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宫》第49章


白修泽以为他要索要报酬,便冷眼看他,“你想要什么。如今我这幅狼狈模样,你要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也是给不起的。”
“殿下只需跟我走便是。我说过,殿下会帮我一个大忙。”顾锦川的眼神在脸上来回打量,似有轻佻之意,“等殿下帮完我这个忙,我必放你走。”
白修泽十分恼怒他这般神情,又见他阻拦自己离去,便对身边的小章使了个眼色。
那小章是母后指给他的随侍,为保护他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得了命令便发力朝顾锦川而去。可未想到顾锦川看起来衣袂飘飘,一派斯文模样,竟是个练家子。不过两三招便轻易将小章止住,就连马车都不曾十分晃动。
顾锦川仿佛对他这番动作毫不恼怒,脸上总是带着那副习惯性的笑容,不像是真笑,只仅仅是一个表情,“殿下可别来这套。怎么说我也算是救过殿下的性命。”
白修泽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讶异,随即又生硬地掩饰,他语气冷漠,“你若不阻我离去,我自然不会对你动手。”
“我说了,等殿下帮完我的忙,我自不会阻拦。”顾锦川笑容不减,“更何况天色已晚,这荒郊野外的,殿下能去哪儿呢。”
眼看着就要到边关了,白修隐多次借故欲逃,却都被顾锦川轻易拦住。
多日奔波终于到边关了,一旦过了关,便再也没有机会了。只是顾锦川始终将他看着,好似失去自由的犯人行动不得。
一路上寝食不便,即使是顾锦川也难免显出狼狈之色。只是他脸上总是微微笑着,仿佛这般困窘之境也要保持良好的风度一般。
边关的人见着他手中的令牌,互换关文盖上印鉴,一番繁琐的功夫倒是做得利索,没有任何怀疑地将他们放行。顾锦川笑看向白修泽,“看来我们的脚程倒是比白修隐的人马还快些。”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一出关,便即刻有人禀报了上去,“将军,他们已经出关了。”
宋行安淡漠的表情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只是点点头,“知道了。”
边关处已有梁国的人来接,倒是不用奔波了,一路慢悠悠地到了京城。
顾锦川看起来心情大好,即使脸上总是有笑,而这些笑容,看起来明显不同了。
白修泽却没有什么心情,心中仿佛有怅然若失之感,望着逐渐消失在远处的边关,从今以后,再没有太子白修泽了。
就这样进了梁国,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机会在回去吗。
捡下一条性命,却远离故土,远离故土的一花一木,一人一物。
顾锦川被接到了京城一处宅子里安置,宅子还算打,被下人们打扫的也算干净,只是像是荒废已久刚收拾出来的样子,没有花草树木的衬托,即使在夏天也显得萧条冷落,连牌匾也无一块。
且刚归国怎么也不入宫觐见?
看着白修泽眼中略带怀疑神色,顾锦川只是轻笑,“你以为所有质子都和白修隐那般好命吗?”
白修隐即使是质子,母亲也曾是先帝宠妃,为质子只是迫不得已之举。而他,才是真正的质子命吧。
他的处境,比当日的白修隐要艰难多了。
“比起东宫条件是差了些。”顾锦川笑笑,“殿下将就一下吧。”
人生地不熟,白修泽无路可去,只能呆在顾锦川的宅子里。所幸顾锦川也不曾亏待他,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日子在外人看来倒是潇洒。
白修泽心中觉总觉不安,他不知道顾锦川说的帮他一个大忙是什么意思。而终日呆在这座宅子里,无功不受禄,给他的待遇越好,他就越怀疑以后要付出的代价越大。
顾锦川回到梁国便十分忙碌的样子,终日不见人影。而他这样被好好安置宅中,逐渐有闲言碎语传出。说他是殿下从周国带回来的娈宠,因此好吃好喝地待着,什么事也不用做。甚至有下人常用鄙夷而好奇的神色打量探究他。
白修泽向来心高气傲,怎能忍受这般侮辱,那些闲言碎语如细针一般钻进他的耳朵,如刀子一般扎在心上。寄人篱下之感,竟是如此难堪。
当他想愤然离去的时候,却被人拦住,“殿下,主子吩咐了,您就在宅中活动就好。”
白修泽这才明白,他被顾锦川软禁了。
而顾锦川依旧脸上带着笑容,温和看他,“殿下能在白修隐的眼皮子底下逃出京城,难免不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打量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逡巡,“我花了这般代价将殿下带回来,怎么舍得让殿下就这么走掉?”
白修泽终于明白过来,即使逃离那座王宫,终究逃不了算计。
第63章 人质
梁国的冬天没有雪,湿冷的天气让白修泽难以忍受。即使是在记忆力总是温暖的春日里,梁国的春天也是阴雨绵绵,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都说春雨贵如油,这里的雨水怎么就这么多,惹人讨厌。
宅子里少种花草,萧条冷落,让他时常忆曾经扎在上林苑的秋千,离东宫不远,有一片梨花如雨。
而如今他只能抬头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如同牢笼。
如果白修隐没有参与这场斗争,也许他会顺利地坐稳太子之位,顺利成章的成为皇帝,也许他就不会在身处他乡,终日惶惶不可度日。
而白修隐,必定稳坐皇位,在指点江山时显露他的意气风发吧。
这样的日子里,总是能轻易生出怨恨的。
顾锦川说他会帮他一个大忙,可他只是终日被软禁于此,何来帮忙之说。
在被软禁几个月之后,他终于被允许可以出门走走,只是身后总跟着几个身手极好的家丁。他若有想逃的念头,必会换来更久的软禁,还不如呆在这如同牢狱的府宅里,形同鬼魅的生活着。
即使是好吃好喝地待他,白修泽终究是逐渐消瘦下去。
白修隐以为白修泽恨他,终于没再执着于寻找他,帝王的日子在日复一日的政务中走向正轨。
天下安乐兵力富足,宋行安告诉他,时机成熟了。
不过刚刚登基,新帝便御驾亲征,以纵横捭阖之势横扫诸国,各小国闻风丧胆,周国的军队还未行至关前,便已俯首称臣,以国家的尊严换来偏安一隅的安全。
诸国或攻破或臣服,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周国版图再次扩张,只剩梁国岌岌可危。
或许在一年之前,梁国国力仅此于周国的时候,两国尚可一战,若拼尽全力,鹿死谁手还不可揣测。
而仅仅不到一年的功夫,周国吞并诸国,军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天星司仪只是做着他该做的事,突然再某一刻喃喃自语,“大主之兆,近了。”
梁国何尝不知周国在后虎视眈眈,然实力悬殊,梁国日日演兵,人人自危,已有草木皆兵之态。
周国终于兴兵,数十万大军行至关前驻扎。梁国国力不弱,即使周国兵力强盛,也不可小觑。
而顾锦川知道,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回府找到白修泽,见他神情郁郁形容消瘦,故意讶异到,“殿下怎的这般消瘦了?”
白修泽只是掀起眼皮冷冷看他一眼,不欲与他多说。
“殿下实在不必怨怼于我。”顾锦川的眉眼中带着喜意,“不出多日殿下应该就能离开了。”
白修泽闻言眼皮一跳,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一般,眼睛陡然睁大,“真的?”
顾锦川只是轻佻看他,“殿下举动这般可爱,倒叫我舍不得了。”
以为是他有意调侃,白修泽脸色又瞬间冷下来。在宅子里终日孤寂的日子将他的性子磨得再无棱角。即使他这般带着调戏意味的话语,白修泽也只是收回了惊喜的神情,再次变得冷漠而生硬。
“怎么,殿下不信?殿下不如给我一件信物如何?”顾锦川见他变了脸色,也不再多加调侃。
白修泽眼神中带着凉意,“你要信物做什么?”
“我曾说过殿下能帮我一个忙,如今机会来了。”顾锦川挑着眉,“不过一件信物而已,换殿下的自由,不亏吧。”
白修泽不知他要做什么,却也不想放弃这样即使看似细微的希望。他打开母后给他的细软包袱,取出一枚珮来。那枚珮是所有皇子出生时便有的,晶莹通透的暖玉上刻着一个泽字。
顾锦川接过那枚珮,眼睛微眯,随即轻轻一笑,“多谢殿下。”
“白修隐的军队到哪儿了。”刚踏出白修泽房门,顾锦川便问道身边的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白修泽听见。
听见白修隐三个字的他眉心微动,下意识听了下去。
仿佛是故意,顾锦川仿佛并没有避着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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