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王妃温凉》第79章


沈徹凤眸一扫深谷的地面,发现了离自己不远的沈慎,后者不止脸上,就连身体各处都是血迹,一动也不动的模样看得沈徹眉心一跳。
他摇晃着走到沈慎的身边,蹲下身子将手伸到他的鼻尖处。
沈慎身子弱得出乎他意料,就是这几日在军营里,也是每日汤药不断,每每议事稍微晚睡了一会,就要咳血不止,合该是娇养着的人,偏偏要上个战场,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倒是昨儿个晚上,他决定夜袭右贤王部粮草处的时候,沈慎站了出来说是要和他一起,神色严肃一脸决然。
沈徹当时心里不是不震惊的,他似乎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自己这个阴鸷寡言的皇弟,那病弱的身子里头藏着怎样的情绪和执着。
战场上刀剑无眼,敌人不会因为你身份尊贵体弱而放你一马,而是像马蜂一样跟在后头想着取下你人头回去邀功。
这才是真实的战场。
沈徹感受到他浅浅的鼻息,心头的大石才稍稍落下,他将身上的铠甲卸下,走到一旁的山泉旁将沈慎脸上手上的伤口清洗干净。
又过了一会,沈慎才闷哼着转醒,见到沈徹冰寒的面容时微微一愣,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也死了?”
沈徹一怔,脸色旋即黑了下来。
沈慎瞧了瞧自己一身的血,再看了看周围,终于缓过神来道:“我们这是还……还活着?”
沈徹抱着手里的剑瞧也不想瞧他一眼,天色渐渐转黑,深幽的山谷无人,旁边还躺着许多的尸体,山风一吹,就发出小孩啼哭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沈慎咬牙爬到沈徹的身边重重地坐在地上,这辈子没这样狼狈过。
“咱们这是在等死吗?”他艰难出声,直直地望着山谷上方的圆月。
沈徹斜斜瞥了他一眼,有些嫌弃地皱紧了眉:“本王才娶妻为何等死?可你要想死我自不拦着。”
“轻骑军不出明早便能找到这里,你还是想想怎么才能不被山风冻死吧。”
沈慎听了这话眉心直皱,他抿了抿唇出声:“你怎么那样笃定?”
他们腹背受敌时便杀便逃,跌落到这个山谷里,谁能找得到?
沈徹不耐他问题这么多,直接道:“现在军中由张子佑负责,我曾带他来这勘察过地形。”
若不是这样,他怎么敢就这样闯进未知的山谷?
沈慎听了这话,面上才终于带了笑意道:“这样就好,本王还未成婚,可不能就死在这了。”
沈徹开始在周围环视,捡拾枯树枝,同时冷着脸道:“你昨日大可以不跟着出来的。”
沈慎握拳置于唇边咳了起来,待缓过劲后才道:“同为统帅,我总不能眼睁睁望着一点事也不做吧。”
沈徹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旋即冷声道:“既然不想死,还不赶紧过来捡树枝?”
山谷夜深极冷,特别是沈慎身子不行还受了伤,一不小心就会失了性命,当务之急就是将火升起来驱寒。
月光如瀑,清辉撒在山谷的地面上和山泉上,落下一地的皎洁。
沈徹面前烧起熊熊的火,他身子放松下来,又猎了一只灰色的兔子放在火上烤着。
肉香袅袅散开,沈徹心里头叹息一声,想到府上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心软得如同面团一样。
她若是收到了消息,怕是要伤心坏了。
可这种情况,若一直与右贤王部胶着着,对他们倒是不利,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领人出其不意烧了粮草,才能让右贤王乱了阵脚从而受降。
生死关头,他脑子里想的都是那日他离开的时候,小姑娘虚虚搂着他眼泪鼻涕都蹭到他的衣服上,怕他再也回不去了的场景。
若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会不会一辈子孤老,在回忆里过完一天又一天,尝遍人间百味。
又或者她会随了林胥回江南,从此小桥流水人家,白云深处素手执伞,身边人再也不是自己。
沈慎将滋滋冒油的肉撕成两半,递给沈徹一半道:“别想那么多了,活着回去比什么都重要。”
“本王回去就要大婚,一刻也不等了!”
沈慎说完又咳了一下,狠狠咬牙的声音格外清晰。
沈徹低低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神色莫名:“还是将身子养好了再成亲吧。”
75。归来() 
传来消息的第二日一早; 顾温凉就去了一趟宫里。
她这些日子常来; 长春宫的宫女们看了她行了一礼也就放进去了,瞧着是皇后早有吩咐。
内殿里; 层层帷幔落下; 顾温凉鼻尖轻嗅,原本殿里的果香味儿已换成了安神的檀香,殿里伺候的宫女也都是一副忌讳莫深的样子。
殿里敞开了窗子; 风一吹进来,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 浓烈的檀香味才稍稍散了些。
顾温凉才行了个礼就被皇后赐了座; 与此同时一只雪白的玉手掀了帷幔,玉镯碰撞的声音叮当悦耳; 皇后走了出来。
顾温凉抬眸一瞧; 就有些愣住了。
皇后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 素白的脸上只抹了淡淡的一层粉,呈现出那种连上好的胭脂也遮盖不住的白。
“母后。”顾温凉心头一哽,出口的话都带了颤音。
皇后心有所感; 上前几步亲自扶起了她; 姣好的面容上两条泪痕醒目得很。
“娘娘,王妃;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定不会出事的; 快莫哭了。”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勉强笑着劝慰; 浑浊的眼中闪着浓烈的心疼。
这偌大的长春宫里; 也只有她敢开口劝劝了。
皇后用素色的帕子替顾温凉擦了眼泪,轻轻揉了揉她乌黑的发丝,心里头千百句的话也只说不出什么来,“好孩子。”她最后只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顾温凉听着皇后的话,一颗心直直地跌入谷底,她牙关轻颤,甚至整个身子都沁出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气。
连皇后都这样说了,那……那沈徹是真的就回不来了吗?
她像是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定的答复,可这个答复却像是一把把刀割在她的肌肤上,一条条伤口如红梅绽放,疼得她连最后怎么出去的都不知道。
心如刀绞原来就是这样的滋味,真真是叫人痛不欲生啊。
顾温凉面上显露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呆呆地垂下眸子,脚下却是一个踉跄,青桃急忙将她扶住,发现她的手抖得有些厉害。
“王妃?”皇后身边的奶嬷嬷将她瘫软的身子扶起,才发觉她瘦得如同一张纸一样。
“温凉?可是有哪儿不舒服啊?”
顾温凉瞧着皇后担忧的瞳孔,好歹还保留了一丝神智,她低垂下眸子,瞧着自己青葱似的指尖捏在帕子上泛着青红之色,她却全然没有什么感觉,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抖得厉害。
“母后,我没事。”她抿了抿唇,借着青桃的力站了起来,嘴唇干裂得很,连带着声音也虚弱得不像话。
皇后以为她被刺激得狠了,半蹲下身子揉了揉她额心道:“不要胡思乱想,老七早年上战场哪次不是从阎王爷手底下逃出来的?这次也定然是虚惊一场。”
这话苍白无力得很,就是皇后自己也在心底低低叹了一声。
顾温凉湿漉漉的眼瞳浸着湿亮的黑,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目光澄澈得如同月光的清辉,她蠕动着嘴唇道:“母后,阿徹他会回来的是吗?”
“是!”
回答她的却不是皇后的声音,而是才踏入殿门的沈唯。
沈唯也是连着几日没有睡好,他先是躬身给皇后请了个安,罕见的柔和了语气对顾温凉道:“前线来了急报,右贤王受降,老七和老九已被找到,都受了些轻伤,三五日后便会归京。”
顾温凉这才如同做了噩梦般清醒过来,掩面而泣。
沈徹是在他走后的第十四天回府的,那日又下起了绵绵的雨,天上的乌云层层堆叠,风一阵阵刮,吹到人身上竟跟冬日里无甚差别。
他披着一身寒光凛冽的铠甲,如同一位边关远赴的战神,眉宇间的笑意却毫不含糊,他一面朝王福吩咐事情一面急不可待地朝主院走去。
相隔这么久,几经生死,他最想见的就是在这府里等他归来的女人。
顾温凉正在屋里插花,白嫩的手里头握着素净的小银剪,一头长发披在肩上,隔着老远都能嗅到上头的芳香,子悦跳上她的肩头,看了一会儿她手里的动作又觉得无趣,长长的雪白一条盘在她的肩背上。
“王妃,不若进去歇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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