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月明》第28章


,先到冷无求的大营去,到战场上去,或许只有战场上冰冷的厮杀才能让他暂时忘却西安府的伤痛。
风月明转过身来,两个素服女子正垂手站在他的身后。其中一个是白静,另一个十四五岁的青涩少女则是白静的妹妹白沁。公主死后她们在这世上已无处可去,只得暂时跟随风月明,离开西安府这是非之地。风月明念及白静尚算聪慧机智,便留她在身边做个小参谋。白沁虽然懵懂不谙世事,总算乖巧勤快,便当个端茶送水的丫鬟。
风月明来了之后冷无求非常重视,特意分了一顶营帐与三人居住。风月明虽与二女同住一帐,却克己守礼,白天帐门永远大开,到晚上便拉起一道幕布将营帐一分为二,自己睡一边,白家姊妹睡另一边。
“荆州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风月明木然望着帐外的尘土与蓝天,问道。
白静道:“刚接到云河副将的传书,说已接到圣旨,大军立即起行北上,到潼关与冷无求部会合。”
风月明又问:“张冀北那边怎么样了?”
白静道:“张冀北武昌一败后便退回襄阳城龟缩不出。左将军蓝若海收复荆州之后北进襄阳,本欲一鼓作气攻克城池,太平教的梁梦醒率汉中叛军及时赶到,在襄阳城西北三十里处安营,与襄阳成犄角之势,蓝若海一时也奈何不得,现在两军正在襄阳对峙。”
“襄阳的事急不得,耗着便耗着吧。”风月明点了点头,轻叹一声道,“我们现在潼关这里又何尝不是耗着?想打吧打不下来,撤吧又怕蓝玉趁势追击攻弘农进洛阳,着实是骑虎难下。”
白静道:“关中地势险要,自古以来便是易守难攻……”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听见外面传来阵阵击鼓之声,同时一个士兵冲进营帐,急急禀报道:“报前将军,蓝玉亲自率人出关搦战,右将军请前将军立即到中军帐议事。”
“你们好好候在帐中,无事不要出来。”嘱咐白家姊妹两句后,风月明快步走到冷无求的中军大帐。
右将军冷无求有别于传统武将的高大威猛,他既没有风月明般鹤立鸡群的身高,也没有蓝若海壮实宽厚的身形。冷无求五短身材,一幅干瘦的模样,身高约莫六尺,或许连风月明的妹妹风夜菱都比他高上一线,只有一双精芒四射的眼睛给人以深不可测的高手风范。
与冷无求同在中军帐研究形势的还有他的副将张子义,张子义四十出头,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风月明进来时,冷无求和张子义正围在沙盘旁指指点点。
冷无求见风月明进来,伸手招呼他近前,问道:“蓝玉放着他的关城不守,反而出城搦战,以前将军之见,他是何用意?”
风月明先是拱手见礼,然后分析道:“据闻蓝玉本是我大明最为善战的名将,其胆识武勇不在昔日的常遇春之下,他既然敢出城与我军决战,自是有取胜的把握。而他若能战胜我军,定然士气大振,兵锋一路东向,恐弘农洛阳不保。”
“前将军所言极是。”冷无求道:“若我们不和蓝玉决战,只是据守营寨又如何?”
风月明坦然道:“据守营寨自是比正面决战容易得多,只是在下却不建议右将军如此做。”
张子义忍不住问道:“请前将军赐教。”
风月明道:“末将曾有两次守城的经历,一次在沙城,一次在武昌,都是利用城防工事加强己方的战斗力。然而此处战场却是一处行军营帐,既不同于沙城,也不同于武昌。我们是大明朝正义之师,奉皇命前来讨伐叛贼。如今西安府沦陷叛军之手,无数黎民百姓对官军翘首以盼,如果面对叛军挑衅不敢应战,岂非成了邪不畏正,民心该所向何方呢?我们又凭什么去收复失地?”
冷无求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如此说来,我们是不得不迎战?”
风月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在下却不得不佩服蓝玉的决断,他肯定是听说了我琅琊军从荆州开拔的消息,故要赶在我琅琊军赶到潼关战场之前与我军决战。”
冷无求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如果此时出战,岂非正中了蓝玉的下怀?”
“我们别无选择。”风月明坚定地道,“战场之上孰强孰弱暂且不提,这首先是个决心的问题,我们应天新军,以保国安民为己任,总不能连与叛军决战的勇气都没有吧?在这关乎军心民意的关键时刻,我们决不能后退,一定要亮剑!”
“说得好!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活!”张子义激动地一拍桌子,“前将军所言甚是精彩,他蓝玉还不是两只眼睛两只手,我老张还真就不信他能比我们更能打到哪去!”
风月明向冷无求猛一抱拳:“风月明向右将军请命,率领一支人马为先锋,与蓝玉决战于潼关城下。”
冷无求面沉如水,看不出一丝表情,半晌他缓缓道:“那好,本帅就拨你五千精骑为先锋,即刻出发,会一会蓝玉,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
“是!”风月明轰然领命,转身出帐。
“将军,五千人会不会太少了……”风月明走后,张子义嗫嚅着道。
“本帅当然不会任前将军孤军奋战。”冷无求淡淡道:“传令下去,本帅将亲率所余全部主力为前将军的后盾,与蓝玉决一死战。”
第24章 古城夜话
山河壮丽的渭北平原上,两匹快马并辔而行,沿着渭水北岸由西向东扬尘而去。两匹马上分别乘着一男一女,男子一身儒装长衫,在疾风之中衣袂飞扬,正是方瑜,女子则一身干练劲服,打马扬鞭英姿飒爽,却是朱玉洛。二人此行的目的地是北平府,为的是游说燕王朱棣,请他带兵增援关中。
两人从西安府出发,渡渭水至北岸买马东行,经过五个昼夜,终于在第六日黄昏渡过黄河渡口,到达黄河东岸的蒲州城①。
蒲州城南邻首阳山,是一座山水秀美,民风淳朴的古城。城墙以山石简单堆砌而成,宽九尺,高丈半,石隙间间或有郁郁而出的野草和绿油油的青苔,一派太平祥和的古城景象。
方瑜和朱玉洛牵马入城,安步当车地在城中破旧的碎石板路上走着。此时行将日落,斜斜的残阳射透城墙上石块的空隙落在城内的街道上,形成斑斑驳驳忽明忽暗的奇特景象,与街边叫卖茶叶蛋的小贩、民居中袅袅升起的炊烟还有在晚风中摇曳的老槐树一并形成一幅极具古城风韵的美好画卷。
只可惜他们却没有心情驻足欣赏,连日赶路的疲惫使得他们急于找一家客栈落宿。朱玉洛问明路人,和方瑜一道走进蒲州城内唯一的一家客栈——这家客栈甚至都没有名字,只是在被烟熏得黑乎乎的门口斜插了一面油腻腻的旗子,上面写着“客栈”这两个大字。门的另一边则挂了一盏同样油腻的风灯,正伴随着黄昏的晚风轻轻摇动。
客栈掌柜是个身穿褐色大褂脑满肠肥的中年大叔,戴着一顶圆圆的瓜皮帽,正站在柜台后面噼噼啪啪打着算盘,见有人进来,堆起笑容说道:“两位客官,住店还是用膳啊?”
“住店。”除了在风月明面前,方瑜本不是爱多说话之人,但住店这种事似乎又不好让朱玉洛去说,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柜台前,“给我们两间上房。”
掌柜抬眼看了看方瑜,又看了眼跟着方瑜身后的朱玉洛,笑道:“真是不巧,本店所有的客房都已客满了,现在是一间空房也没有,更何况客官还要两间。”
“呃……”方瑜怔了一下,没想到事情一上来就走向了最尴尬的境地,他虽然在战场上奇谋诡出,行走江湖却和他面对女人时一样青涩。
幸好朱玉洛替他解了围:“既然没有也没办法,咱们先医饱肚子再说,这么大一座城,总有我们能落脚的地方。”
掌柜一听连忙趁机推销起自家的酒菜,又道:“我们蒲州是小地方,都是本地人,外来人很少,所以也就只有我这一家客栈。今天虽然客满,其实冷清的时候也多着哩……二位客官不妨先在我这吃着,看晚上会不会有人退房,实在不行也可在我这后厅里将就一宿,总好过露宿街头……”
朱玉洛随口敷衍着啰嗦的掌柜,然后信手点了几样小菜,拉着方瑜到后厅找张桌子坐下。方瑜一边随手玩弄着桌上的茶杯,一边尴尬地笑道:“刚才好紧张,幸亏他没说只剩一间房,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朱玉洛拿起茶壶为二人倒茶,同时瞪了方瑜一眼,淡淡道:“有什么不会说的,就说我是你阿姊不就得了。”
方瑜“嘿”了一声,喝了口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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