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1917年,5月黎元洪免去段祺瑞国务总理职。皖系便煽动10余省区的军阀通电“独立“,发兵进逼北京。
7月,张勋乘机拥清废帝溥仪复辟。段祺瑞率兵讨伐,迅速打败张勋,重新控制政权。皖系不惜出卖国家利权,向日本大借外债,他们乘机编练“参战军“,扩充皖系实力,鼓吹以武力统一全国。
南康和王先生开始四处奔走,用他犀利的笔尖唤醒了无数麻木的国人,在最黑暗的时候给予希望——保家卫国,我们必须振作起来!
晏清欢本以为今日南康会同以往一样,在晚饭前赶回家同她一道用餐。可屋子里的西洋钟笨重地响过了九下,桌子上的饭菜也已热气全无时,南康仍未归家。
月上梢头,形似银勾,清冷的光辉点染了夜幕,如一盏明亮的灯。
清欢肚子咕噜咕噜响个不停,今天情绪起伏较大,竟是撑不下去了,便匆匆用了晚饭,她叫佣人把剩菜端回灶上重新热着,免得等南康回家的时候无热饭热菜可吃。
她拿着一本南康从王先生那里哪来的马克思的书看了起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半夜惊醒,看着床边叠的整整齐齐的杯子,空无一人。索性,清欢就看起书来,这一坐就是一晚。
“清欢。”
南康一步一趋地跟在晏清欢身后,她走到哪儿,他便尾随到哪儿,嘴里一声声清欢地唤着,可是晏清欢就是不搭理他。
明显地,晏清欢感觉自己近日来脾气见长,稍有不顺心便能窝气好久。
第五十五章 攻略病弱相公(完)()
“我的好清欢,这是怎么了?”南康见晏清欢不理睬自己,只得改变策略,从后面抱住她,好声好气地柔声哄着。他一夜未归,定时让她担心了,于是越发地轻声细语,温柔小意。
晏清欢眨巴了两下眼睛,豆大的泪珠便从那双宝石般的眸子里滚落了出来,咬着嘴唇也不说话,让南康又是焦急又是心疼。
“难道受欺负了?”
“都是你!一夜不回家,害得我吃不好睡不好,担心了一宿。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竟然第一句话不是道歉,是怪我不好好走路!岂有此理!南康你就是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晏清欢脾气来得快,气愤间把毫无道理的话说得义正言辞,只是哭红的鼻头、泉眼般的双眸、以及软糯含糊的声调,不仅令人丝毫没有感受到气势,反而觉得好笑。
南康顾不上身体的疲惫,紧紧的将晏清欢搂在怀里,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发顶,“我错了,清欢。我以后一定不会彻夜不归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晏清欢挣扎了一下,南康却越抱越紧,她急的眼眶又红了,“你是想憋死我,一尸两命么!”
南康怔了怔,他低头,小心翼翼的询问着,“清欢,你是有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着。待到清欢定投应是,他一把抱起清欢旋转起来,“我们有孩子了,清欢,我们有孩子了,哈哈哈哈哈,我好快活!”
“快放我下来。”男人的朗笑声在屋里回荡,伴着女人娇嗔的声音,久久不停息。
1925年夏天,国民政府在广州成立,各地形势开始紧张。年末的时候,晏清欢顺利产下长子,取名南燚,意喻着平安的。
次年,国民革命军不断纳降整编,吸收各地军事武力。7月,战斗的号角吹响,国民革命军开始北伐。
民国十六年初,南家主动投靠国民政府,其下军事势力被编入国民革命军第一军。4月,国民革命军一、叁军挺进上海,孙传芳主力被击溃。7月,伴随着孙传芳的败北,闽系军阀被纳降。
民国十七年,北伐完成。
后来,清欢在路上偶遇过晏清玉,不过不是段夫人,好像是某位大官的姨太太,清欢垂了眸子,抱着南燚往自家铺子走去。
民国二十年,九一八事变,短短两个月内,东三省迅速沦陷。
民国二十四年初,北平一二九学生爱国运动后,有感于东亚局势的不安定,南康一家三口,带着青城的南夫人等人移居美国纽约。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七事变”爆发,日军占领北平及天津,抗战全面打响。
此时在南康夫妇的影响下,南峰带着他的亲兵极力支持王先生等革命人士,清欢与南康将南家的商铺搬到美国,手中的资金全力支持抗战。
12月中旬,南京大屠杀的消息传来,举世震惊。晏清欢收到南峰的姨太太发来的电报,王先生战死上海,希望南家想弃商从军,南峰在南京保卫战中失去消息,生死不明。
南康独自一人在客厅里坐了整晚。
民国二十七年初,南康得知南峰幸存的消息,喜极而泣。南峰在战事中瘸了腿,带领手下为数不多的亲兵和新上任南家大少奶奶的姨太太迁居香港。
此后抗战又持续了7个年头,直至1945年日本宣告无条件投降结束,然而国共内战开始。
1949年,内战结束。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同年南康带着家人重返祖国,在台湾与南峰相见,阔别十三年南家一家终于团聚。
青城,南家大院。
晏清欢抱着孙子,和儿媳不知说些什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侧过头看着拄着拐杖向她缓缓走来的男人,几十年过去了,他也仍旧魅力不减,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发酵沉淀过后的香气。
“清欢,今日你还没给我抚琴呢!南泽你那么大了还赖在你奶奶身上,也不知羞。”声音中气十足。
清欢和儿媳捂着嘴笑个不停,“连孩子的醋都吃。”然后将孙子交给儿媳,慢慢起身,挽着南康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今天想听什么?”
“就是那日你在御景园弹的那一首。”
第五十六章 南康番外()
“咳咳咳……”屋里传来隐隐的咳嗽声。
阿文急急的进屋,将盆里的水放好,倒了一杯水到南康的床前,“二少爷,夫人说明个儿要带你去静觉寺还愿。”
南康挥了挥手,“嗯。”
后来,南康想他最幸运的事就是有一个宠爱他的家庭,以及一直支持他的妻子,晏清欢。
清欢,清欢,人间有味是清欢。
曾以为,在他心里留下印象的人不是有着能弹出绝世独享的手的晏小姐,可兜兜转转全是她,心里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
最幸运的事是喜欢上清欢,最惊喜的事是清欢成为我的妻子,南家的二少奶奶,最有勇气的事是认识王先生,参加共产党。
我全部的幸运全部来自清欢,命是清欢,喜是清欢,悲亦是清欢。
晏清欢,大概就是南康一生最欢喜的劫难。
若只是青城,只是少年你我,并无国破家亡双泪暗,想与你漫步,看雨季花期,想与你登临,摘雾霭晨曦,想与你跋涉,到海角天际,去无名出静默听岁月老去。
积攒的朝夕,已凝聚半个世纪。
前半生病痛缠身,少年的希冀早已安睡心底,若不是清欢,南康只能是南康,青城蜗居的南康。
第一次心悸是因为清欢,第一次喜欢也是因为清欢。后来听说,喜欢还可以不喜欢,爱却是没有退路的。我想,在第一次遇见清欢的时候,便注定我会爱上她,义无反顾。
就像雄鹰向往天空,鲤鱼憧憬海底,南康深爱晏清欢。
在纽约的时候遇见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她问我是不是我们东方人的热爱都是这样,陪着她从早到晚,按时回家,洁身自好。我记得我当时是这样回答的,我的爱人不是我的责任,是因为我爱她,所以希望她天天开心,痛苦难过从此远离她,而我一直在竭尽全力的爱她。
是的,一切都是源于我爱她。是的,我爱她,仅此而已。
在南京的时候,好几次我都想放弃了,这个傻姑娘,她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没有鼓励的话,但我从她的眼里看出,她一定不会先我放弃我自己。
那一晚上,我和王先生在都统府的书房和大哥谈了一夜,谈了现在的局势,国家的未来,以及大哥愿意和共党合作。后来每每想起第二天回家的时候,就不断的责备自己,原本清欢是准备给我一个惊喜的,可……
但知道她有了,我心里了真的很快活,她的身体里是我们相溶的骨血,一个拥有着我和她共同血脉的生命,美好的令人震惊。
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我心里早就明了了。可这一刻真正到到来的时候,我从未这般决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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