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始梦》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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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那里人人皆有企图,为功为名为钱为权为地位,单单没有为国为家为苍生。
累,没由来地心累。
御膳房适时送了早膳过来,萧染拍了拍萧怀剑肩膀,“先用膳。”转身出了紫宸殿。
简单吃了两口之后各个将领便都领了命到自己负责的城门下安排布防。除了要挖坑设陷还要转移平民,不能让城郊百姓直接暴露在炮弹流矢之下。另外如果当真不敌让敌人进来了,他们也还可以利用街巷进行巷战。
萧怀剑跟着把十二个门都转了一遍,回到紫宸殿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找了张椅子往上一靠,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如果说当初还忧虑过万一他们真的撑不下去了,城破家亡该如何如何,现在脑子里却一点想法都没了。兵来了就打,拼尽最后一兵一卒至死方休,管他什么至尊皇位,什么千秋霸业,谁当皇帝不是当,最后不过是变成史书上淡淡的一笔。
各为其主,各安其命,他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反倒不求什么结果了。
刚刚闭眼小憩了片刻,忽闻城郊一声炮响撕碎了夜幕的宁静。
萧怀剑腾地站起。
开始了。
打起来的不是别处,正是最为紧要的南薰门。宁王萧沛整顿了剩余兵力,又花了一天时间打捞尚还能用的武器兵甲,马不停蹄赶过来对汴京城发动了第一波猛攻。
不得不说萧怀剑还是有点佩服他这个六皇叔的,昨夜刚经历了一场大火,今日又行了半日军,换作别人此时就该先安营扎寨养精蓄锐,这人竟果敢地下令攻城。
萧沛此时却是有苦说不出,他的好侄子那一把火给他把艨艟巨舰烧了个干净不说,还把粮草给他作弄没了,靠着搜刮来的那点粮食根本不足以让他的七万大军饱腹,此时若不把城攻下来,他的大军就得在城外饿肚子,届时日日消耗,等到萧启的军队来了他这一行就成了为别人做嫁衣了。
看到那条护城河时萧沛气的直哆嗦,本来他可以直接上城楼的,如今一条小水沟就能难住他。先派会凫水的过去扯起绳索,结果人刚一上岸就被暗伏的竹签扎成了刺猬。
城楼上架起的大炮炮轰而下,士兵见过河不成纷纷后撤,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萧沛嗓子都喊哑了不见奏效,心下一横吩咐了几句,片刻之后队伍里恢复了平静。
死一般寂静。
最后方一排弓箭兵将箭矢齐齐对准了自己人,后退者死!
萧沛深知这些士兵所想,动员道:“攻下汴京,城里有粮食有卧榻,往后退就只有死路一条,想想我们不远千里过来是为了什么,城里现在没有多少人,撞破那扇门,大楚就是我们的!”
士兵们皆都烧红了眼,纷纷倒戈矛头上前,他们现在不求什么功成名就,但求能吃顿饱饭睡个好觉。
以身试水,以尸铺桥,后人踩着前人的尸体往前冲,耳侧箭矢呼啸而过,炮火灼灼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没有云梯没有攻城锤,便以死去的尸体为盾,拿刀枪肉体去撞城门,喊声震天,箭弩木石从城楼上纷纷而下,冷不防就被旁边人的脑浆糊一脸,能爬起来的又都撑着上前。
萧怀剑赶过来时也颇为震惊:“这些人是疯了吗?”
“所谓穷寇无畏,看来是昨夜那把火把他们烧尽了,”卫业征一边指挥作战一边应答,实则也没有什么好指挥的,南薰门门坚壁厚,后抵三根重逾千斤的条木门栓,以肉体撞城门无异于以卵击石。
眼看着黎明破晓攻城无望,萧沛只得下令撤兵,而就在兵士垂头后撤之际,城门开了。
众人皆是一愣。
就这一愣已有数人被斩于马下。
卫业征携八百骑兵,从城里呼啸而出,直冲敌阵,将敌军冲撞的乱作一团。
一方是全副武装以逸待劳的禁军,另一方则是饿着肚子攻了一夜城的残兵败将,萧沛军根本连应战的想法都没有,当即撒腿落荒而逃。
单单自己人践踏踩蹋就死了无数。
第一缕晨光映射大地之时,城门已经关上了,独独萧沛的七万人只剩下了三万,城门外尸体堆积如山。
萧沛在护城河这边,眼看着对面的人出来清理尸体布设陷阱,木桩竹刺上的沥沥殷红全是他们人的血。
首战告捷城里的人并没有放松警惕,众人皆知这场仗不过算个热身。大敌将至,接下来要打的便是硬仗了。
二月初五,萧启的二十万大军赶至。
当夜,萧子桓携十万大军驻扎新曹门外。
次日,秦俞榷带着他的五万大军和一众妻妾抵达万胜门下。
作者有话要说: 打仗好难写,我不想写打仗了!白束不在的第三天,想他,宁琅不在的第八天,想他想他想他!
第59章 决战前夜
萧怀剑自南薰门登上城楼往下看的时候,只觉得眼下一阵眩晕。
一排排兵士列于城下,宛如黑云压境,目之所及皆是兵甲映射的寒光,明晃晃一片,是真正的甲光向日金鳞开。
他还是低估了萧启的能力,当时觉得一个大名府,哪来的二十万兵,只怕是谎报军数危言耸听,如今看来二十万还不止,只怕萧怀瑜持兵符沿途又吸纳了不少人。
与萧沛那群乌合之众不同,萧启带来的是真正的军队,军容齐整,纪律严明,往城下一站就带出一种压城的气魄来。
若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卒,看见这场面只怕双腿一软就跪下来了。
但他却得站着,用钢筋铁骨撑住那双腿,就是战死了也绝不屈膝。
他若是跪下了,那这城里的人便避无可避,整个大楚国便跟着跪下了。
“你觉得我们能撑多久?”萧怀剑偏头看着卫业征。
“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眼看着卫业征即将开口,却又改了主意:“还是假话吧。”
卫业征笑了笑,“我们大楚福祚绵长,千秋永存。”
“太假了,”萧怀剑跟着笑了笑,转头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皆是敌军,若大楚能经此劫难而不衰,那当真是福祚昌盛了。
“那真话呢?”
卫业征轻声道:“只要这城不塌,我没死,他们就进不来。”
萧怀剑皱眉,卫业征笑着拍了拍萧怀剑肩膀,“放心,我福大命大,跟着将军什么场面没见过,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将军让我守南薰门,可能就是觉得我福气大吧。”
“等到时候赶跑了敌寇,我就让这汴京城的百姓奉你为门神,将你的画像往门上一贴便能夜不闭户。”
“得了吧,”卫业征笑道:“这一扇门还不够我守的啊?还让我守千家万户。”
两个人无视城下虎视眈眈的敌军相对而笑,音容和煦,宛若汴京城里最风光无限的翩翩少年。
这几日萧怀剑日日宿在紫宸殿,与沙盘图纸为伍,累了就在榻上小憩一会儿,终日不卸甲,一觉睡醒总觉得有人趁他睡着将他蒙头打了一顿,身上没有一处不酸痛,但一站到图纸前整个人瞬间就精神了。
从外面回来,萧怀剑抓紧时间休整,到时候一旦打起来只怕会是一场恶战,没有几天几宿都停不下来。
萧染在秦让陪同下提着宫灯进来时,正看见萧怀剑躺在榻上,一张贵妃榻尚且不够长,萧怀剑一身钢甲不得蜷曲,只能将腿搭在贵妃榻把手上。
这么睡着了一会起来腿上血液回注必定得麻。当即吩咐秦让去搬张大床过来。
二月天气算不得暖和,萧染脱了翻毛大氅给人盖在身上,刚一触及萧怀剑立马惊醒过来,弹跳而起,全然没有刚睡醒的惺忪状态。
“打起来了?”萧怀剑惊问。
再一听外面动静,静悄悄一片,并没有刀戈火炮之声,这才松了口气。
“再睡会。”萧染皱眉道。
“不睡了,睡不着了,”萧怀剑搓了搓脸,“一会我再出去巡一圈,防止敌军趁夜偷袭。”
“让他们去就行了。”
“众人皆有任务,就我一个闲人,我不去谁去?”萧怀剑笑了笑,“宁将军还是偏着我的,我还有张榻能小憩一会,卫业征他们只怕现在还在城墙上。”
转头又道:“父皇快去歇息吧,朝中还需有您坐镇,大楚还得靠您撑着。”
“怀剑,”萧染犹豫出口:“你可怪朕?”
“嗯?”萧怀剑一愣。
“若不是朕执意要撤藩,事情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也不至于这么辛苦。还有怀瑜,朕这些年一心想着制衡朝中势力,维护皇权稳定,对他多有冷落,但朕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怨朕。”
“他即便再怨,叛敌卖国这种事仍旧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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