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人父》第22章


虽然不相见,但好歹是在同一片天,李轻烟整天做的是在刀尖上走的事,难免刮破脚趾头,一旦出了什么事儿,黎华听见风声起码能迅速赶到。
倘若去了令阳,摸不着人,得不了信,想想便觉得心惊胆战。
李轻烟微微往后仰了仰头,将微红的双颊埋在黑暗之中。
还是老样子,他依然用讽刺挖苦来掩饰突如其来的羞涩与不自在。
他抬手将那缕头发抿至耳后,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不放心什么?我又不会大着肚子跟别的男人野搞。”
粗鄙之语!
黎华翻了一个小规模的白眼。
李轻烟悄悄的用手背冰了一下发热的脸颊,指指身旁的凳子。
“坐!你这么高,我仰头仰的怪累的。”
黎华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一手覆上了他的后颈,拇指顶住那两节骨头,“这儿?”
说着一个使劲儿。
李轻烟舒爽的嗯了一声。
黎华便轻轻用力,上下推挤那处滞结,李轻烟享受地往后靠在他的腿上,安逸到只想要睡觉。
约摸过了一小会儿,李轻烟恋恋不舍的回手抓住了黎华的腕子,“好了好了,我不能久留。”
黎华也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在他身旁坐下,腕子还在李轻烟的手里。
“你不用担心我们。”李轻烟拿着黎华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微微隆起,温暖又柔软。
他只让黎华感受了一小下,就迅速把他的手丢开,蓦地站起身背对他,“你不该为我们爷俩儿而弃千万黎民苍生性命于不顾!”
语气严厉,深明大义。
他再转过头来时,眼神中带着一丝虎狼之色,道:“孩子没了还能再有,我死了你枕边还会有旁人,但是,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该被这些小事捆住手脚!”
李轻烟一向对别人非常狠,没想到他对自己比对被人还狠。
黎华阴沉着脸,不悦的皱着眉头,李轻烟说的话,他连想象都不敢想。
李轻烟见他神色,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便把语气放缓和了些,“我倒不是说你一走我们就得出事儿,我走南闯北那么长时间,还能伸着头给别人算计?若说是旁人,你不信倒也就不信了,难道连我也不信?”
黑暗之中,李轻烟的眸子晶晶发亮。
黎华别过头去,不敢对上那对眸子,生怕自己会被吸进去。
沉默良久,终是点了头。
李轻烟见此展颜一笑,猛的捶了一下黎华的胸膛,“嘿,这才像个大老爷们儿!”
“那你来送我吗?”
“呸!说什么呢?!践行!践行!”
“哦哦哦!呸呸呸!那你——来吗?”
黎华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李轻烟犹豫了一下,道:“说不准。”
他宁愿不做承诺,也不愿意做一个可能无法兑现的承诺。
黎华的眼神黯淡下去。
“耷拉什么脸啊,我又没说不来!”李轻烟抽了一下他的胳膊。
黎华想了想,也对,没说不来就有可能来,仍有一丝希望。
李轻烟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回过身来,冲着黎华以一个江湖人的姿势抱抱拳:“后会有期!”
正待要走,却被黎华一把抓住了袖子。
他用力往前扯了扯,黎华仍不依不饶的攥着,恍若攥着的是救命稻草。
李轻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是皇上的人,不能留宿黎家。”
他总是有能力让黎华前一刻欢天喜地,后一刻万念俱灰。
但黎华仍固执地没有放手。
刺啦——
转眼间,屋内只剩黎华一人。
手里握着半截殷红的袖子,在墨黑的夜色中更显扎眼。
作者有话要说:
在非常严肃的考虑给文改名的问题,昨天晚上想名字想到失眠,想了十多个名字,基友排除了诗词歌赋系列的,以“彼采萧兮”为代表,又排除了禅诗系列,以“永续今好,长绝来怨”为代表,又排除了大纲系列,以“为子成佛”为代表,最后在人物姓名系列中选了一个最短的——“尘烟浮华”
大佬们有没有什么意见?๑;•;́;☋;•;̀;๑;
第23章 平地风波(三)
次日,黎华领圣命,主持令阳水坝兴修一事。
兴修水利,大兴土木,因地制宜,故多变数。
他这一去,少说一两年,往多了说,十来年都有可能。
诸葛韬为他设下践行宴,大摆宴席,平日里跟他走的近的长史、郎中、学士、大夫、侠士、谋士、辩士纷纷前来给他送别。
觥筹交错,灯火辉煌。
管弦丝竹,人影幢幢。
虽是热闹,但少一人,便觉寂寥。
推杯换盏之际,黎华的眼睛时不时就向门口瞟去。
满心希望下一次的回首,就能见到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爱恨交加的身影。
那个傲气如九天之鹏、风流若早春烟柳的身影。
那个可令蓬荜生辉、朽木生花的身影。
可惜。
一夜的顾盼,并未等到一面的相见。
黎华已喝的熏熏然,眼前人影交错,看不真切,时不时便会有人扯着他的手说些离情伤别的话,他醉的只能胡乱的回几句。
他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这些人可都是他的朋友,其中不乏很多好朋友,这么多的好朋友加在一起的分量,难道都抵不上一个非友似敌的人?
这么多人依依不舍的跟他道别,他为什么还觉得远不满足?
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偏偏情难自禁?
人有时候真是奇怪!
黎华自嘲的一笑。
仰头喝干杯中酒,低头却将愁苦尝。
三日之后,便是启程之时。
黎府里像是往鸭子群里丢了一颗石头一样的骚乱起来。
小厮丫头,呼呼喝喝,来往走动,打点行装。
却忙而不乱,井井有序。
黎榕堂虽是放心不下黎华,但都这么大了也该出去经经事了,也就没多说什么,不过是晚饭间多重重地看他几眼。
跟黎榕堂比起来,黎华的母亲像发了什么癔病似的,絮絮叨叨、没完没了,黎华从小就没出过什么远门,现在突然的要去修个什么水坝,真是担心的不得了。
他奶奶现在就只忧心黎华什么时候成亲。
黎华倒是很清闲,帮不上什么忙,也操不了什么心。
每天就只是对着成垛的图纸,反复斟酌。
他不敢出门,怕李轻烟不知道去哪里寻他。
转念一想,李轻烟怎么可能不知道去哪里寻他?
真是痴傻!
直到黎华涕泪沾巾地挥别亲友故旧,坐上马车,车帘掩下,车夫抽着马,哒哒的走起来,仍旧没有见到李轻烟的身影。
黎华坐在马车里,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影影绰绰,明明暗暗。
一阵风卷着几片嫩绿的叶子钻进了车里,微凉也微温。
黎华捻起一片叶子,放在掌中,宽大的手掌显得它尤为娇贵精致。
叹了一口气,轻轻道:
“打春了啊——”
怅然的朝外望着,春意暗藏,青条将抽。
车子颠颠簸簸的出了城,黎华伸出头去,看着城门逐渐远去,越来越小。
他坐回座位上,心灰意冷地放下了窗帘。
这下可没什么好盼的了。
突然。
车辕上噔的一声,但车夫并没有注意到,车子依然辚辚地走着。
一个人,影子般的钻进了车里。
黎华不用看清便知道来人是谁,这几天他已在脑中把他的轮廓描摹了千千万万遍。
他可能就藏在那个人的身后,猛不丁的忽然跳出来;
也有可能就在窗边,往东走一步就能看见;
也有可能坐在房梁上,两条腿优哉悠哉的荡过去、荡过来。
但,那些都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这个真李轻烟的嘴唇正真真切切抵在黎华的牙齿上,他的舌头正与黎华的纠缠在一起。
黎华一时间头脑有些发昏。
俄然,李轻烟手抵着黎华的前胸,拉开了距离。
黎华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脸,眼神刷子般的刷过李轻烟的额头、双眼、鼻子、双唇、下巴。
还是那般的明艳动人,但又清瘦了些,眼下两片淡淡的乌青。
嘴像不受自己控制般的说:“说,让我留下,我马上就叫车夫掉头。”
李轻烟笑了,嗔道:“说什么傻话呢!”
黎华转过神儿来了,自己也傻乎乎、呆兮兮的笑了。
李轻烟往上微微的仰头,抬手解起了扣子,黎华回想起上回在马车里的销魂,吓的他忙抓住了李轻烟的腕子。
“你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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