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第38章


只听里面一个女子的声音,“请进。”
我们走进清忧阁,一股茶香扑面而来。
陈二娘叫我们止了步,转身走到内闱,只听见她说:“苏先生,我这有两个朋友无依无靠,想在这里谋生,还望苏先生教授一些茶技。”
“我身子怕也撑不得几天了,这些个月耽误了忘忧馆的生意,实是羞愧,也罢,带来我看看吧。”
“苏先生不要说这样的话,是病就能有办法治得的。”
内闱没了声,陈二娘走了出来,对我们道:“来吧。”
我们轻手轻脚得走进内闱,只见放在屋中间的大香炉里冒着缕缕青烟,不远处的轻纱帷幔中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隐隐约约……
第五十七章 初学茶道() 
隔着帷幔,苏先生的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苍白,甚至无力,她手里拿着一串很精致的钥匙,轻轻道:“这是悠然茶室的钥匙,也是忘忧馆里唯一属于我的地方,它已经许久没有人去了。日后,那里就是你们的地方了。”
我们看向陈二娘,陈二娘含着泪点点头示意我们接过钥匙。我从苏先生手中接过钥匙,道:“承蒙苏先生厚爱,我姐妹二人必不负苏先生所望。”
“去吧。明日清晨再来此处,我教你们茶技。”
“是。”
和陈二娘一起离开清忧阁,出了门顺着走廊一拐弯就看到了悠然茶室的牌子。打开了茶室的门,向阳面的屋子此刻布满了日光,每个物件上多多少少都落上了尘埃,仿佛被尘封了的古迹,每一处似乎都有着古老的故事。
陈二娘挥了挥漫天飞舞的尘土,“苏先生初来忘忧馆的时候,身上只有一只银簪子,她把簪子押给了我才换来了这间茶室。她身子一直不好,如今病又重了,整日卧床不起,真叫人着急。”
“苏先生是得了什么病?可有得治?”
“先前请过三两个大夫给治病,可都只道是内里虚,只开了些滋补的药就走了,一来二去,还是严重了。”
“原来是这样。”
“再好的人也经不起病来缠啊。”陈二娘叹了口气,“你们的屋子就是隔壁的无忧阁,我叫两个小厮上来和你们一起打扫打扫。”
“陈夫人能留我在此,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哪里还好用陈夫人的人?我们自己打扫就好了。”
“也罢,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缺了少了的,尽管叫阿春。”说着,陈夫人指了指楼下那个招呼客人的跑堂。
“多谢陈夫人。”
说完话,陈夫人又回到她的柜台后面,对着账簿打起了算盘。我和小钏便挽起衣袖挨个屋子打扫卫生。
入夜,阿春奉了陈夫人的命来给我们送晚饭,临走前还不忘记说道:“姑娘若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吩咐来。”
“同住一个屋檐下,日后少不了互相帮助,你若是遇到什么难事,我们也一定竭尽全力。”
第二日,我和小钏起了个大早,为学茶技特意换上了一身绣着墨兰的白色衣裙,本以为冬日天亮得晚,店里的人都还没有睡醒,不曾想阿春等小厮们已经在忙着卸货了。我们吃过饭就往清忧阁去了,听了听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许是苏先生还没有起床。
刚想着在门口等上一会,就听到里面苏先生喊道:“进来吧。”
我和小钏对视一眼,推门而入,苏先生此刻已经正襟危坐,她一席干干净净的白衣,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洒在她身上,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苏先生面前的案桌上整齐地排着茶具。案前摆放着一个精巧的香炉,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叫不上名来的熏香掩盖过了药香。
“坐这。”苏先生抬手示意我们坐在她对面。
“茶能清心,而茶技能养性,但凡茶技,就是要悟。一道清明,一道公正,心中清明,茶技便随心应手,而茶,自然就出来了它本性的味道。”苏先生边说边如行云流水般展示着她的茶技。
苏先生的茶技功夫确实了得,不过一会,我和小钏不仅欣赏到了赏心悦目的茶技,而且尝到了清醇的茶。
“方才我所展示的是明前龙井茶的茶技,明前龙井产自安国龙井县,采摘于清明时节之前,”说完,她又打开桌旁另一个盛放茶叶的坛子,“这是雨前龙井,采摘于谷雨时节之前,你看这两样有何不同?”
小钏道:“明前龙井看上去要比雨前龙井嫩多了。”
“正是。明前龙井采摘时间要早于雨前龙井,因此芽叶细嫩,泡出来的茶汤清香,淡雅。”
听着苏先生对每一道茶的介绍,都觉得像是在聆听人生。清明,公正,不论是对于像明前龙井那样淡雅的人来说,还是像雨前龙井那样成熟的人来说。茶博士心中没有高低贵贱,只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味道。
第五十八章 玉簪情缘() 
一直和苏先生学习茶技,茶技有了不小的进步,而安国似乎和敬国开战了。听他们说,当朝太子妃因侧妃之故惹了恶疾,卧病在床。敬国人想请太子妃回国,谁知太子妃情深意重,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敬国人无可奈何,便意图占领安国城池,震慑安国朝廷。
边境不宁,临城靖边王安怀周自然坐不住了,听闻靖边王虽年近五十,但第一天亲征沙场,就退敌十里。靖边王世子安晔更是继承了他父亲的勇猛智慧。敬国阵法出奇,安晔也不落下风,见招拆招。俗话说,上阵父子兵,靖边王和世子皆是有勇有谋的大将,因此,尽管安国与敬国剑拔弩张,临城百姓也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和恐惧。
而这些日子里,忘忧馆苏先生的病也越来越重了,她时常对着一个玉簪发呆,看累了就侧躺着歇下,等醒来又从枕头底下摸出簪子来看。
“苏先生,吃药了。”陈二娘还像以前那样亲自送药上楼。
“这药,还是停了吧,我的身体,怕是吃药也救不得了。”此刻的苏先生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二娘掉了眼泪:“这可不行,您还年轻着呢。”
苏先生从枕头底下摸出玉簪来伸向陈二娘,陈二娘赶忙接住,“您这是干什么?”
“我怕是,熬不过了。这玉簪,是他送给我的,我躲了他这些日子,辜负了他的情意,您若有机会见着他,替我说声,对不起。”苏先生苍白的脸上划下了一行泪。
“您要赶紧好起来,亲自和他说!”陈二娘也泣不成声。
苏先生摇了摇头,“拜托了……”
尽管所有人都在极力挽救苏先生,但她还是熬不住病痛,在一个夜晚悄悄离我们而去了。
苏先生的丧礼很简易。她曾说要密不发丧,但陈二娘心里不好受,还是为她简单却体面的操办了一番。
而那支玉簪仿佛就像一个魔咒,苏先生曾经天天看着它发呆,如今陈二娘也搁置了账本,自己捧着玉簪发呆。
“这支玉簪是苏先生的生前最爱,为什么没有随苏先生去呢?”我轻轻走到陈二娘身边坐下。
陈二娘叹了口气,“这簪子是信物,苏先生情缘未了,它得留下来。”
“夫人,我想听听这支簪子的故事。”
“也罢,我也不瞒你了。”陈二娘道,“苏先生其实是靖边王府的世子妃。只因患了病,便躲出了府。”
“患了病为什么要躲出来?靖边王府难道就没有寻找过世子妃吗?”
“可能是怕自己生病的模样不受世子待见吧?这些都是他们皇家的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怎么得知?如今苏先生这样孤零零一个人去了,就算是那世子有情,我也只道是无情。”
“那苏先生临了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陈二娘晃了晃簪子,“只此一个。她说若有哪天得见世子,定要说声对不起。”
“既如此,夫人去说便是了,又何必这些天闷闷不乐?”
“王府哪是说进就进的?尚不知苏先生这个世子妃如今在王府境遇如何,我只怕那世子凉薄,再弄丢了信物,有负苏先生之托。”
“夫人信任我吗?”我微笑道。
陈二娘看向我,肯定地说:“自然。”
“不如就由我往王府走一遭,替苏先生了却这番前缘。”
“王府戒备森严,你打算怎么去?”
“如今安敬二国僵持不下,我有良策,不怕他们不来见我。”
听完我这句话,陈二娘目光忽然亮了起来,“我早已看出姑娘非池中之物,如此,苏先生的事就拜托给你了。你一定要亲自见到世子才好,莫要把簪子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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