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耽美]》第9章


背後伤口本就未愈,刚才一番对峙又耗费许多体力和心神,林渺的意识又逐渐开始模糊,只完全凭著顽强的意志支撑自己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终於出现熟悉的小木屋,发黄的窗纸透出一团烛光,昏暗却温暖,照亮门前一方小小天地。
回来真好,这里才是最适合他、最令他感到安心的地方。
林渺强聚最後一分力气推开木门,眼看著人也要跟著扑倒在地,身後适时伸出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来,将精疲力竭陷入昏迷的林渺稳稳抱住。
杨小灰原本躺在里屋的床上,百无聊赖地望著房顶发呆,听到外面的动静後,赶紧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地,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光著脚跑到外屋,嘴里叫著“渺渺哥你终於回来了”,出来却见一个陌生男子站在屋里左右张望,怀里打横抱著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的林渺。
杨小灰大惊,一叠连声地叫道:“你是谁?你把渺渺哥怎麽样了?你快放开他!”跟著如同一匹愤怒的小狼般张牙舞爪,就向颜玉函冲了过去。
渺渺哥?颜玉函皱眉,只见一个顶著鸡窝头、浓眉大眼的十来岁男孩,恶狠狠地扑向自己,当下轻轻往侧边一让,再伸出脚来随意一勾,男孩立即趴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杨小灰呸呸吐出嘴里的泥,十分机灵地就地往回一滚,然後抱住颜玉函的腿,张嘴就是一口。
颜玉函痛嘶一声,抬起脚来想把杨小灰甩到一边,可杨小灰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得死紧,除非下狠手,否则怎麽都甩不掉。
没奈何下,颜玉函磨著牙道:“小鬼,还不放开你那狗爪子,你不想让你的渺渺哥活了?”
这一句果然起了作用,杨小灰松了爪子,骨碌一下爬了起来,红著眼圈带著哭腔道:“渺渺哥这是怎麽了?他的脸色怎麽这麽难看?他,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颜玉函懒得回答,只冷脸命令道:“不想他死就去烧锅热水来。”
眼前这陌生男子长得十分高大俊美,气势霸道又嚣张,板著脸凶巴巴的样子颇有些吓人,杨小灰一时间心慌胆怯,不敢再和他对著干,揉了揉眼睛赶紧去厨房干活。
颜玉函抱著林渺进了里屋,屋里有两张窄小的木床,左边一张床上乱糟糟地摊著被子,右边那张整洁乾净一尘不染,遂走至右边将林渺面朝下轻轻放在床上。
林渺身上穿的是颜玉函的一件浅蓝色春衫,现在後背浸出了斑斑血迹,颜玉函将他上衣解开小心褪至腰间,就见背上原本包裹的白布被鲜血浸染得一片殷红。
颜玉函皱起眉头,起身到床边一个粗笨的柜子里翻了一下,不出意外地找到一些疗伤药物。他拿起剪刀在烛火上来回烤了一下,然後将林渺背上包扎的布条剪开,再小心翼翼一点点揭下来。
杨小灰已经烧了盆热水眼巴巴地等在旁边,看到林渺後背血肉模糊的惨况时,泪水就忍不住成串掉了下来,鼻子也跟著一抽一抽的。
颜玉函听得心中烦躁,头也不抬地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麽!要哭就滚远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谁,谁哭了?我才没有!”杨小灰又羞又怒地反驳,赶紧抬起袖子抹了把脸,然後咬紧嘴唇再也不敢出声了。
尽管颜玉函动作十分轻柔小心,但将与血肉黏连一起的布条剥离下来时,昏迷中的林渺还是痛哼出声,浓丽的长眉倏然蹙起,身体也开始无意识地挣扎。
颜玉函听得心中一紧,忙用手按住他肩头,另一手轻抚他头顶,柔声道:“渺渺,乖,再忍一忍,上了药就不疼了。”
杨小灰打了个寒战,搓了搓胳膊上窜出来的鸡皮疙瘩。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是刚才那个对他又踢又骂的大恶人吗,怎麽这会儿变得这麽温柔体贴了?这前後差别也太大了吧!
林渺依旧未醒,但人却奇迹般地很快安静下来不再挣扎。
除下浸血的布条後,颜玉函清理了林渺背上的创面,均匀撒了厚厚一层金创药粉,再仔仔细细缠上乾净的布条。
林渺一身衣服血渍斑斑再穿不得了,颜玉函正要将他全身衣物除了,顺便给他擦身,转头见杨小灰还目不转睛地看著,当下住了手,下巴朝外一抬,“小鬼,出去,到外屋睡你的觉去。”
杨小灰立即不服气地反驳,“我为什麽要出去睡,我以前和渺渺哥都是睡在这间屋里的。”
颜玉函把眼一眯,十分嚣张道:“那是以前,从现在开始这里我说了算。”
杨小灰立即炸毛跳起脚来,“凭什麽你说了算?这里又不是你的家!你这个大坏蛋,搞不好渺渺哥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
这死小孩太不可爱了,长得也不讨人喜欢,林渺怎麽会有这样一个弟弟?颜玉函火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拧著眉毛恶狠狠道:“小鬼,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问凭什麽?看清楚了,大爷凭的是实力。”
说著,抄起门边一根不知是作门栓还是兵器用的铁棍,运力一弯,那儿臂粗细的铁棍霎时首尾相接,成了一根铁环。
杨小灰看得眼珠子差点脱眶,不是吧,这公子哥儿一样的人,怎麽会有这麽大的力气?
颜玉函把铁环重新扳直成铁棍丢回地上,拍拍手慢条斯理道:“小鬼,你说是你的脖子硬,还是那根铁棍硬?”
“……”
杨小灰眼露惊恐之色,颈後汗毛根根竖起,却兀自咬紧牙关狠狠瞪著颜玉函。
还行,虽然不可爱,总算还有骨气,不算太丢林渺的人。颜玉函见恐吓达到一定效果,便略缓了声色道:“小鬼,你叫什麽名字?”
杨小灰梗著脖子大声道:“我不叫小鬼,我叫杨小灰!”
颜玉函挑挑眉,姓杨啊,那就不是林渺的亲弟弟了,难怪一点都不像。脸上一本正经道:“杨小灰,我姓颜,是你渺渺哥最好的朋友,你叫我颜大哥好了。”
姓颜的?从没听渺渺哥提过有这号朋友,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杨小灰心生警惕,一脸怀疑。
颜玉函半真半假道:“我和你渺渺哥可是生死之交,只不过有一阵子没见过了,而且我的身分比较特殊,不便对外透露,他没告诉你也很正常。你渺渺哥这次出门遇到了一个大仇家,那人卑鄙无耻穷凶极恶,一刀把他砍成重伤,要不是我排除万难舍生忘死把他救出来,你现在就看不到他了。”
杨小灰一听就白了脸,林渺背上刀伤之深他是亲眼见过的,颜玉函给林渺细心上药的过程,他也全部看在眼里,当下对颜玉函的身分再无怀疑,看他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感激和崇拜。
颜玉函又试探著问道:“杨小灰,我和林渺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这次也是碰巧救了他,他受重伤後又一直昏迷,所以我们还没来得及叙旧,我对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太了解,你知不知道他和那仇家怎麽结的仇?”
杨小灰一脸茫然道:“不知道,渺渺哥从来没跟我提过他家的事,我只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和我一样没有亲人了。前几天渺渺哥出门的时候,只说可能会晚些回来,其他的都跟平时一样。”
顿了顿,杨小灰又十分担忧道:“颜大哥,渺渺哥的仇家是谁,怎麽这麽难对付?我一直觉得渺渺哥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呢。”
看来这小鬼什麽都不知道了,具体情况只有从林渺本人这里了解才行。颜玉函答道:“你渺渺哥当然厉害,只比颜大哥我差了那麽一点点。
“他那仇家论单打独斗,不是你渺渺哥的对手,只是那老贼阴险狡诈,手下又狗腿众多,他一个不小心著了道才受了伤。放心好了,有你颜大哥在,从今以後保证没人再伤得了你渺渺哥。”
杨小灰闻言对颜玉函更为崇拜,满脸欣羡道:“颜大哥,你这麽厉害啊!我也好想像你这样,以後当个盖世大侠,打遍天下无敌手。”
颜玉函得意道:“颜大哥靠的是天分,天分懂吗?不过颜大哥看你也是个可造之材,将来一定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话说回来,杨小灰,林渺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你和他究竟什麽关系,你们又怎麽会住在这麽一个鸟不生蛋的偏僻地方?”
杨小灰被夸得云里雾里飘飘欲仙,傻笑道:“我和渺渺哥没什麽关系,我本来是个孤儿,爹娘得了瘟疫早死了。
“两年前我到这里偷东西吃,被渺渺哥抓到了,他是个大好人,不但不打我,还给我东西吃。这辈子还从来没人对我这麽好过,所以我就发誓要一辈子跟著他,他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渺渺哥被我缠不过只好收留了我,他又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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