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负》第144章


李江沅。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李江沅终是维持不住这脸上神色,蓦地便是展露出个无奈却又宠溺的笑容。
“阮娘你啊,你啊。”李江沅叹了口气,“我竟找不出反驳你的话。”
“侯爷不是找不出反驳妾身的话,只是觉着,妾身说的有道理罢了。”苏阮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却又妩媚,似是含着千言万语,可有仿佛沉默无言,“侯爷合该是寻个一击即中的法子,如此,才不枉脏了一回手啊。”
“那阮娘,既然如此说,我便如此做。”李江沅一笑时,整张脸都柔和起来。虽然已是而立的年纪,可笑起来时,却又难得有少年人的影子。往日里清冷的眉眼,此时此刻,却隐隐透着光华,即使眼光疲惫。
苏阮有一刹那的愣神,只觉得眼前这个跪在他身侧的脸孔,与那张记忆里的脸又再次重叠。
第一次见他时,她也跪在这里,面色苍白,形销骨立,而他从长平而来,意气风发,踏进这间祠堂时,身上似乎带着万千光芒,将这晦暗的高堂也照的璀璨;
可这一刻,她仍旧跪在这里,眼神冷酷,衣着华贵,而他静默地陪伴在自己的身侧,不再年轻,却仍有光芒,眼底的柔和,照不亮这晦暗祠堂,却能照见她那一颗已死的心。
*
襄阳郡的夜晚,似乎天色黑的比长平城早上了许多。才过二更,便已是灯火昏暗,漆黑一片。
醉意醺然的谢眺,被下人搀扶着回到了客院之中,昏昏然便倒在了床上。室内昏黑一片,连半盏烛火都未曾亮起。
“来人!”谢眺在床头摸索片刻,手中却是什么也未曾抓到,于是便高声大喊起来。
可室内仍是一片空寂,却并未有人有所回应,谢眺于是又高喊一声。
“来人啊!”
却仍是无人回应。
谢眺从床上摸索着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连步履都带上几分凌乱。借着高丽纸糊着的窗口,透进来些微的月光。
借着那熹微月光,谢眺到底摸索到了内室中央的小桌。小桌上摆着个青瓷的茶壶,周边零落散着几个茶盏。
谢眺举起那青瓷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颤抖着的手,举起茶壶的时候,将茶水洒在了腕上,落得桌上满满都是茶水。
用了一盏茶的时间,谢眺终于将那一杯茶水,喝进口中,一口饮尽,只用了一刹那。
第二日的清晨,襄阳邢氏的早晨被一声尖叫打破。
“发生什么事了?”刚刚起身的邢鹏皱着眉头,瞧着下人。一清早的正院儿里头乱作一团。
“回侯爷,刚才,刚才他们发现,谢眺谢大人已经,已经死了!”
“谢眺死了?”邢鹏皱着眉头狠狠盯着那报信的下人,眼神冷酷,整张沧桑的脸上,半点笑意都不曾有,只是一张脸上愤怒有余却不曾有半点的错愕。
“怎么死的?”谢眺眉头一挑,又转向那人,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小的也不清楚,只是,管家发现谢大人的时候,他,他便已经死了。”那回话的小厮,此时已是颤抖起来,“谢大人唇边鲜血横流,瞧着,像是中毒一般。”
谢眺唇边的弧度忽而凝住,本是正在穿着衣服的动作,又是顿住,他仿若慢动作一般,缓缓地转过身来,眉头紧紧皱起,道:“什么?中毒?”
此时,谢眺的脸上,终是挂上了几分难得的错愕,缓缓道:“我去瞧瞧。”
谢眺的尸体,这时候已是摆在了客院的床上。邢鹏走进屋里的时候,只瞧了一眼那尸体,便知道这情形,比下人所说,还要难看千倍。
谢眺唇边的那抹血迹,在他的脸上,其实瞧着并不清楚。
他的脸孔此时已是肿胀起来,一片紫色之中,那发黑的暗红色血迹,若不细看,便已是淹没其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中毒() 
这时候屋中四下皆是站着谢眺的亲随,长平而来,送他赴任的侍卫亦是里里外外都站在这房舍之内。邢鹏在尸体旁转了一圈,转过身来,便觉得周围亦是聚拢一团人,那眼神皆是锐利地投在他身上。
邢鹏那张清瘦的脸上,只有一片凝重,又回头去瞥了眼那尸首,便又迅速地移开了目光,眼神之中,甚至隐隐还带了几分嫌恶的意思。
早有医师在一旁候着,见得邢鹏那锐利眼风扫过来,便急急上前,低垂着头,不敢瞧邢鹏的眼,只是垂手站在那儿。
“怎么回事?”邢鹏语气肃冷,却连个眼神都不肯落在那一旁的医师的身上。
“回,回侯爷,谢,谢大人,是中毒死的。”那医师仍是垂着头,听着邢鹏那冷肃的声音,连说话的声音,亦是结结巴巴的。
“这本侯难道瞧不清楚?本侯难道就是问你这个?”邢鹏脸色沉的愈发的深,眼神从那尸首上扫过,便又收了回来。
他背对着那尸体,负手而立。一张清瘦而沧桑的脸上,此时已是瞧不出情绪,错愕也无,愤怒也无,只剩下,清清冷冷的淡漠,就仿佛谢眺的死,不过是件小事一般,如同风吹过湖面,微微颤动,便消失不见。
“能推断出谢大人是何时死的吗?”
“谢大人应是昨夜里三更前后死的,小的也里里外外瞧过了,应是,茶水有毒。谢大人喝了茶水之后,便中毒身死。”瞧见那医师在一旁已是被邢鹏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一早便在这维持局面的管家,便上前接过话来。这些话,他早先便是问过,如今答来倒也是全无压力。
“可查出来是什么毒了?”邢鹏点了点头,倒是脸色好了一点,却也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应是牵机,牵机剧毒,想来是一击毙命。”管家接着方才
“刺史大人,好个事出有因,江源自问忠心为国,虽是难免得罪小人,却想不到自个能有什么罪过。”江源冷冷一哼,眉间已显出了几分杀机。
“江大人可还记得咱们李督军。”邵徽语气依旧不急不躁,“李督军之死,确有蹊跷,可下官迟迟未能查证,可巧,昨天王将军意外抓了个周国的舌头,没想到,问出了这件事,还截下了周国敏王司徒岩若的信笺。今儿个,下官起身,却有人来私下见我,竟是索要那个舌头和这信笺,下官本没有看,这一听,心下起疑,便打开了书信,那里面的内容可真是骇人。”
“下官见此,不敢自作主张,便与王大人商量,未免打草惊蛇,所以特意过府一趟。”邵徽笑着说完,“既然话都说明白了,还请江大人允我们入府。”
“若我不让呢?”江源这话一说,他身后的卫士便皆已手握于剑上,场面一时杀气腾腾。
“那,就得罪了。”王维安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士兵便已“唰”地拔出长剑,冲向大门,邵徽轻轻巧巧地退了几步,笑着看着双方士兵纠缠在一处。
“江大人,这若是没什么,又何惧我们搜查,若您无罪,邵徽自会辞官向您赔罪。可若您真有事隐瞒我们,现下还抵抗,过后,可是要罪加一等,明日苏侯爷回来,还不知如何发落呢。”邵徽的声音依旧是一派悠闲,就好像他现在说的是,明年收成大抵不错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他俩怎么这么慢。”楼上的郑彧嘟囔着,却忽然看见邵徽扭头向这里看过来,郑彧隐约看到他唇边似乎有三分笑意,虽是浅淡,却是真真切切地入了眼里心里。郑彧再细看,邵徽却又收回了视线,似乎刚才那一眼也不过是错觉。
“你着什么急。”苏岚笑着说,“邵徽是太子的人,投到了咱们这一边,他比咱们急。”
“我看他可不急。”郑彧笑着说,“这不紧不慢,风仪尚佳,当真是咱们邵刺史的模样。我倒觉着,跟太子那头另一位颇有些像啊。”
“咱们那位文华盖世的太子不就喜欢这样的吗,否则,邵徽怎么能年纪轻轻就是一州刺史,这在大楚历史上都是第一个,没人捧,能这样吗?”苏岚笑着说,可郑彧太清楚,苏岚这不过是玩笑罢了。
“可咱们邵大人也本事不错。”郑彧缓缓地说,“太子还风光着,他就懂得弃暗投明,若不是他识趣,咱俩这棋哪会这么顺当。”
苏岚心里小声地呸了一句,这个邵徽可不傻,这一次投诚,明里暗里要了多少好处,况且两人同在高州这一片地上,给了他好处,就是从自个嘴里吐肉,自然心疼。
喊声大振,士兵如潮水,涌入江府,江源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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