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谋》第50章


机会——孙琼琚。
若能助孙琼琚夺位,拥有从龙之功的世家便可躲在幕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就算孙琼琚登不了帝位,也可以借着她影响手握重兵的定南公蒋赫。不过,要达到“挟天子”的境界,除了为世人皆认为早已死亡的孙琼琚谋利,还要获得孙琼琚的绝对信任。
庄澄能成为庄郭二家选定的人,完全是他主动跳了出来。一来,庄澄本就痴迷于孙琼琚,会全心全意为其奔走图利;二来,庄澄年岁甚小,不过有一个县试案首的成就,算是世家这一辈最为低调的存在。再而,庄澄与孙琼琚自小的情义,有利于日后把控孙琼琚。
比起操纵皇权这等大事来,庄郭二家又怎么会介意庄澄与孙琼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真有那一日,庄澄便是与孙琼琚日夜厮守,反倒更利于庄郭二家借着庄澄把控孙琼琚。庄郭二家乐享其成还来不及,又岂会在意这种儿女私情这般小事?
可是,庄澄也是庄郭二家的后代。虽然庄郭二位家主视家族利益高于一切,却也有着维护庄澄的私心。
定下一门合适的婚事,不论庄澄与孙琼琚会发展成什么样,都能让庄郭二家与皇族在明面上划清界线,更能保住庄澄的声誉和性命。在已经成亲的情况下,庄澄不可能再娶,自然也不会受到皇族兴衰的牵连。
诞下一个出身清白的孩子,庄澄行事起来难免会顾虑后代。就算庄澄情难自禁,也不至于完全抛开家族。便是事态发展超出预想,庄澄的后代也可得继父功。庄老太爷和郭凇都认为,活着的人全力打拼,为的不就是子孙后代得享其福吗?庄澄的孩子获益,便是庄澄获益。
无论如何,庄澄是二家之中最适合为孙琼琚出力之人。而让他开始奔走前,必须让他有一门亲事得保自身。这一点庄老太爷和郭凇都认同,郭琪虽不知内情,却也得了郭凇的提点。
对亲事,郭琪从不认为自己有选择权。郭凇向她表露婚事必须达成的暗示后,郭琪便抛开了本就不多的憧憬。而庄澄心有所属的事,郭琪早已通过郭凇得知。在她看来,两家的当家都知此事却仍要促成这门婚事,必有原由。出生起便受家族照抚的自己除了服从,还能怎样?现在看来,庄澄也并非一无是处。他的直言告知,不知把多少伪君子给比了下去。
不遮不掩的人更好相与。
郭琪这样想,并对着明眸俊朗的庄澄笑了笑。
庄澄想了想,起身对着西方遥遥一拜,才语气诚恳的劝道:“表妹即读过虚吴居士所著,又何必为些旁人旁事舍了自身?”
“虚吴居士所著书籍,世间只余尚在庄家的一册而已,身在郭家的我尚且无缘得见。”郭琪颇为惋惜的道:“我家只有虚吴居士的弟子陈正心写的几篇随记,还是有心人手抄下来的。”
陈正心被斩首的罪名是“歪理邪说意图谋反”,一切与之有关的书册及文字,无不被当成邪物一并消毁。直到他怀罪而死,世人也不知虚吴居士的真身。而陈正心四处游说,出自虚吴居士之手的“虚吴学”,则因不利于皇权维固成为大吴禁提之言,虚吴居士本就所存不多的书籍也被尽数焚毁。庄家能有一本虚吴居士的孤本可谓极其不易,郭家只有手抄的陈正心随记倒也正常。
仅通过几篇随记自然难以将“虚吴学”理解透彻。郭琪能提出“人应该先忠自身”的想法,却深受家族观念影响,便不奇怪了。
目的明确的庄澄不想多扯其他,虽感觉说服郭琪无望,还是不死心的问道:“表妹的意思是,愿意嫁给心中已有了旁人的男子?”
“我很小的时候便没了父母,是郭家把我养大,大伯更是对我疼爱有佳。比起第一次相见的澄表哥来,我当然更相信护了我十几年的大伯。”将茶盅轻轻放下,郭琪语气凝重的说:“大伯定下这门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愿意听大伯父的安排。”
她又道:“我是廊坳郭氏女,不是高门勋贵只拘在深宅大院的娇小姐。廊坳郭氏不会在白日做花好月圆皆大欢喜的梦。这种只在戏里才有的东西,哪迷得了世家子弟的眼?人无完人,事无齐全,表哥不过是心有所属罢了,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何足为惧?”
庄澄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定亲对象会是眼前的郭琪;为什么世家喜欢内部通婚。便是求不到世家女的子弟也宁肯选择身世清白的女子,不愿与高门勋贵结亲。
被驳得哑口无言的庄澄当日便同意了定亲,起程赶回陇西。而庄老太家的承诺果然落实,无论庄澄的路线如何变幻,行进的速度如何快速,随行的家丁和马夫都没二话。
本是月余的路程,不眠不休赶路的他只花了十九天。
70。 诱进() 
庄老太爷提及的孙琼琚被安置最靠近大吴南境的江州。庄澄连衣服都没换,在庄家牛饮了两杯茶便叫嚷着让小厮牵出家里最好的马。看他一副连马车都舍了,摆明了要轻骑赶去的模样,庄老太爷悄悄撇了撇嘴。
陇西去往江州,不休不眠也要跑上二十天。庄澄出娘胎就有不足之症,虽经过十几年调养好了不少,可刚从廊坳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他不过坐了这一小会更连咳了好几声。再不要命的骑马赶去江州……
爱孙被孙琼琚扯着鼻子走,庄倚辰乐见。把孙琼琚安置在江州,也是为了让庄澄见过之后便能立即进入南境,与定南公搭上话。可计划再好,见到一路奔波劳累的孙儿,庄倚辰还是心有不忍。看了看满脸灰尘,连脸都懒得清洗就急着要上路庄澄,庄老太爷双手一挥:“坐马车去,让你的两个丫鬟一路好好照顾着。”
“我去见硕儿,带她们算什么事!”提起那两个与庄硕有几分相似的丫鬟,庄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掘强的撇过脸去,忿忿的说:“让她们留在这里帮我好好守着院子。”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乍一瞧和门房小子一般模样,你就打算这样去见孙琼琚?可别当成是乱闯宅子的登徒子给打出来。”
看了看皱得不成样的外袍,庄澄面色一红:“我……我到了江州会收拾妥当了再去见硕儿,断不会把她吓到。”
“从今以后你只能称她为孙琼琚。左一句硕儿右一句硕儿的,也不怕给你娘惹祸!她若是再有庄硕这个称讳,迟早有人顺藤摸瓜把你娘在源庆镇做的事挖出来。”适当敲打了一句,庄老太爷眯起眼睛道:“不带丫鬟去,我便不把孙姑娘在江州的安置地告诉你。”
江州乃是大吴九府之一,亦是大吴第三大城镇,在百姓嘴里有“叔京”这个私名。不知具体的地点,想在偌大的江州找个人着实困难。到了江州还要花几个月的时间寻访,当然不如在路上拖延小半个月时间。
“孙儿这便叫人去院里支会紫佩和红绒。”走到门边嘱咐了一直守在外面的小厮,庄澄这才折返回来。知道两个丫鬟还要收拾,一时片刻怕是动不了身,他只能强奈住激动的心情,叫了下人进来梳洗。
“先到渠隘落脚。”当着心腹下人的面,庄倚辰并不掩饰:“葛家三爷葛垠会与你一同去往江州。葛家的人一动,孙琼琚就容易暴露。为防日后难应对,你见过孙琼琚后便进南境去寻定南公。”
涉及孙琼琚的安全问题,庄澄不敢马虎。他细想了好一会,面有难色:“定南公忙着追击倭匪,行踪不定。连南境的王爷们要寻着他都难,一时半会的我们哪能寻到他?祖父何不把她直接送到南境去?至少,南境不再是朝廷能插手的地方。皇……吴主便是知道了孙琼琚,也只能望南兴叹。”
哪怕院内的下人皆是心腹,稳重如庄倚辰还是不想他们听及此等秘辛之事。让下人都退下后,站在书案前奋笔急收的庄老太爷才发出一声轻笑:“直接送给定南公,世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再说,七小子放心孙琼琚到定南公手里吗?南境连朝廷都插不了手,孙琼琚入了南境,你怕是连她的一面都见不到了。你就不怕定南公待孙琼琚不好?”
“还是祖父考虑的周到。”庄澄连连点头:“那我见了孙琼琚就进南境,帮她争取定南公的兵力。”
借孙琼琚得到定南公的部分兵力,正是庄倚辰的打算。如此一来,从未有过兵权的世家也算间接能操纵南境士兵了。庄老太爷满意的点头,却并不乐观,更没笨到认为这种好事朝夕间便能实现。
“进南境后如何行事,到了江州自然另有安排。你只管高高兴兴的赶路吧。”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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