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战争》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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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下望去，芜还留在河边。她正低着头，齐耳短发在夏风中飞舞，垂下的刘海遮住了视线。
“芜，芜！”杉急忙跑了下去，想要解释几秒之前发生的一切——尽管他觉得事情根本不用解释，女孩那么具体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不到——然而芜挥开了他伸出去的胳膊，同时扔下了自己的钓竿和水桶。“啪嗒”一声，桶里面的水喷涌出来，重获自由的鱼在岸上扑腾乱跳。她却全然不顾，像个木头人似的，沿着孩童们离开的方向远去。
“芜！！”杉奋力喊道，想要追她，却被身后的女孩叫住了。
“没用的，夏。”女孩轻轻说，“姻缘线已经断了，从此之后，你唯有存活于人们的视野之外，过着孤独的生活。这是你必须承受的痛苦，是你……需要支付的代价。”
“这是为什么，”杉大吼道，红着眼睛回过头，努力忍住哭泣的冲动，“为什么这样！为什么？”
女孩哀伤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说，但是……你不会完全孤独的，也许我可以陪着你，虽然每年只能有几个月的时间……”
“谁要跟你在一起，都是你害的，不是吗！”杉愤怒地吼道，捡起地上的一条鱼向缓坡上的女孩扔了过去，他一个孩子力气太小，一连扔了几条都没砸中。女孩却哭了，只手扶着帽子向缓坡上跑去，结果跑到马路上的时候，一辆卡车正好经过——
杉吓得浑身发抖，等到车开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他意识到如果真的只有他能看到女孩，那么卡车或许是碰不到她的。抱着忐忑的心情爬上缓坡，眼前是夕阳涂抹下的，空荡荡的柏油马路。女孩不见了踪影，地上只剩下那顶遮阳帽。
从那之后，杉的生活改变了。失去了朋友。
从那之后，古景城亦改变了，失去了夏天。
于是，那年金色的阳光，那年潺潺的溪流，那年不倦的蝉声，那年孩童的欢笑……那年的一切，全都被保存在杉的脑海里，每当独自呆在灯火阑珊角落的时候就浮现出来，一遍遍机械似的反复播放。
如此，十年飞逝。
SummerReturns。古景山怪谈（上）
被一阵铃声吵醒，杉坐起来接了手机。能给他打电话的只有一个人，所以他直接用刚起床时特有的嘶哑声带吼了一句：“这么早干什么？”
“班里组织一起去古景山呢，走吧，队伍在蔚蓝十字车站，赶紧穿衣服下来。”桐说完就匆匆挂了，显然是为了防范杉出口拒绝。杉扔下手机，一边穿衣服一边苦脸瞪日历……唔，不知不觉已经10月了吗……
也难怪不会发觉吧。关上家门，他转身向楼下走的时候思忖着。毕竟，秋天已经持续很久了。
来到车站，加入嬉闹的学生团体，桐嘿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指了指一边也是独自一人，所以特别显眼的芜。
“我已经打算好了，趁集体出游的这个时机向她发起攻势。”他悄声对杉说道。
“哦。”杉淡淡回应，向芜望去，她只是仰着头，观摩着车站牌上的文字。
芜和自己一样，这十年以来一直没有朋友。杉默默想，结果现在自己再度获得了友情，而芜依然是一个人……如果她能够获得爱情，那也许算是一种补偿吧。尽管这么想心里就好像被棉絮堵住了。
班级这一次组织出游，名义上是为了“祈夏”，即带领同学们去庙堂里祈福，希望冥冥中的神灵能够将夏天重新归还给古景这片地方。古景山寺是小城最著名的文化遗产，至今已逾百年历史，和古老的山本身一起被人们保护起来。
乘公交车一路至古景山脚下。同学们在萝的率领下开始登山，杉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向上望去，漫漫山道如同天梯，又像是书法大家奋力挥毫形成的一笔直线。山道两侧种满了枫树，红叶飘飞，将秋的韵味淋漓尽致地传递给每一个登山的游客。
桐一路上都在向杉讲述他的约会计划，杉只是盯着前方的山道，并决定不开口说一个字。如此到达山腰的平地已经是中午了，这里是古景山供游客休憩娱乐的广场，再上面一点即是古寺山门。
广场里到处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小吃铺子。为了照顾到所有人的口味，萝让大家各自找地方吃，“不然你们上去可就只能吃青菜豆腐了”，她专门冲着几个目瞪口呆的男生道。
于是队伍暂时解散，杉看到芜一个人走开，情不自禁跟了过去，却被葵挡住了去路——或者说，他们互相挡住了对方的路。此时葵正从他身边经过，双马尾在空中傲慢地荡漾。她冷淡地斜了杉一眼，紧接着身后大批献殷勤的男生便推开了他。
“喂，你小子别挡路。”
“干什么呢，没看到葵要去对面的铺子用膳吗？”
男生们指责着杉的过失，一个个神气活现地跟随着葵离开了。杉回过头来，却见前面桐已经站在了芜身旁，看架势似乎在邀请她共进午餐——他似乎做到了，回头朝杉兴奋地点点头。
“快点吧，二十分钟后就出发了。”杉听到身后的萝边说边走开——也不知是跟他说的还是自言自语，其实他更倾向于后者——这才发现只剩自己留在原地，于是叹了口气，捡了广场上一条人少的街道慢慢走动。登山消耗了大量能量，确实腹中空空的感觉，然而他此时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青石板街上踩着片片红叶前行，走到一个拐角，登上凹凸不平的石阶，他很自然地抬起头来——那一瞬间，亚麻色的裙角、粉红色的长发跃然于视野之中。
“你？！”杉脱口而出。
女孩仍然是那般年纪的相貌，是以如今看来反倒比自己要小。他几个箭步冲上台阶，那女孩闻声却突然间跑开，像是害怕杉的逼近。
“站住，你这家伙——”
推开挡路的人群，在一条条小街上飞奔着，很快踏上另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路。这显然不是登寺的正道，因为山道异常崎岖，两边的蕨类植物几乎将它掩盖起来了。可是女孩跑得很快，显然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杉顾不得许多，尽管裤子和衣袖已经被不断闪过眼角的粗齿桫椤挂出好些口子了。
从那之后已经过去十年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度溜掉！
一路不停，如同迷雾的森林终于出现了明亮的裂缝。他从那道裂缝中挤了出去，视野猛地膨胀开来。蓝蓝的天空下是蓝蓝的水——古景山天池，如同一面圆镜倒影着万里白云。沿着湖岸狂奔，杉不得不接受女孩再度消失的事实，内心只觉得万分懊丧。他跑着跑着，却突然停了下来——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弯腰下去，杉从地上捡起一把被黑色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长柄物。
似乎是把武器，他想打开看看，结果刚刚打开刀柄，手上突然感到剧烈的灼热，手一松那东西又掉到沙地上。
这是什么？
杉仔细看去，刀柄是纯黑的，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他看着看着，突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就好像很久以前他见过它似的，他捏住缠了纱布的部分把它挎在腰上，随即想着该是班级集合的时候了，于是摸索着来时的路返回。
他完全没有察觉，风从湖面静静地刮过，而女孩立于波纹之上，无言望着他的背影。
“准备好了吗，夏？”她轻轻地说。
SummerReturns。古景山怪谈（中）
杉没能回到广场。
一路狂奔几十分钟，期间一直没留意过自己所走的路线，这样子想要原路返回简直是痴人说梦。他在林子里走了一段时间，越发觉得自己的行为不靠谱，于是掏出手机给桐打电话。
无人接听。
脑海中立马想到了桐与芜站在小吃店铺前面细细品尝各种糕点，无暇顾及电话的情景，心底又是一沉。放下电话，杉环顾着苍莽的山林，似乎觉得看的久了就能发现出路似的。
结果他好像真的有所发现。真的，尽管之前没有来过这里，他却像是回到了久违的故居，一点点回忆起来。那埋没在草野间的山路，那山势的高地起伏……一切都好像清晰起来。
顺着直觉向前走，很快他来到林间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从茂密树冠露出的缺口向外望去，山寺的塔尖俨然跃入视野。
看起来没多远的距离，还是走了很长时间。大约下午4点，杉终于走入了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