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舞风华》第42章


没有昏睡,我失了神智?”
“我,我不知道!”佩儿趁着尉迟秋失神,赶忙挣脱了,见他还要问,惊叫着跑了出去。
尉迟秋追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一丝不祥爬上心头……他交臂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努力想要确认什么,微微闭上眼睛,乏力感铺天盖地而来,他眼前一片黑暗,如同身陷混沌蒙昧之地,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感知不到。
……
佩儿一夜未归,直至第二天早上,宁悟亲自把她带了回来。佩儿哭得双眼红肿,被罚跪在尉迟秋屋外,从袖口露出的纤白的手臂上,若隐若现几道猩红的痕迹。
尉迟秋这日还算清醒,冷目相对宁悟,并不给好脸色:“不过是个小孩子,还是你自己的人,用得着下手这么狠吗?”
“有错当然要罚,”宁悟心情不错,“但若是秋公子开口求情,我自然可以送你这个人情。”
尉迟秋瞟了一眼佩儿,轻声道:“不要哭了,起来吧。”
佩儿畏惧地望向宁悟,宁悟负手而立,略点了点头:“尉迟公子既然这样说了,你退下吧,叫舞韵来伺候。”
佩儿默默磕了头,跪行退了出去。宁悟自顾在桌前坐下,道:“今日是个好日子,秋公子来与我弈棋如何?”
尉迟秋看了看屋外天色,却是个阴天:“原来你把这乌云蔽日的天气叫好日子?”
说话间,身着彩衣的美丽女子已经捧了棋具进来,把棋盘在桌上铺展开,棋子分配两边,然后侍立于宁悟身后。宁悟道:“今日宜谋事,动兵,怎么不是个好日子?”
“你什么意思?”尉迟秋微微一震,忙问道。
“舞韵,去泡茶来。”宁悟吩咐着那彩衣女子,信手捻了一枚棋子,“秋公子先请如何?”
尉迟秋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在棋盘前坐下了,伸手从棋盒里胡乱抓了一把,随便数了数,又丢回盒子里,只留下一枚:“下什么?”
“自然是五子棋术。”宁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五子棋亦是从古流传下来的弈棋游戏之一,与围棋的棋具通用,只是下法上要比围棋简单得多。大冕盛行围棋手谈,兰绪则是风靡这五子棋。尉迟秋叹了口气,随意落下一子。宁悟深深望了一眼尉迟秋,也落子无悔。
五子棋不似围棋之局那般需要绞尽脑汁,下法要随意得多,更像是休闲小戏,娱人一笑而已。尉迟秋心不在焉,不知宁悟想玩什么把戏,下了两局一输一赢之后,终于开口问道:“宁悟,何谓谋事,动兵?”
宁悟嘴角微扬,仿佛很得意:“你果然还是在意的……怎么,陪我下棋不好玩?”
尉迟秋盯着手中的棋子,沉吟道:“你们……”
“告诉你也无妨,冕朝皇帝病重,冷氏皇子都已赶回京都,今日正是起事之日,秋公子以为如何?”宁悟把玩着棋子,笑道,“自然,我是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来这里和秋公子下下棋了。”
宁悟看似好整以暇,尉迟秋则不以为然:“原来是还没定的事情,也不知有何好得意的。”
“秋公子是寄望于苏承靖和那个辰王冷麒玉?”宁悟敲了敲脑门,“哦,我倒是忘了告诉你,两个月前,辰王以大不敬罪,褫夺王爵,下狱治罪,而苏承靖也被软禁清音阁,你猜,这一切是谁的功劳?”
尉迟秋一时激动,手中棋子跌落棋盘,弄乱了残局:“你!”半晌,他慢慢捡回那枚棋子,却想不起来残局原来的模样,索性将棋子都掸开了,摇头道:“宁悟,做别人的棋子,就那么开心吗?”
“棋子,”宁悟瞩目于尉迟秋手中的棋子,他执的是黑棋,黝黑的玉石泛着温润的光泽。宁悟冷哼一声,反问,“你又怎知我是棋子,还是下棋的人?”
尉迟秋点着棋盘:“五子之棋,你怎么翻云覆雨,也不过是这方寸之地,你的目光就如此短浅,别人却在放眼天下。你纵掌控了这一局,而在人家的棋局里,你依然不过一枚棋子。”他停顿片刻,忽而嗤笑出声,“说不定,还是一枚弃子。”
宁悟道:“我来找你下棋,不过是无聊打发辰光,秋公子以棋作喻,在这里高谈阔论,而外面风云变化,一切尽在我与大皇子掌控之中,秋公子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
大冕大皇子冷安珺,也是苏承靖与冷安玥的长兄,他虽然是皇长子,但生母出身微寒,又不得今上的宠爱,所以在六个皇子中最为安静低调,若不是知晓前事,尉迟秋定是会对宁悟和冷安珺勾结在一起而感到吃惊的。
尉迟秋垂眸道:“他许了你什么好处?”
宁悟想了想,坦率回答:“冕朝内乱,兰绪袖手,他日他登基为帝,而我兰绪也脱离冕朝属国,两国平等结盟,互为友邦。至于以后嘛……”
“你真以为兰绪有与大冕争雄的能力?”
宁悟笑道:“若是你们尉迟家治下的兰绪,自然没有,若是我……呵,哈哈哈哈哈……”
尉迟秋怒而掷了棋子,起身喝道:“宁悟,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兰绪万劫不复,你要做千古罪人吗!”
宁悟针锋相对:“万劫不复的只会是你和苏承靖,尉迟秋,坐下!”
那话如同一道咒语,尉迟秋原本气势万千,却突然脑子一空,顺着宁悟的话跌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哼!”宁悟一扬手,将桌上剩余的棋子全部撒了出去,然后单手擒住尉迟秋,将他身子一旋,用力撞在棋盘之上。
那棋盘是大理石制的,尉迟秋没有防备,额头撞在冰冷坚硬的石头上,登时乌青一片,耳边嗡嗡作响。宁悟反扣住尉迟秋的双手,毫不顾忌地撕扯尉迟秋的衣服。
尉迟秋挣扎不得,他虽知宁悟并无龙阳之好,但这羞辱的动作仍让他感到恐惧:“你要干什么!”
“放心,我可没有苏承靖那么恶心,”提起苏承靖,宁悟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撕了尉迟秋的衣服之后便没有再进行下去,只是语气变得很是愉悦,“舞韵,把我给秋公子带的礼物送进来。”
舞韵拍了拍手,两个侍从抬着一人多高的物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下,掀开盖在上面的红布,原来是一面做工精致的琉璃镜。琉璃镜制作工艺繁琐,耗价不菲,便是在大冕也很很罕见,但它映照清晰,几乎能把人一模一样地照出来。
宁悟拖着衣衫不整的尉迟秋来到镜前,尉迟秋看到镜中的自己狼狈不已,状如鬼魅,恨不得一头撞上去,宁悟拧住他的手腕,将他的身子背对琉璃镜,又捏住他的下颔,迫他看着镜子。“怎样,秋公子满意吗?”
尉迟秋瞪大眼睛望着镜子,从脚底开始冒出的凉意,慢慢蔓延全身,他想起来了,那一直被他刻意遗忘,如今却不得不面对的真相,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镜中,他的背上,如同被刺上了一副美丽的图画,狰狞交错的藤蔓一直蜿蜒到肩胛,展示着蓬勃的生命力。藤蔓上有花含苞待放,甚至最顶端那一朵已经开的鲜艳妖异,占据整个背部的中心。
这是耀世,是最极致的耀世。如同他的名字一般,那花开得如斯耀眼,夺目灿烂。而这一切,便是以尉迟秋的神智作为代价。
所以,他并没有昏睡,在那些他失去意识的时间里,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是独自发呆傻笑,还是如同那两个孩子做出惊悚的鬼脸?亦或是一遍一遍唱着那荒腔走板的凤凰引?
尉迟秋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了疯癫。
“宁悟……你就是想看我疯了的样子……”
宁悟的声音如同恶鬼,慢慢凑到尉迟秋耳畔,低语:“是,真好看呢。你拉着佩儿说要给她画像,却写了无数个苏承靖,又自己涂抹撕碎。暴雨时你冲进雨里,在那棵烂桃树下跳扇舞……还有……”
“别说了!”
“不想听了?”宁悟伸手抚摸着尉迟秋背上的花纹,似乎很满意,“尉迟秋,我说过,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比死还恐怖的。”
尉迟秋牙关打颤,断断续续道:“你,宁悟……你才是,疯子!”
宁悟道:“你毁了我的丹室,我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你以为没有丹室里那些种子,我就没有办法再研制耀世?”他盯着尉迟秋的身体,眼中有着贪婪的光,“深植血脉之中传承数代,经受各种珍奇药毒的催化,甚至还有各门各派内功的洗练……哈哈哈,多么完美的种子,也不枉我守株待兔,好不容易把你抓住。”
原来从一开始,宁悟算计的就是尉迟秋体内的耀世。
“你……我……”尉迟秋骇然变色,想要反击宁悟,可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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