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有病》第202章


坪踉谝煌却潘幕卮稹?br /> 百里鸢冷笑着道:“紧那罗,你要背叛我么?”
“是,我要背叛你。”书情低声道。他奋力一摔,白瓷面具砸在地上,冰碎一般的清脆响声打破寂静,瓷片四分五裂。那响声在废墟上空回荡,所有人凝视着面具碎片,不发一言。
书情走到夏侯潋身边,递给他一封信,“这是十七哥的遗书。那天我回去本来是想偷偷救十七哥出来,但是……没想到段九已经对十七哥下手了。”
夏侯潋沉默地接过唐十七的遗书,手微微地发颤。
“我……”书情哽咽了一下,眼泪慢慢地淌下来,“师哥,不管你原不原谅我,谢谢你,这一次……”他望着夏侯潋的眼睛,“不要再留我一个人在伽蓝了。”
夏侯潋静静看了他半晌,伸出拳捶了捶他的肩头。
“好兄弟。”
夏侯潋举起步生莲,望着远处的刺客,大吼道:“你们呢?诸位,你们所求的无上极乐是百里鸢的谎言,你们是百里家的伥鬼,被百里一族吃掉,沦为百里家的奴役和傀儡,这难道就是你们想要的无上极乐么?不,这不是无上极乐,这是永不解脱的无尽之苦!”
“现在,告诉我,你们是选择当百里鸢的行尸走肉,还是……”夏侯潋一字一句地说道,沾满血的脸庞上,他的双眸锐利如刀,“与我一同,往生极乐,同归不朽!”
寂静。
天地间只剩下簌簌雪声,仿佛是哀魂的窃窃私语。
有一个刺客踏雪而出,步到夏侯潋的身后,将面具砸在雪地里,冰冷的瓷面四分五裂。
“阿修罗众,天蛛切,叛逃!”
紧接着,另一个刺客缓步走出,砸碎面具。然而是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刺客向夏侯潋的身后集结,遥遥望去,仿佛是细密的黑色潮水蔓过白雪,涌入夏侯潋的身后。
“迦楼罗众,江恨愁,叛逃!”
“乾达婆众,苦叶刀,叛逃!”
“紧那罗众,龙雀,叛逃!”
冰雪之下似乎有刻骨的杀机在沉眠中复苏,那是来自久远亘古的杀意。刺客们露出了脸庞,有的坚毅有的稚嫩,有的黧黑有的苍白,有的英俊有的平庸。此刻他们的脸上都有虎狼一般的决绝,因为他们已经放弃了性命,自愿走向不可知的毁灭。
一时间,夏侯潋的身后已经集结了将近一半的刺客。黑压压的人潮站在池塘边上,与百里鸢这一方的刺客遥遥对峙。刻骨的杀意在雪风中蔓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场恶战竟成了恶鬼和恶鬼的厮杀,妖魔和妖魔的决斗。
夏侯潋心底有压抑不住的汹涌,杀性在他的血脉中奔涌如潮,他缓缓握紧步生莲,刀柄的花纹将他的手掌摩擦得滚烫。
“夏侯潋,”沈玦扶上他的肩头,“保持冷静,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是刺客的首领。”
持厌低声提醒,“你是新的住持。”
夏侯潋怔了怔,恍惚中他仿佛见到落叶纷纷中弑心苍老的脸庞。
原来他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如同是宿命的必然。
夏侯潋抬起双眸,钢铁般坚冷的杀意在刹那间迸现。
“伽蓝先灵,护我前行,往生极乐,同归不朽。”夏侯潋嘶声大吼,“诸君,与我同归!”
刺客们一同拔刀,刀光迸溅纷纷如雪。
“同归!”
“同归!”
“同归!”
声如狂潮,席卷大雪。
百里鸢立在苍白废墟中,对夏侯潋他们直直伸出了食指,犹如地狱阎罗森严的审判。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你们所愿。”百里鸢狰狞地笑道,“所有人,悉听我令,给我——杀!”
万箭齐发!两方利箭皆纷然如雨。弩箭在顷刻间用尽,所有人进步拔刀,两股黑潮撞在一起,犹如野兽一般相互撕咬,雪白的刀光与鲜红的血肉交织,雪花在刀网中旋转纷飞同时被鲜血染红,分不清是雪花还是血花。夏侯潋在鏖战中展开轮斩,刀光密密麻麻织出去,他前方所有黑衣和血肉都绞杀成碎片。
然而还不够快!
百里鸢白衣红裳的身影在视野的尽头慢慢消失,雪雾掩盖了她的踪影。
“夏侯潋,我们为你开路!”刺客们大吼。
刺客们嘶吼着扑向前,一潮接一潮,前面的人在对手的兵刃下倒下,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再度扑前。混乱的黑潮中间艰难地挤出一条血线,所有人咬牙维持。夏侯潋回过身隔着血雨望过去,持厌正斩下一个男人戴着面具的头颅,鲜血喷洒在他恬静的脸颊,沈玦侧身让过一个刺客,同时拔刀送入他的肚腹。
“去啊!夏侯潋!”刺客们在嘶吼,“带着已死的未死的人的心愿,我们所有人的心愿,杀了百里鸢!”
厮杀声中,沈玦回过眼,上挑的眼梢沾了血,残酷的艳丽。
“去吧,”沈玦道,“你生,我去找你。你死,我去陪你。”
那是一句承诺,碧落黄泉,生死不渝。
夏侯潋没有犹豫,转过身,奔入茫茫雪雾。
第133章 向死而生
踯躅花开满了破碎的石阶,它们从开裂的缝隙中钻出来,细而长的红色花瓣沾染了雪粒,像雪里面流淌的鲜血。沿着山阶拾级往上,踯躅花越开越密,火焰一般一路摧枯拉朽地烧出去,轰轰烈烈地开了满山,在雪花中飘摇。
不时有零星的刺客冒出来,是从后面赶上来的,夏侯潋挨个将他们斩退,顺着百里鸢的脚印进了山顶无名庵。
庵里很静,一个人也没有。白石阑干上堆了雪,禅房前面栽了一排疏疏落落的红松,底下开着一丛一丛的踯躅花,像一团火在烧。无名庵不是废墟,甚至有些精致,像荒山里凭空辟出来的园林。太阳有落下去的征兆,橘黄的阳光照在庵里,有种说不出的静谧。
可是太静了,像从荒乱的岁月里拣出来的,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百里鸢不见了,只有雪地上残留的脚印。或许会有诈,但是也只能循着脚印寻找。脚印在檐廊前消失,夏侯潋不敢贸然进去,弓着腰摸到禅房外面,用刀割破窗纱。里面是个小禅房,只有靠南这扇格子窗,没有人,对着屋内回廊的隔扇门开着,百里鸢一定是从那里出去了。
夏侯潋从窗子跳进去,屋子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小炕,一张藤桌几张藤椅。墙上挂了画轴,纸张发黄,墨迹也黯淡了,里面画的人面目模糊,依稀看得清是一个小女孩儿。南面墙上还挂了一只吊睛白额大虫风筝,有一角明显破过,后来又被缝回去了。矮桌上放了一本书,封皮已经残破,夏侯潋翻了几下,是一本医书,画了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藤桌上放了一个蒜头瓶,里面插了一株枯死的踯躅花。花瓣已经漆黑,像火烧焦了似的,又干又硬。
大约是百里鸢的卧房吧,但她好像很久没有在这儿睡过了。炕上虽然整整齐齐叠着被子,却布满了灰尘。宁愿睡在废墟里,也不愿意睡在庵里么?夏侯潋想。这间屋子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住的不是人而是幽魂,每当日落的时候这只鬼魂会坐在窗边,看满山的雪和花。
风起了,外面的风铎叮叮当当地响起来。仿佛是预兆一般,原本寂静回廊的那头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像一个调皮的孩子蹦跳而过。夏侯潋抓起刀冲进回廊,阴暗的回廊里站了一群人,高高矮矮,姿势诡异地互相挨在一起,枯瘦的身材,袍子空空荡荡。
是傀儡么?夏侯潋按刀不动。
走廊尽头亮起了一方烛火,傀儡们纷纷侧身分开,那唯一明亮的地方站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是百里鸢擎着烛台站在那里。幽幽烛光中夏侯潋看见细细密密的丝线以她为中心散开,穿过斗拱横梁、立柱彩画,和这些傀儡连在一起。
于此同时,夏侯潋也看清了傀儡们藏在黑暗里的脸庞,那不是人脸,是一具具骷髅,焦黑的骨骼,空洞的眼洞。牵机丝将他们支离的骨头连在了一起,让他们成为了百里鸢的骷髅傀儡。
难道……夏侯潋心里有一种惊悚的预感。
“这些傀儡,不会是你爹妈和兄弟姐妹吧?”夏侯潋问道。
“没错。”百里鸢的声音遥遥地传过来,在空旷的回廊里飘飘忽忽,“我要感谢你的牵丝技,否则他们何能站在这里。中间那个最高的是我的爹爹,他叫百里鲲,你听过他的名字吗?他的刀‘万劫’在三十年前曾闻名天下。不过没人知道这个出身朔北雪山的小侯爷是伽蓝阎罗,大家都以为他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呢。”
“不好意思,出生得晚,没听过。”夏侯潋道。
“我爹爹左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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