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惊鸿》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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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发现了。”周易摊开双手,没脸没皮地笑着,脸上毫无作贼心虚的模样。
花锦南皱眉,不明白他到底搞什么鬼。
“如若真是穷人,那肯定是挑着方子便宜的那一味药来的,因为他目前也只买得起这个。那就没问题。倘若他用的是另一张方子,那事情就大了。”
“就你性子恶劣,可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小心我扫你出门。”
“别别别,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又是什么人快要被毒死了。”周易笑眯眯地打开一窗厚帘,从那一指宽的缝隙之中,远远看得见少年阿穆将手中的药方子交给巷口一衣衫破旧面带土色的农户手上。那面显老态的汉子当即热泪盈眶,连连给阿穆拱手谢恩。阿穆拦了他,又细细交代几句,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来交给对方,农户汉子又是连连告谢。
“毒物千万,能这样细水长流折磨人的可不多。”周易视力一向甚好,猜着阿穆给对方的那包裹里也许是些吃食,兴许还有些银子,不由得嘴角一勾,嘲讽道,“真是个傻孩子。”
“说人傻,好像你自己多聪明似的。”花锦南斜斜躺在贵妃榻上,拥着怀里的小暖壶嘲讽他道。
周易的眉毛一跳,没有理会他,只是将视线定在那农户身上。那农户老汉目光殷切地送着阿穆回了酒楼,手里攥着那张药方子和一包裹,回头就往小巷深处钻去。
他稍等了一会儿,正要松手放下帘子,却见那巷口又出现一抹探头探脑的身影。那老汉又从巷口走了出来,依旧是那身衣衫,手中的药方与包裹却是不见,赤手空拳,腰间却是鼓鼓囊囊。他脸上那种穷苦人家惯有的谨慎卑微神色不见,反而带着种潮红色的兴奋与狰狞。那老汉子快步走到巷口前卖老酒的摊子前,趾高气昂地指挥着老板打了一大盅酒,又因斤两拍着桌子与老实的摊主争执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心满意足地提着酒走了。他边喝酒边哼着曲儿,往前走了两三百步,忽而眼神一亮停下了脚步,往旁一拐,一头钻进了这条街最大的赌坊门内。
“呵——有意思啊。”
周易贴在脸上的食指弹了两下,打了个呵欠也懒得管了,毕竟接下来谁吃了药发生了什么,可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赌场喧闹,一身破烂衣衫的老汉儿握得发紧的拳头舞得飞快,不知是会赚得盆满钵满,还是输得倾家荡产。
不知是今天的手气好,还是怀里的底气足,他的眼神越发凶狠,面色越发狰狞,双颊绯红越发兴奋,时不时从怀间的钱袋子里掏出十两百两再作赌注
只是一会儿,他面前便堆了一小堆筹码,老汉兴奋得浑身发抖,也气愤地面色青白,口沫四溅地与旁人咒骂着,。那只粗糙而结满厚茧的手缺失了几根手指,却不妨碍他用力拍着桌面呵斥着主庄的人。
“敢说老子出老千,瞎了你的狗眼了!瞧不起人,老子是缺钱的人吗?!”老汉越骂越兴起,指着对方的鼻子咒骂,那只只有三根手指的右手指点得气势非凡,直至被旁边一只挥砸而下的棍子瞬间打断,露出血淋淋的骨茬子。
一声惊天惨叫随之而来,赌桌旁的人飞快散开一个圈,却舍不得离开似的保持着恰好的距离围观着。摔倒在地的老汉捂着打折了的右臂,因为吃痛而一脸惊恐:“杀人啦!赌坊杀人啦!”
“叫你个鬼啊!”那人挥拳,一拳将老汉的脸颊都打歪了去,第二拳直接将其打飞了牙,老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眼怀惊恐和同情看着那老汉被那壮汉翻了个身儿,在身上摸索,似乎在找些什么东西。
“诸位客官莫怕,方才老身得了消息,这老杂种竟敢偷摸了我们赌坊东家的东西。如此还不算,还敢在东家的赌场上使诈。”负责赌场的掌柜的一脸和善,出来打着圆场。
搜身的壮汉挥手一扬,将老汉身上的钱袋子解开尽数倾倒翻出,从中拿出数枚银锭呈递给掌柜的。掌柜的垂眼看了两眼,又抬手将手中的银锭亮给诸人解释道:“三角银叶的标识。”
“我……我去你的,老子没偷……”满嘴是血的老汉含糊不清地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诸人一看,那银锭上果真都印刻了赌场独有的标记,不由得信了几分,心中也暗骂着这人太大胆了,竟敢偷到黑白通吃的赌场老板手上去。
面目和善的掌柜的命那壮汉把那人拖下去后堂,又客客气气地表示今日惊扰各位,酒水全免,惹得赌场气氛又一再高涨,所有人又围成一个个小桌,吆喝着抬手作赌,再也没人关心那被拖走的老汉子的死活。
“如此,公子可满意了?”二楼之上,赌场掌柜的笑眯眯拱手客气问道。
“办得妥么?”对方问。
“这人老身认得,嗜赌如命,卖了自己的媳妇和闺女换了赌钱,以前在隔壁县下赌坊使了老千才被人砸断两根手指,如今又更是胆大包天,想必此次如果是断手断脚没了舌头,也没人会生疑的。”
“人选得不错。”喝着暖酒的文励心脸上带着一种狠绝,将桌上摆着的两张药方子压着一递,抬眼阴森森一笑,“劳烦掌柜的处理了。”
2…240 三娘之怜(1)() 
天锦十五年,似乎不是那么安顺的一年。大雪连着下了数日,似乎连扑面的寒风都更凛冽了些。
一大早,一夜专心研读经书的司寇准便起了床,望着满庭的风雪,不知为何有些恍然,有些头疼欲裂,他揉了揉太阳穴,复又捧起手中的诗书默读起来,神色专注,似乎听不到如哭如诉的风雪声。
“司寇准,快给我出来!司寇准!”面色焦急的洪曼青在司寇相府的大门外呼喊着,却始终不得见要见的人。寒风凛冽,脖颈包裹的白绒毛领衬得她脸色越发青白。
门槛前拦着数名身强体壮的小厮,小厮身后,是一脸无奈至极的赵老管事。他劝慰道:“洪小姐,还请回吧,您这几天都来了好几次了,我都说了,二公子不见客。”
“不见客?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又怎么能和那些外人算一起?”洪曼青强压怒气,挥鞭指着赵老管事的鼻子骂道,“先前一两次,你告与我他不在府上,我也就走了;后来的三四次,你又告诉我他忙着春试大考一夜未睡,我也就识趣不打扰了。可这三番四次,到底是他不见,还是你不让我见?!”
“这……我只是负责执行老爷的命令,洪小姐莫要再为难小的了。”赵老管事解释道,说着,便又要回身关门。
“等等!等等!就一面就好,真的事关生死!”急恼的洪曼青实无他法,飞快转身回马,从马鞍附上的皮袋中取出一封信来,越过小厮递向赵老管事请求道,“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只怕司寇准此时不知道,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话说得严重,赵老管事犹豫着往身后一看,最终还是转过身来,让人接了那封信过来。他不看那信,伸手便放兜里,又请礼道:“洪小姐的交代小的必定向二公子传达,还请回吧。”
洪曼青半信半疑,此时却也没了办法,只是又交代两三声务必送到,恋恋不舍地上马回府。赵老管事瞧着洪曼青走远了,这才招呼了小厮收起架势,转身往府内走去。
他往司寇准所住的园子里走去,因着风雪凛寒,路上遇见的小厮们都略缩着脖子袖着手,那些个小厮见了他,纷纷行礼道了声赵老管事,他也随和,点了点头便又疾步走着。只是一个拐角,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目光便活亮了许多,像是见到了什么惊奇的景色一般。
“二夫人好。”他微微驼着背,放下了袖在衣袖的手,贴着裤缝行礼道。
正倚着走廊廊木观着雪景的水三娘手上提了壶小酒,目光放远不知道是在看向哪儿。此时她一听见赵老管事的告安,便也微微一笑从栏上下来,紧了紧披风道:“这大冬日的窝在屋里甚是无聊,出来走走。先前听见了前方喧闹,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回夫人,并无大事,天气甚冷,夫人还是趁早回房吧。”赵老管事禀报道。
“不急,方儿帮我去小厨房取点热粥,待会儿我还等她来。”水三娘笑道,又状若无意提到,“我从这高台望过墙去,似乎方才宣元将军府上的那位小姑娘又来了?她可是来找准儿的?”
赵老管事又一礼道:“是。”
“可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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