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之夭夭》第164章


骨节分明的手打开车帘,让守门看清里面的人。两人年轻的儿郎,一白衣卧躺在车内,饶有兴趣地看着被乱追的小乞丐们。一红袍极为俊美,正问守桥人。
“那是怎么了?什么时候乞丐也能到北市?”
地磁的音色。
“阿雅,你问他他会告诉你什么?”白衣郎将他一把拽回来,“最近闹得最厉害的是什么事还用问么?”
“哦?那是付家走脱的小姐啊。倒也是厉害!”
马车从桥上过,驶入繁华之中。
守桥人摇了摇头,“这也是个可怜人呐……”
付葵差点把命都交代了,付蒂樨情况更加不妥。可是她居然坚持了下来。
“到底,到底是什么缘由让你一定要来北市?”付葵再次问。
付蒂樨目光如火,“游行队伍里没有吾的母亲。”
付葵想起来那位杏眼含波的美丽妇人。左司马的嫡次女,丁香婉?
“你要去司马家?你之前怎么不去?”
付蒂樨轻门熟路,“丁家与付家不合。而且丁家距离皇宫太近!”
付葵被心中所想吓到,付蒂樨这是怀疑丁家对付家下了黑手,而丁家将她母亲摘了出来。这就能说得通了,她们俩十二岁的女孩如何能在重重搜索里生存下来?不过是有人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北轩街几乎一步一关卡,重重士兵把守。乞丐在什么朝代都不少见,可是北市的乞丐就十分引人注意了。就在这时华丽的马车停在他们跟前。
“两位是想过北轩街去司马家么?”红衣郎带着些许不羁,但是眼眸是份真诚,“不知吾等可有荣幸送送二位?”
他风骨自成,说不出的风流潇洒。一双手骨节分明,那张脸叫人惊为天人。这真是一位男儿郎么?
付蒂樨说不出话来,但是却在暗示她拒绝。付葵不依她,付蒂樨此行是必然。早早去,早早让她死心。京城已经让付葵生了离意。
“那有何使不得?只要您别嫌弃吾等脏臭便是?”付葵拖着付蒂樨上前一步。
红衣郎捂住口鼻,笑得古怪娇气“这世间说得清什么是腌臜脏臭,什么是冰清玉洁?”
付葵和付蒂樨上车后,发现车内还有一人。
他身着白衣,似乎有难言之隐,十分病弱的模样。见付葵直愣愣打量他,他便露了个害羞的表情。他年方绝不超过十六,肤色极白,却生了红艳艳的嘴唇。双目微圆,带着孩子气。可是那眼珠儿却是漆黑漆黑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见过风世子,逍遥候世子。”付蒂樨见礼,付葵学着她的模样。
白衣少年挥了挥衣袖。
路上并没有什么话可说,一行几乎是寂静。刚到司马府,付葵和付蒂樨悄悄躲在花树之中。
“什么时候到吾外祖家,吾需得躲在暗处窥望了?”付蒂樨又哭出来。
付葵想,大概是近乡情怯吧。
不多时,大门四开,出来一队人马。越是大户人家,出行越是安静。可是司马家门前却吵吵闹闹,哭哭啼啼。付葵从缝隙里往外看,两三个壮婆子正在将一位少女模样的人按入马车中。言语之间,他们似乎要进宫面圣。付葵看不出那人是谁?
就这般一闪神,付蒂樨跑了出去。
“母亲——”付蒂樨坚持不住,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软软地跪趴在地上,“是您么?”
第18章 不认() 
周围死静。那俏丽的美人在车中不动不搭话。
“哪来的小要饭的!给我打远点!”管家反应过来立即给小厮使眼色。
左右自有聪敏伶俐的来,付蒂樨置若罔闻,她死死看向车中人。她怎么会认错自己的母亲呢?这一夕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这是不要她了么?
“住手,没看见她已经晕了嘛?”车中人开口说话。
付葵觉得想哭,那竟然真的是丁香婉,付蒂樨的母亲。若是她此刻没有昏过去,她该有多难过?
下人不停,那板子仍然一下一下落在付蒂樨身上。
“够了!停下来!停下来!”粗婆子制住丁香婉,丁香婉哭得极为凄惨,“吾依你,都依你!你让他们停下来!”
付葵早就上前,趁他们停手,一把抢过来付蒂樨。
她带着愤恨看向车内,“吾妹痴傻,听闻司马府有天大喜事,特来讨份赏钱。祝您司马府千秋万代,功垂不朽!祝您能得嫁贵人,幸福美满且当早日生得贵子!”
付蒂樨醒来后小心翼翼地抓着付葵,仿佛在抓着救命稻草,“那是不是吾的娘亲?”
付葵觉得鼻子发酸,“你认错了,那不是你的母亲。你认错了。”
付蒂樨似乎又昏了过去,付葵给她背上处理伤口。她们换了干净衣服,此刻住在安全的客栈里。正当付葵关上门准备离开时,付蒂樨将头转过去,面朝着墙壁。
“……这样啊。”
那声调付葵形容不出,但是她知道付蒂樨不信的。谁会认错自己的母亲呢?
这一|夜好歹无事,两人就算心里万般起伏不定,也耐不过身体的疲惫而沉沉睡去。
第二日,官兵例行查房。到了隔壁付葵才惊醒过来。两人昨夜和衣而睡,现在聚在一起准备逃开时发现,楼下被堵了!
付蒂樨看了看窗子,“我们走窗!”
“你行么?你烧还没有退。”付葵有些心疼她。
付蒂樨一把牵着她的手,这时候能逃出就是赚的!可是这跳窗举动也暴露了她们。官兵就跟在她们后面,死咬不放。大约是睡好吃好,俩个人都有力气。
突然,付蒂樨慢了些。
她看向付葵,“你……可怕日后嫁不出去?”
付葵看了看眼前的花楼,笑了起来,“其实,吾更怕随意就嫁了出去!”
两人一笑,倒是觉得有些开心起来。她们躲进花楼后,想随便找了间空屋子,想要藏起来。
结果转过屏风,刚好遇到了美人出浴。
“这就有些尴尬了是么?”如流莺般娇滴滴的声音。
美人不慌不忙穿好衣服,歪在贵妃榻上,“两位是谁?外面的喧闹恐怕与你们有关吧?”
“开门,快开门!官府拿人!”
老鸨立即出来阻止,“哎呦!官爷这里面可是不能动的主!这可是皇上钦点的罂粟姑娘!”
“罂粟姑娘?就是金子姑娘吾等也要进去搜搜……”
门哗地被闯开。
“精卫营营长苗云哲可是你上峰?”罂粟端坐在那里,大摆黑裙铺了一榻一地,极为诱|人。
领头官兵抱了抱拳,“正是!”
“你好大的胆子!”罂粟将酒杯掷到他的脸上,“你将吾看作寻常妓|女?吾便叫你知道,这京中除了陛下,无人敢称吾为妓|女!就是他越礼也不敢将吾真的当成妓|女!尔,竟敢闯吾闺房?”
这是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了。
罂粟站起来,她本就生得十分艳美。在盛怒之下,化作十分的威慑。
“你,你是谁……”官兵们两股战战,坚持着不跪下去。
“司嬷嬷,将他拖下去,赏三十板!”
罂粟将人赶走后,一抬秀腿,将她们俩从裙底踢了出来。
付葵觉得很尴尬,付蒂樨脸红红的。罂粟看了直乐乐。
“为什么要帮我们?”付葵问。
罂粟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窗外,半晌才回答道,“谁知道呢……”
虞州城居于大虞东部稍稍偏南位置,秋冬多雨。
付蒂樨一场病还未好,结果老天又下起瓢泼寒雨。自从罂粟救下她们,搜寻的官兵似乎铁了心要将她们拿下。付葵紧紧抱着付蒂樨,她已经烧得说胡话了。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娘……娘亲……”付蒂樨的声音像幼猫似的带着浓重的哭腔。
付葵不擅炼药,她拿手的是针灸推拿。当下给她推血过宫后,付蒂樨稍微清醒了些。
“这是那里?”
“北市的虞山上。”
虞山过后在往东就是海了。山上地势复杂,他们就算知道她们躲在山上也不能立即找到她们。
“……也没什么吾等不敢做的了。”付蒂樨抹去额头的汗,“山上有官宦放养的虎豹。”
付葵笑了笑,“那个我还真不怕!”
付蒂樨定着眼睛看了看她,“你怕虞州的阴谋诡计。”
“没错。人心柔|软本就复杂,再加上乱七八糟的心机,纵有千般功名利禄,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盼头。”付葵摇了摇头,“太累!”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