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月明》第39章


李默望着远处地上动也不动的风月明,又道:“死虽死不了,伤得却是不轻,没个一年半载休想下床,再坏不了我们的事了。”
第33章 反目成仇
山河破碎水流殇,壮士上马弓欲张。
醉落黄沙八万里,一梦归来是故乡。
风月明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敞亮的房间,入鼻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那属于应天城的带着些湿润的酷热空气。
房门半开着,充沛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在他榻前几方青砖之上,亮得刺眼。后院那一小丛翠绿的青竹似乎比上次离家时更长了些,正在微风中轻轻摇动。鸟叫与蝉鸣声此起彼伏,共同吟唱着这个应天城最普通的夏日午后。
回家了吗?风月明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一翻身又躺回榻上,双目盯着天花板出神。他穿着宽松舒适的白衣,质地轻薄而丝滑,领口泛着新洗过的味道,便如同那穿门而入的阳光一样,干净清新。
风月明缓缓闭上眼,脑海中回忆起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碎片。当时在子午谷口,李默一掌当胸攻至,他虽然竭力抵挡却仍然慢了半分,被李默一掌印实。他甚至还没来及感到疼痛就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喀啦”声,那声音不是从耳朵听来,而是沿着他身体里的骨骼一路传上来的。
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倏然间腾空而起,飞得如自己的帅旗一般高,顿时将整个战场收入眼底。子午谷的日头十分火辣,然而他在晕头转向的翻滚中却仍然看得清楚,在李默的太平教大旗之下,一个身穿儒生长衫的少年长身而立,那是他最最熟悉的身影。
方瑜,是你吗?佯出斜谷,实攻西安,如此毒辣的奇袭计划,难道是出于你手?当初你潼关与我一笑而别,究竟所为何事?这几个月你音讯皆无,却为何终究出现在李默的叛军旗下?风月明的心绞痛,痛得他整个人都似要扭曲起来。他感到自己的身子正在发冷,猛地一挣,复又睁开眼睛,入目的依然是那一抹温暖的阳光。
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痛苦的噩梦,风月明大口地喘息着,好像只有这来自家乡的湿热暑气才能稍减他来自遥远子午谷的伤痛。他这才忽然闻到,这空气中似乎还有另一种气息,一种淡雅、清香,却同样让他感觉到温暖的气息。
风夜菱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裙,似乎比那门外的青竹还要翠绿一些,就像早春时分吐出的新叶。她双膝跪坐在风月明榻边,上身趴在榻子一角,正闭目小憩。一头秀丽的青丝披散在她娇柔的背上,随着她轻柔的呼吸一起一伏,嘴角则是一丝清甜的微笑,就像来自永不凋谢的春天。
风月明呆呆地凝望着她,仿佛自己领命出征,灭北元攻荆州败蓝玉这一切都只是无比真实的黄粱一梦,包括那身穿儒生长衫的少年身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夜菱的身子轻轻动了动,她直起腰,揉了揉眼睛,然后她的目光倏地就对上了风月明的目光。
“呵,你醒了!”她倏然一怔,纤长的睫毛也随之颤抖。仅仅需要片刻的确认,风夜菱嘴角春天般清甜的微笑转瞬间就化作了盛开的夏天。她张开双臂,一下子就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风月明。
“……呃……痛……”风月明小心翼翼地道。
“什么嘛~”风夜菱这才放开手,一边笑一边抹着她朦胧的泪眼,只看得风月明既是心疼又是甜蜜。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风夜菱匆匆站起身来便向门外走去,然而不知是否是跪太久腿压麻了的关系,她才走了两步就一个踉跄栽倒下去。
“你小心点!”风月明从她身后叫道。
好在风夜菱身手也还算矫捷,就在身子即将落地前的刹那忽然用手掌一撑,整个人借力又弹了起来,重新站稳了身形。
“小意思。”风夜菱得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跑了出去。
“你上哪去?”风月明从后喊道。
“去请徐先生。”风夜菱的声音已去得远了。
片刻之后,徐秋雨拖着个药箱子疾步走进房来,见风月明坐在床上,露出一个放下心事的欣然笑容,问候道:“贤侄醒啦,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风夜菱紧随着徐秋雨进来,解释道:“是白静姊送你回来的,当时你伤得极重,浑身都是血污,多亏了徐叔神医妙手,才救回你一条小命,还不好好谢谢徐叔?”
风月明抱拳一礼道:“多谢徐叔,请恕晚辈不便下地行礼。”
“免啦。”徐秋雨微笑着一摆手道,“都是自家人,贤侄受了伤你徐叔怎可能袖手旁观?”
“也要谢谢白静姊。从关中到京城,此去何止千里,她能一路把我送回来,也真是辛苦了。”风月明又问风夜菱道,“不知她现在何处?”
风夜菱道:“放心啦,都已安排妥当,她和白沁姊是一起来的,爹让她们住在东厢了。”
正说着话,白静白沁两姊妹跨进门来,见风月明醒转也是欢欣雀跃。白沁道:“谢天谢地,将军总算醒了。”她本待接着说两句,却被兴奋的风夜菱小雀儿般打断了。
风夜菱娇笑着道:“哥你是不知道,那天她们把你送到家后回到东厢是倒头就睡,直睡了近一整个昼夜才睡醒,把床单都睡出了人形的痕迹呢,可想而知她们这一路是有多劳累。”
白沁不好意思地道:“这么丢人的事小姐快别说了。”
风月明肃然道:“二位姑娘千里救命之恩,风月明此生铭记。”
白静道:“这是我们应做的,比起将军为西安府百姓所做的一切,我们姊妹的区区辛劳又何足挂齿?”
风月明听到“西安府”这三个字,仿佛心头被扎了一样,张了张嘴,却又不敢直接去问,眼睛一转,问道:“我爹呢?”
徐秋雨道:“文昌伯今早上朝议事未归。”
风月明心中一沉,不禁道:“不知朝会所为何事,竟至下午未散?可是与西北军情有关?”
“我说了贤侄可不要心急,反正此事早晚要说与你知。”徐秋雨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李默突破你们子午谷的防线后,立刻兵分两路,一路进兵西安府,一路快马进击五丈原,让燕王无暇北渡陈仓。”
风月明深深吸了口气,强作平静道:“结果如何?”
徐秋雨道:“进兵西安府的是李默的心腹大将邵炳南,此人四十来岁,阴狠老辣,与西安府中的烈阳里外夹击,把围城的张子义打得大败,张子义更是当场阵亡,让冷无求痛失一臂。”
风月明想起曾和他在潼关城下并肩作战的张子义,不禁心中一痛,黯然道:“然后呢?”
徐秋雨续道:“邵炳南击败张子义后并没有进入西安府,而是和烈阳合兵一处,赶赴五丈原战场。”
“好狠的战术!连西安府这样关键的战略大城都不要,看来李默是打定了主意不让燕王和冷无求活着逃出五丈原了!”风月明咬着牙道,“五丈原怎么样了?”
徐秋雨道:“任政虽然把李默出子午谷的讯息带到了燕王处,但因为李默紧随其后,燕王并没有充足的时间架设浮桥,所以他退无可退,只有整装备战。燕王不愧是我朝杰出的兵法大家,他在得到任政带去的宝贵信息之后,迅速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战机,率领本部北平府精兵向西突围。”
房间里的风夜菱并不知道西北的战事到底有怎样的发展,徐秋雨这么一讲,立即听得聚精会神。白家姊妹同样不清楚战事的后续,听到这里也不禁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风月明自更不必说,有些着急地道:“燕王最擅长骑兵突击,若论进攻只怕蒙古人也及不上他。”
“你说的不错。”徐秋雨道,“五丈原的西侧主要是蓝玉旧部秦胜的人马。燕王一面率众突击,一面派人散布谣言,说蓝玉已被烈阳杀害,动摇秦胜的军心。那秦胜此次出兵全靠李默手上的蓝玉兵符,本就名不正言不顺,面对燕王的王者之师更是战意匮乏,再被谣言一搅,立时变作一团散沙,几万人的部队被燕王的三千精骑硬生生冲出了一个缺口。”
“好一个燕王朱棣!”风月明激动地拍了下床,登时牵动伤口,整个人痛得龇牙咧嘴起来。
徐秋雨扶风月明重新坐好,接着道:“另一面冷无求在五丈原东侧布防,为燕王断后,迎接李默汉中军主力的冲击。这李默实乃天纵之才,不但武功高强,对形势和人心的把握更是了得。他自成为太平教主以来,便不断利用自己上窥天道的武功树立他接近于‘神’的形象,得到手下教众近乎盲目的崇拜,相信在他的麾下作战也能得到‘神’授予的力量,可以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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