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雪红》第22章


反手,又是一耳光,哪知道诛银还不撒手。欧阳临干脆手握成拳,把怒气全往他身上招呼去。诛银终于挨不住了,抱着头「咚」地跪到他脚边,但仍不见他逃,口中还在喋喋不休。
「拜托、拜托,别拿走我的手脚……」
欧阳临怒极反笑,听诛银那些话,也亏他说得下去──贱东西!他扯着诛银的头发把他按回榻上,他说什么来着?尝尝南人的身子?好、好!他就成全他!
他撕碎了诛银单薄的外衫,手毫无顾忌地压在那人儿受伤的胸前。诛银到这时反而不吭声了,乖静得很异常,睁着微凸的眼睛看他。欧阳临对男色从来敬谢不敏,因此他在另一人身上胡乱摸索了一下,找到入口,他一咬牙便用手探了进去。
「咿呀──!」
诛银的哀鸣中,他插(你坏坏)入了四指。只觉得这家伙体(坏透了)内又干又涩,紧得像要把他逼退。那股力道催涨了欧阳临残(哼叽)虐他的欲(小拳拳捶你)望,他像徒手破岩那般,纯靠蛮劲地、让整只手掌没入那绝无可能容纳的穴(QA□□Q)口内。
诛银边惨叫边手脚并用地往床榻内侧躲,可日头苍白,这蒙尘的宫中又哪有他可躲的空间?身下撕裂处绽开了朵朵血花,欧阳临不放过他,跟着爬上了床。
红泪如朱砂,凄厉至声渐衰弱。
「山川何来死生?君看这风花景色、锦绣小城,江湖都不必过问──不必过问!」
没人晓得他用沙哑的嗓子在哭唱着什么。
2.
时序入冬。
相较于南方,北国的冬日从来不是什么教人好过的时节。时日长了,诛银那穿过胸前的剑伤以缓慢的速度结痂、长出新肉。终究是个要活的人,在许多数不清的折磨中,他活到这一刻,未必便是幸运的。
陈家的药方可以停了,改用些温和的方子,与好转的伤口相反,诛银的精神状况一直停留在痴呆中。热水、暖炉、顶级的黑沉香,滋补的食材一样样地送进去,却好像半点作用都没发挥在那人身上。苏少迟不减耐性地夜夜造访,心口越疼越倦、越倦也越疼。
该庆幸与否?他与他而今终于能说上几句话了。尽管只是苏少迟自言自语,在榻边同诛银由这天下事说到宫里琐事,有时诛银觉得冷,往他身上挨个几寸,他也是欣慰的,把话头顿了一顿,便忍不住轻轻握了下被单上的小手。
一日雪停天晴,苏少迟趁了白日意外空出的一段时间,来到青璇宫,亲自带诛银至前庭走走。
欧阳临待在室内,苏少迟也不把他放在心上。用大衣里里外外地将诛银裹成了个粽子,他发现这人不知是否因卧床许久,腿脚竟不太能走动。
于是他抱着诛银,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走出青璇宫,天地间白茫耀眼的反光使那人一时睁不开眼睛。苏少迟体谅地在屋檐下站了站,待他先适应顶上倾斜垂落的影子,接着才踏入雪中。
看诛银翕动鼻翼,彷佛许久未闻见户外新鲜的空气,苏少迟静静地站了会儿。才对着臂怀上的人道:
「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你好好养病,再过阵子便能自己出来走走了。外头……人心太恶。朕让人重新整修整修这里,你便同欧阳临住着、一块儿作伴吧?」
诛银不应声,在看青璇宫瓦上一片摇摇欲坠的雪。果真,那雪没过片刻便跌了下来,溅起的雪花高高地飞到诛银鼻尖。他冻了下,不禁皱起鼻子、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像小动物般。
苏少迟看他,若当年是他们于南国相逢,什么事都未有,诛银大概便是这样憨态可掬的年纪。如今……什么都不堪说,还道当年,简直可笑。
「李家之事、没能替你保住你妹妹,朕实在对不起你。可你也许能这样想,如此世上已经再没有你须为之牺牲受伤的东西。不妨看淡点,你和欧阳临的日子,朕至少能成全。你明白吗?诛银……朕已为帝了。你要清醒些,日后什么都给你,都是好的给你。」
诛银低下头,瞧着他像瞧着什么稀奇的生物。一字一句,他都听见了,但苏少迟的声音更似雪落声,比雪落好听、且清楚,对听者而言却构不成特殊的意义。
苏少迟见他未有反应,抿着唇,还是没忍住那声叹气。诛银听见叹息反而似被触动了什么,伸手,去掀他面具的一角。
先是一愣,待苏少迟想躲,也错过了躲的时机。他干脆不动,任诛银把覆面之物摘下。细细端详,冷调的日光透出云层,琐碎却细致的光线下,呈出来宴君那张风霜过后只剩融雪与温柔的面容。
诛银擦了擦他的眼眶,果真像雪花一样,有水珠化了下来。
一声突兀的轻笑。
「你听得懂吗?什么最好的,朕都能给你了。」
苏少迟彷佛要掩饰眼角的水痕,虽不知他对现在的诛银还有什么好藏。他径自说着,越发狼狈,摘掉面具后他反而手足无措,拿不出个象样的表情。
诛银还在擦着他的眼,苏少迟勉力拉开笑容,却被那人儿粗糙的指头摩挲着,双眼更加湿润、更不像自己的。他终于道了声「对不起」,把脸靠上诛银的身子,泪流,而不止。
面具落下,与雪地融为一体。是北国之冬,又一年的往复。时明宫里的景色都不知修改第几度了?又有哪株月季记得花下经年的种种?不过可谓叹,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变化莫测的命运捉弄,到这一刻,他竟唯能祈祷那人眼里还有清明之时。
清明后再为自己所骗,活一个半世安歇。
江湖、江湖,莫要过问。许一人风花景色、许他锦绣小城,与山川同老、并肩岁月争寿,都不如那年初识水乡边,未记君容颜。
「对不起……」
苏少迟泣不成声,即便温和,也难见他有如斯脆弱的时刻。诛银不懂,不解地把双手放在他颊上,只觉得暖和,就此定着。却见后头青璇宫内绕出一个鬼魂般的人影,欧阳临冷眼看着他俩人,对上诛银的视线,咧嘴一笑。
慢慢地、他以唇形轻嚅道:
「别傻了,你二哥和妹妹压根还好好地活着。在外头,过得才是最好的──」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1.
风将轻如薄刃的话送至耳边,苏少迟狠狠僵住。
他感觉到身上的人动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他闻见了不属于这雪天的气味,腥臭地蔓延。整个前庭冷了下来,手里却传来温热。
他低下头,诛银的白狐皮衣上出现了点点梅红,他看不真切,以为是天落红雪。可那块红色缓慢地扩散开来,他才意识到,那是血,来自诛银身下、因被移动而破裂流出的血水。
「你做了什么!」
苏少迟不敢置信,拔剑指向欧阳临。后者歪嘴笑着,先是微笑,接着不自主地捧腹大笑。呵呵哈哈哈──他手里不知几时多出一把短刃,跄踉地下了台阶,摇摇晃晃地指向另外两人。
凝神戒备,苏少迟的手从抱着诛银的掌心开始发冷。那人儿很轻,要单手让他坐在臂上却也有一定的难度。或许因此,苏少迟的手在抖着,他眼眶边的泪被冻成冰晶子,跌碎在三尺青锋上。
「你对他……」
他再也没法将问句重复第二次,手臂上的温热扩散到袖间、紧贴皮肤。他这是明知故问。
眼前只见欧阳临笑得□□又下贱。
「我?我做了什么?我才要问你做了什么!作皇帝了不起了?以为自己连人心都能摆弄?我照料他,我这就替你照料他!」
他全然疯了,毫无章法地挥着短刃便往苏少迟的方向步步逼近。到此刻,苏少迟亦咬紧了牙关,他手中紧握之剑,已准备好将此人当场格杀。
不能留。混乱的思绪中唯有一点杀念格外清明,膨胀的愤怒促使他放下了诛银──他依然小心翼翼。让那人足尖点地后,靠在自己后方。
雪里见红,非花也。只是血、只是冰冷的真相──诛银也许不会明白欧阳临的话。苏少迟只能这么想。他往前一步,诛银猛然抓紧了衣袖,他又退回原地,一手轻搂住诛银腰肢,一手持剑始终没离开过目标。
他未回头,是不敢回头。
抓着他的力道彷佛紧扣着苏少迟鼓跳的心脏。他自欺欺人,诛银不会明白──可他又哪里不知道身后的那双眸子逐渐地收缩、放大、恢复清醒,唇边喃喃重复着欧阳临的话,藉由如此以将讯息传入脑海中。
「我二哥和妹妹,尚在人世吗……」
「诛银!」
苏少迟喊了他一声,盼能打断他混沌的思考。但瘦如枯骨的手却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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