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战争》第165章

我必须坦白，想要承认这一点需要的勇气，已经超越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因为承认女孩身份的同时就相当于承认，这里，确实是六年之后的明兰。
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渣，沉重地叹了口气。穿梭在光怪陆离的城市中，有那么几个瞬间，眼前恍惚浮现出战争时期的惨状……Umbra飞过头顶，对准远处的钟楼发射红色的鲨鱼导弹，激起大片的烈火浓烟……
“哥哥，要不要吃点东西？”轮椅突然停下，白芷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弯下腰轻声道。她身材姣好，这个动作非常吸引人，顿时就引起好些青春上脑的年轻人驻足打量。
转过头，看到路边有一家售卖甜点的货铺，生意看起来很好的样子。我对甜食并不钟爱，此时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嘱咐她买些饮水。
白芷答应了，小心翼翼地将我搁置在屋檐下，自己走入排队的人群。
我盯着她亭亭玉立的身影看了一会儿，“LittleAlice”，说的没错，她确实和爱丽丝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成长之后，这些特征越发明显起来。
看着看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和眼前的少女重叠在一起。
我定定神，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喂。”
回过头去，看到一只高大威猛的机械熊弯下腰来——同样的动作为何差别这么大，这家伙完全没有美感可言地撅起肥墩墩的屁股——将花篮递到我脸上，只见最底部铺着酒瓶兰的绿色枝叶，上面盛放了许多品种，紫色的夜来香、蓝色的勿忘我、红色的彼岸花、白色的待雪草，井然有序地叠放着，完全不像是熊爪能干出来的事。
然而，不等我细细看一番，那熊已经收回花篮，大刺刺地问道：“要么？”
“诶？”我呆了一下。
“快一点，老弟。我时间很宝贵的。”他说着做作地看了看手腕，就像在看表一样，虽然那里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你只能选择一种，快一点。”
老实说，虽然当年很嫌恶机械熊的扯皮劲，这时却反倒有些怀念的味道。
“选择一种？”我喃喃道，是对我的犹豫感到不耐烦吗，那熊不满地啧啧嘴，竟然走开了，我冲它喊了两声，它却完全不搭理我，情急之下我向前抓去，轮椅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滚落到地面上。
冰凉的雨水，坚硬的石板路，白芷的尖叫，以及远方人**头接耳的议论……渐渐充斥了脑海，将心灵染上一片空白……
……
“好点了吗？”
回过神来的时候，腿上放着白芷买到的甜饼，我略略点了点头。
这里是B4区临海的一处小型公园，是城市与海的分界线，就像悬崖下的绿色沙滩。穿过爬满尚未开花的藤萝长廊，一直来到海边。白芷说她不在医院的时候，经常会独自跑到这个地方看海。
“心灰意冷的时候，大海能使我平静下来。”她轻声道，“其实有好几次我都觉得蓝雨哥哥不会醒了，就是来到这里才让我重新拾起希望。”
“是吗，”我捏着手中的果汁罐，遥望远处的大海，“能讲讲吗，那时候的事。”
“是时候重新开始了吧，哥哥。”
“旧念未断，如何重新？”
我按住她的手背：“告诉我那之后的事吧，拜托你了，白芷。”
她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终于她叹了口气。
“我一直在玫瑰庄园，等你们回来。直到……海啸。”
“海啸？”
“嗯。当时所有的灯都不亮了，我害怕，就跑出了屋子，却没想到外面也是漆黑一片，树林被大风刮得呼呼零落，根本走不动几步路。没过多久，天上就开始下暴雨了。”
“那，后来呢？”
第127章　TART2　FINAL　RAL（）　
微风穿过石栏，倾斜了雨丝，令脸上一阵沁凉，视线随即朦胧起来。我擦了擦眼睛，连同泪水一并拭去。
“继续说下去。”我轻声道。
“蓝雨哥哥……”
“说下去。”
白芷默然良久，我听到她叹了口气，心中不由得有些歉然，关于战争的回忆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沉重的，我不想强迫她。
但我必须知道真相，即便知道真相之后我需要从这里跳下去，我也必须知道。必须。
“克鲁尔将我们带回明兰大陆，之后他就离开了。近几年，由于黛丝露家族在战争中元气大伤，自此一蹶不振，致使杀手界形成了杰克家族一家独霸的局面，卡宁成为了杰克家族的最高统治者，但克鲁尔辞去了家族中的一切事务，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有些报上认为卡宁害死了她的亲弟弟，自己独揽大权。可我觉得这个女人没这么歹毒，你觉得呢？”
我摇摇头。这种事不好说，我只知道，既然克鲁尔会不顾一切地援救我们，那他必定是对卡宁的做法有很大不满的，或许就是因为看到岛上的惨状，他才一直没能原谅自己的姐姐。
没错，岛上的惨状，虽然我未能亲眼看见，但我相信就算是再狠毒的恶魔也一定会被震撼。克鲁尔或许是出于对姐姐的怨恨，或许是有所顿悟而洗心革面——无论如何，他抛弃权力和地位的原因，必定和他在岛上的见闻有关。
“也就是说……坎瑟他们……”
白芷没有回答，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海啸吞噬了一切，而我可能只是因为跑上天顶而捡了一条命。虽然总觉得不太对劲，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我不是从天顶圆台上摔了下去么……
“你还好吗。”突然被人搂住了，女孩带着香气的体温贴住脸颊，白色的伞遮住了海面。
“我没事。”
生硬的回答，却无法抑止泪水涌出眼眶。怎么可能没事。这样的结局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至今仍然记得，支撑我坚持到最后的，那个幸福的梦。
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为什么。白色在眼前浮动，渐渐将青色的雨幕屏蔽出脑海，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温暖的夏日阳光——
“别担心，还有我呢。”女孩柔声道，“我会一直和蓝雨哥哥在一起。”
“不，”我摇摇头，“我只是一个废人，我……”
“哥哥才不是废人！再说哥哥会变成这样，都是、都是因为我！”她喊道，尖细的高音令耳朵嗡嗡作响，“H2991溶剂只有一份不是吗！……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自己生命的延续建立在许多人的死亡之上，无论是敌人的死亡，还是亲友的死亡，我知道死了很多很多的人，自己才活下来……在这个……”
▌鲜血墓地之上的新世界。
白芷趴在我的背脊上剧烈地啜泣，而我只是无言地僵在原地。直到左眼余光里出现一道黑色风景，没有左手的我，只能抬起右手将伞稍微抬起——然后我就呆住了。
天下居然有这么凑巧的事？
黛丝露家族的姐弟俩并肩在雨幕中行走，貂皮大衣在雨中反射出水润的光泽，如同一对令人惊羡的情侣，虽然满目的珠光宝气遮不住两人脸色的淡漠——很快，他们的行进转向了这边。
几乎是立刻，我的目光就和弗拉德里克重合了，却见他本来沉静的脸色顿时变了，显露出极度的厌恶与……厌恶，没错，尽是厌恶，就像遇见了某种感染性极强的细菌，而他的姐姐却并没有注意到我，这令我多少有些惊讶，因为桃丽的洞察力一向很好，然而直到我们擦肩而过，她依旧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苍白的脸孔之上毫无血色。
“他们说，她其实需要坐轮椅的，但弗拉公子坚决不让。”白芷与我一同盯着两人的背影。
“弗拉公子？真是新奇的称呼。”
“黛丝露家族很早就开始了转型重组的进程，弗拉德里克现在是明兰服装产业的巨头，”白芷用手指拈起袖子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件衣服就是黛丝露旗下一家公司出品的，他一些设计理念成功引领了当今的潮流，后来大家都叫他弗拉公子了。”
“是么。”我喃喃道。
“已经呆的够久了，回去吧哥哥，不然护士姐姐要数落我了，下回咱们就不好出来啦。”白芷松开我，重新站直身子，我却摇摇头。
“你先回去吧。”
“那怎么行！”白芷道，“哥哥是还想再停留一会儿吗？”
“不，我要留在这里。”
“什么……”她似乎是有点不明白，快步移到我前面，睁大杏仁眼瞪视着我，“蓝雨哥哥？”
我没有回避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