这毒妇的身边走狗是越来越多了,就连一直公正廉明的刘全江都委屈在了你的身下,刘全江,别说我没有警告你,饶是你再真心实意的跟着她,小心有一天她也会把你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因为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刘全江想要反驳什么,却被沐扶夕伸手拦住了:“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刘全江睨了一眼昂着面颊的满堂春,叹了口气,对着沐扶夕弯了下腰身:“微臣就在门口,皇后娘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大可以直接唤微臣进来。”
“还真是忠心耿耿,只是这份忠心里又包含了多少畏惧和惊恐?”满堂春挑了挑唇,看着刘全江远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愈发扩散在了两腮。
沐扶夕完全不理会满堂春的讥讽和嘲笑,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拢着裙子坐了下去,侧目看着满堂春,平静的眼里丝毫没有怒视的光。
这下,满堂春倒是有些说不下去了,如果沐扶夕要是对他用刑,他可以大喊自己的委屈,如果沐扶夕要是对他冷眼相加,他可以变本加厉的还回去。
但是现在沐扶夕竟然坐在了他的牢房里,这让他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了。
沐扶夕等了半晌,见他不再咒骂,轻轻地笑了:“满丞相怎么不继续了?”
满堂春满是防备的看着她,根本就不打算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那好,既然满丞相不说了,就让本宫说说吧。”沐扶夕随意拿起了一根地上的树枝,在地面上划动了起来。
“其实本宫在小的时候,曾经看过的第一本兵法,便是满氏兵谱,本宫现在还记得,当初本宫看那本兵谱的心情,紧张,兴奋,期待,憧憬。”她继续划动着地面,“本宫紧张于里面的各个阵子,兴奋里面的谋算,期待有朝一日能够见一见这本书的原著人,憧憬着有朝一日,本宫能与他聊上一聊。”
满堂春眼睛慢慢凝上了一层震惊的不敢置信,因为那本书,就是出自于他的手。
“本宫第一次见到满丞相的时候,很想上去和您说句话,但您却厌恶的扫了本宫一眼,对景德帝说:本宫说过的话,不过是童言无忌。”
满堂春又是一愣,他并没有忘记第一次见沐扶夕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的景德帝刚刚收复了汴川,招沐自修领着沐扶夕进宫,想要当着重臣好好奖赏一下沐扶夕。
他不可否认当时自己的嫉妒,因为自己的女儿明明同沐扶夕一般大小,却只懂得在府里哭闹扑蝴蝶,而沐扶夕却不过是一语,便立下了如此惊动元清的功劳。
“看样子满丞相是想起来了是吗?”她笑了笑,“其实就算想不起来也无所谓了,因为经历过那一次,本宫便再也不想和满丞相有任何的牵扯,因为你的自大,自负,骄傲,嫉妒,彻底毁灭了我心中的所有遐想。”
“本宫和满丞相其实不过只是陌生人而已,一场陌生人的较量,自然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满丞相落得今天的这幅局面,你怨不了任何人。”
“呵……”满堂春从惊讶之中慢慢回神,“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要撇清自己对元清犯下的罪孽罢了!”
“也许吧。”沐扶夕并不否认,“皇上驾崩,太后毙了,别说现在本宫没罪,就是有罪,放眼这个后宫,还有谁能治本宫的罪?”
满堂春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满丞相还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太后在你随着皇上出宫的第三天之后,便毙了。”沐扶夕说着,忽然折断了手中的树杈。
满堂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要开口辨别什么,却最终沉默了下去。
怪不得沐扶夕能够追随过去,怪不得宫里一直没有人传来任何的消息,原来在他走了之后,沐扶夕便联手其他人谋害了太后。
他开始那么张扬,是因为他还有太后那个靠山,但是现在……
瞧出了满堂春眼里的自信慢慢瓦解崩塌,沐扶夕缓缓站起了身子,上前几步,居高心下的看着他。
“新帝已经登基,萧王册封为摄政王代理年幼的新帝暂时处理朝政,这个天下的气数已定,满丞相就算不想接受,也要接受。”
满堂春扬起面颊,看着沐扶夕垂下的双眸,咬牙切齿:“你这个毒妇!”
“随便你怎么说,这个天牢便是你最终的归属,放心,本宫不会让你那么轻易的死去,你进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尤吕的模样?”
满堂春混身一颤,冷汗冒了出来。
沐扶夕轻轻地又笑:“你当初派人在云白的身上射下了整整八十一剑,从明天开始,本宫要每日在你的身上戳出一个窟窿,满八十一个之后,本宫会亲自派最好的太医过来为你疗伤,待你伤好之后,我们再重新开始数起。”
第三百七十八章 陪伴() 
沐扶夕的仇恨,从来都是不在嘴上说说而已,她习惯将所有的仇恨压在心里,那些恨早已在岁月的冲刷下刻骨铭心,等到她真正开始报复的时候,是让人连反抗都无能为力的血雨腥风,无论是如何挣扎,最终只能嘶吼着承受着。
但是她从来都不知道,被仇恨隔离的世界,她一步步操着痛苦与血腥,她在想方设法报仇雪恨的同时,也同样禁锢了自己。
满堂春默默地看着沐扶夕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挣扎与愤怒在心里咆哮,但那些奔涌到喉咙处得所有言语,最终化成了无声的一个叹息。
也许沐扶夕说的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外面的夜是安静的,圆润的明月高高挂在天空上,没有繁星点缀的它,更显得皎洁照人。
从刑部出来的沐扶夕,独自一个人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月色打在她清瘦的背影上,将她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忽然站在了原地,静默了半晌之后,她忽然蹲在地上,双手捂面的哭了起来。
她明明已经报了所有的仇,明明已经让这个天下太平,可她却从来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满足和充实。
夜风徐徐来袭,吹佛着她身后的长发,却怎么也吹不断她那像是练成线的眼泪珠子。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此刻再无他人的缘故,在这个寂静的夜,她终是可以不用再坚强的放声大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觉得嗓子再次干疼如火烧的时候,一件带着温度的衣衫,覆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诧异抬眸,只见萧王逆着月色,缓缓蹲在她的面前,狭长的眉眼虽是带着笑意,却遮掩不住那来自眼底的心疼。
“沐扶夕,你这又是抽什么疯呢?”
沐扶夕轻轻地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想要站起身子,却被他拉住了手臂,他猛然用力,她便栽进了他的怀里。
“沐扶夕。”萧王叹了口气,紧紧锁着怀里的她,“是不是当所有仇恨都被放下时,你觉得空虚了?”
在他怀里的沐扶夕沉默了好久,才轻轻地开了口:“进宫之后,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幻化成了漫无止境的仇恨,为了报仇,我付出了一切我所得到的,我在复仇的路上越走越远,却也失去了我原本拥有的。”
“鹿绍楠,我曾坚信仇恨是我人生唯一的出路,可是当我真的手染鲜血,报仇雪恨之后,我忽然发现我彻底的一无所有了。”
她曾经将所有的失去,都拧在了仇恨上,是仇恨让她走了这么远,可真当她站在这片江山的顶端时,她才发现,恨没有了,她活下去的意义也没有了。
她想要留在身边的人,早已一一的离着她远去,这种在报复之后的孤独感,让她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一般,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她的感受,萧王怎么能不明白,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报了起来:“沐扶夕,你还有瑾瑜要去抚养,你还有贤贵妃需要照顾,人不能总对着后面看,时不时的朝着前面看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沐扶夕摇了摇头:“我的身后堆积着我所有的记忆,可我的前面又会有谁呢?”
萧王轻轻一笑,声音虽小却语气肯定:“在你的前面,还有我。”
沐扶夕愣了愣,看着他在月色下棱角分明的面颊,缓缓放松了自己,靠在了他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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