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梦猎人》第138章


“什么?”我看文溪似乎懂得这其中的门道,便凑过去追问。
文溪和尚轻声伏在我耳边说道:“古龟兹人擅长音乐舞蹈,多以弦琴和手击乐器为主,据传,龟兹音乐起源于天竺,传入中国后,在唐代演变成为唐代佛曲,因此我有所耳闻。”
倒是嬴萱不屑地撇撇嘴:“怎么,好好吃着饭,干嘛突然来这么一出?”
嬴萱话音刚落,就见那被称作葵娘的女子换了身装束出来,朱红的宽摆长裙,头戴细碎流苏饰品,裙身彩带飘逸,一副古时候敦煌壁画上飞天圣女的形象。她在眉间的朱砂痣上点了颗闪亮的碎钻,脸上挂一张薄纱遮住了半张面,脚步轻盈地喝着舞曲,踏上了帐子中央的空台。
葵娘姣美的身姿突然高速旋转起来,如同柳絮那样轻盈飘飞,她玉臂轻舒,裙衣斜曳,飘飞的舞袖传送出无限的情意,朱红的裙摆旋为弧形,在鼓乐声中急速起舞,左旋右旋不知疲倦,千圈万周转个不停……在座的客人都看得兴奋,连声喝彩。
胡旋舞?
我对这种西域的舞蹈早就有所耳闻,可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胡旋舞,节拍鲜明奔腾欢快,多旋转蹬踏,故名胡旋。它要求舞者有极高的平衡感和节奏感,飞速旋转却能做到鼓停人停,毫无眩晕。
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我和文溪和尚都看得发痴,嬴萱却别过头去将碗底最后一口泡饭吞下肚中:“切,不就是个陀罗么。”
葵娘在喝彩声中愈舞愈快,在情绪抵达**的刹那鼓声戛然而止,而葵娘**的双脚也随之猛然停下动作,一个漂亮的回旋刹闸,定格在一个妩媚的亮相。
“好!!”食客们纷纷起身鼓掌,我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拍起手来,一旁的文溪和尚急忙在我耳边轻声咳嗽,提醒我身边一直黑着脸的嬴萱。
我收起鼓掌的双手,尴尬地笑了笑。
葵娘娇笑着起身鞠躬,随即抬手撩开挂在脸上的纱巾,小臂一挥,那块带着葵娘香汗的纱巾便飘落在半空中。无数双眼睛都紧紧盯着那飘飞的纱巾,宛如盯着猎物的饿狼。谁知道那纱巾就像是长了眼似的,直奔我这边来,我心说不妙,正不知道该往哪里躲的时候,嬴萱猛然抬头鼓起嘴巴一吹,那纱巾就飘忽落入了对面一名男子的脸上。
我顿时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嬴萱,她却黑着脸拍拍手起身,转身出了帐子,朝房间走去。
台子上的葵娘脸色闪过一丝怨怼,那名抢到纱巾的男子兴奋的站起身,是个十分壮硕的汉子,留着络腮的胡子,一只眼上还有道伤疤。他大手一挥抓起纱巾,就在其他人的哄笑声中走向了葵娘。
那汉子二话没说,一只手就将葵娘扛起在肩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兄弟,你可真是亏啊,你可就差那么一点儿就中奖了!”四散的食客纷纷起身散去,一名瘦高穿着裘皮的男子从我身边走过,遗憾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那裹着裘皮的男子压低了身子趴在我耳边,猥琐地笑着:“葵娘的规矩,每夜都会跳一曲胡旋舞,终了丢下面纱,面纱落在谁身上,谁今夜就能免了饭钱和过夜钱,还能和葵娘……哈哈哈哈你懂的!”男子不怀好意地撞了撞我的肩膀。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招呼文溪和尚赶紧回了房间。
灵琚已经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好了许多,雁南归一直陪在旁边,晚饭也只是吃了几个窝头。我们把唯一的床铺让给了嬴萱和灵琚,剩下的三个大男人头对头地打了地铺。
行了一路,入夜的沙漠阴气十足,阴冷的房间根本没有丝毫白天的热气。我们都裹紧了衣服钻入带着臭汗的被褥,想办法赶快凑合一夜,明日再行上半天,便可抵达沙漠那头的镇子。
驿站外传来阵阵异响,要么是响尾蛇在爬行,要么是沙漠狐在打洞,我们见怪不怪闭了眼就睡,可是不知怎的,我却丝毫没有困意。
一闭上眼,葵娘那飞速旋转的身影便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烦躁地起身靠在墙壁上,窗外围在驿站四周的篝火还在不知疲倦地燃烧,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火种,才能保证在沙漠中夜宿的安全。我将头抵在窗台,透过窗子仰面望向那浩瀚的星空。
突然,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从楼下传来,驿站都是简单的木质结构,因此隔音效果并不理想,那声音一听便是葵娘,还伴随着年久失修的木床晃动发出的吱呀,听得人面红耳赤。
若不是嬴萱那一吹,葵娘的面纱铁定就落在我的身上。
我摇摇头打消这无趣的念头,在还未搞清楚葵娘身上尸臭味儿的来源之前,我怎能和她有过于密切的往来?不过是大漠驿站中的一名风尘女子,过客匆匆,还是不要有任何联系的为好。
我正准备重新躺下,谁知楼下的喘息声戛然而止,一声轻微的男性**钻入耳蜗。我笑笑,翻个身就闭上了眼。
不对!
我猛然睁开眼,那声音和葵娘的喘息声不同,含糊不清,像是被人捂住嘴发出的一样!
我急忙坐起将耳朵贴在地板上,却只听见了一阵咀嚼的诡异声响。
142 起夜() 
我浑身一紧屏住呼吸,楼下那清晰却微弱的咀嚼声在这静谧的沙漠中显得格外突兀刺耳,床上的嬴萱和灵琚都还在熟睡,就连文溪和尚也早早睡去,为了避免惊扰楼下的咀嚼声而带来未知的危险,我正准备悄然起身去瞧个明白,刚一抽手,我撑在地板上的右手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掌用力压住,阻断了我的行动。
我吓了一跳,打了个寒战正要抬手反击,却见雁南归那清冷的眼神划过我的脸庞。
“嘘。”雁南归也压低了声音,示意我不要出声,也不要有任何的行动。我虽不知熟睡的他为何这般敏感地醒来,却也是配合他,一动不动,继续贴在地板上细听那一阵阵的咀嚼。
雁南归白色的卷曲长发垂在地板上,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扫过我的手掌,让本就紧张的我更加局促。片刻过后,我们听见楼下的咀嚼声突然停止,黑夜静如死水,这般长久且诡异的安静,让我感到十分不适。
我正准备示意雁南归起身,却被一声清脆的断裂声打断。
咔嚓——
我浑身的寒毛几乎要竖起来,因为那声音不是别的,这种轻微却沉闷的脆响,正和我曾经骨折时候的声响一模一样。
随着这声骨头断裂的声响,楼下的咀嚼声再次传来,而且比之前要更加迅速,似乎是对方发现了隔墙有耳而故意为之。我同雁南归对视一眼,似乎瞬间都领会到了对方的用意,我轻轻点头,披上灰布袍便蹑手蹑脚出了房门。
而雁南归则直接起身双手抓住窗框,从外墙直接翻身而下。
我沿着松散的阶梯走出木质回廊,伴随着一声声吱呀的脚步声,我来到了客栈的一层。这里点着两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我晃动的影子逐渐靠近我们房间下方的屋子。那间屋子和其他都有所不同,门上挂着一张帘子,门也是虚掩着,咀嚼声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到了一层,那声音便更加清晰。
我咽了口唾沫,轻声走向房间。
我缓缓移动身躯,让自己慢慢靠近房间那扇虚掩的木门,似乎只要我一抬手,就能看到门后那如想象中可怕的场景,我的心跳兴奋捶打这自己的胸腔,我大气都不敢出,缓慢抬起了手。
“哎,客人有事吗?”
突然闯出的招呼声让我双眼一黑连连后退,这刺耳的声音瞬间盖过了静谧中细微的咀嚼声。我的手并没有触碰到那扇门,反而是门自行朝里面打开,只见葵娘探出半个身子倚在门框上,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她没有穿衣服,只是披了件缀着流苏的斗篷,光滑的双腿在月光下显得透亮,我却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反而上前一步,企图从她身侧看到屋内的情景。
“没什么,我就是找茅厕,看来是认错门了。”我打着哈哈,却努力勾着脖子朝里看,可屋里一片漆黑,任我怎么使劲都看不清。
葵娘抬手轻轻点了点我的肩膀,随即发出一阵妩媚的笑声:“哎呦,你可真好笑,茫茫沙漠的,找什么茅厕?拿着火把去外面沙地里刨个坑,完事了一填就成……呵呵呵,你呀!”
我被葵娘一番嘲讽弄得有些难看,随即尴尬地笑笑,转身就往门外走。
“哎,你等等。”谁知葵娘并没有就此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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