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二少爷正当年》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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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之后,他叫住了桂秀峰。
扬了一下手里的报纸,他开口问:“二少爷,今天还要读报吗?”
“哦,要啊。”点点头,在视线碰触时发觉到话里有话,桂秀峰没有声张,看了母亲一眼,他先以要去漱口为由离开了一会儿,半杯茶的工夫,重新回到厨房,坐在椅子里,他看了看小桌子上打开的那份早报。
“二少爷,从这儿开始,先不出声。”指了指报纸某个大标题和正文之间略宽的空白处,宗政良等着对方反应过来。
桂秀峰微微皱着眉头凑过去,发现就在那里,用铅笔手写着两排硬朗的字迹。
“已初步拟定时刻表取得途径。稍有风险,然而可行。”
暗暗把这些文字看过,桂秀峰瞪大了眼。他盯着那男人,心跳快的不行。
“你……当真的?快告诉我!”压低音量说着,他下意识伸手揪着对方的袖子。
宗政良笑笑,朝客厅方向瞥了一眼,发现吴月绢正和丁婶儿坐在沙发上,一起研究刺绣的图样,根本没留意他们这边,就低声解释给桂秀峰听。
“二少爷,我说了,你不要气。”
“我哪儿那么多可‘气’的。”哼了一声,小猫耐着性子等下文。
“是这样,我昨天想了想,这件事,可以通过褚江童来办。”一边说,一边留意对方的表情,发现那孩子果然还是不大高兴听到那个名字的,但是又极力忍着不表现得太抵触,宗政良悄悄摸了摸骨感的手腕表示安抚,而后继续开口,“对二少爷,我就不隐瞒了。褚江童跟我提过,他有个近乎于癫狂的追求者。这个人,是孙家三少爷,孙竞帆。你可能听说过他,毕竟他也算是只手遮天的那类人。而这个孙竞帆,家里霸着好几条进出北京城的货运铁路线。所以我想……”
“让这个姓孙的弄一份时刻表就会很容易?”急匆匆接去了话尾,桂秀峰眼里亮了起来,“都追求到癫狂了,也不会考虑太多,对不对?”
“正是。”点点头,宗政良继续解释,“褚江童虽说是风月场上的,但说话还算靠谱,不会夸大其词只为吹牛风光,他只是爱炫耀罢了。另外,过去在天津卫的时候,他也是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办事胆大心细,嘴也严得很,只要给他些好处,谁陷入了多深的江湖纷争,他才懒得过问。”
“……是吗。”少年听着听着,就抿起嘴唇来,继而眯着眼扫了一下对方的胯下,“所以,你要给他什么‘好处’呢?”
暗示是再明确不过的了,宗政良了然之后差点笑出来,他没辙地摸了摸额角,一声喟叹,鹰隼般的视线就直盯着旁边的少年:“我……从今往后,就只有二少爷。”
被突然那么一说,桂秀峰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然后紧跟着就是满脸通红,红晕一路蔓延到耳根,再然后就隐约间有股蒸汽从耳朵里冒了出来似的,皱着眉低着头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跟那男人拉开了大约两寸的距离,半趴在桌面上的桂二少爷含糊不清地念念:“闭嘴吧,大嫖`客……傻子才信你胡扯瞎扯加鬼扯……”
“大嫖`客”没有反驳,视线柔和地在那单薄的肩膀上游走,单手抬起托着下巴,指头滑过有点冷漠有点刻薄的嘴唇,停留在唇角,遮掩着那里忍不住渐渐上扬的线条。
就在基本商定了得到列车时刻表的方法之后,大约又过了三四天,日子更加清冷,天却更加蓝的某个早上,外宅的小院儿里,宗政良把车开了出来。
吴月绢在车子暂且停下时扶着车门,皱着眉,一脸担忧看着里头坐着的桂秀峰,又看看前排开车的男人,叮嘱了几句,才在丁婶儿的劝说下松开了手。
“夫人放心,到了看卫大夫怎么说,要是需要住院,我再回来取必须的东西。”那样回应着,男人在确认对方没有再扒着车窗后,才把车缓缓开向胡同口。
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缩在后排座上的少年,则随着车子开远,抬起头来,并最终坐直了身体。
沉默了片刻,他笑起来:“咱们几个,还真是会演啊。”
前头的男人也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宗政良一声轻叹,摇了摇头:“没办法,二少爷不是说,周遭可能会有人监视吗。演一出戏,多少是个遮掩。”
“嗯。”桂秀峰边回应边把车窗摇下来,呼吸着外头清冷的风。
“二少爷,小心着凉。”
“着凉了正好假戏真做干脆住个院啊~”虽然嘴上逞能,还是重新关好了车窗,伸了个懒腰,桂秀峰把滑到胳膊上去的狐狸皮披肩重新拽到肩头裹好。
他们这一趟,是要去荣辛诊所的。
前天,宗政良单独过去了一次,借口自然是给夫人拿药。
那次,他给卫世泽留了话,等褚江童回来,就告诉他,后他还会再来,到时在这儿见个面。
他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卫世泽是可靠的,但这几次的接触,仔细观察过后,他觉得假如要是在并不透露过多讯息的前提下只是让他代为留言,应该还是可以保证安全。于是,就算答应传话时,那有点儿可怜的男人满眼对于宗政良和褚江童是否在旧情重燃的质疑,他还是没有说半句安抚的言辞。
不过,等到真的面对面坐在一起了,卫世泽的疑虑也就彻底打消了。
因为约见的,还有桂秀峰。
或者说,主要是桂秀峰。
一主一仆先进了褚江童的房间,那风骚入骨的男人则扶着门框,跟卫世泽调笑了两句,惹得斯文体面的老实人一阵脸红,转身逃了,才转身进屋,关好了房门。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坐在椅子里,倒了茶给自己,那只穿着缎子面儿睡衣的男狐狸精翘起二郎腿,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宗政良自然是淡定老辣的,旁边的少年则一脸局促和不爽,很明显,这孩子不喜欢他,原因大约也很明显,就因为他是出来卖的。不置可否挑了一下眉梢,想要欺负人的冲动就从心眼儿里咕嘟嘟冒了出来。眼角眉梢都挂着邪气,褚江童干脆站起来,坐在紧挨着桂秀峰的椅子上,跟着就很是突然地凑上前去,搂住单薄的肩膀,嘴唇就贴在那柔软的耳垂上,低沉轻缓的声音直接送进了桂秀峰耳中。
“欸,小少爷,你多大啦?有没有享受过鱼水之欢啊?想不想尝尝男人的味道?我可以教你……”
话音还没落下,桂秀峰就已经从脸侧到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后就是满面通红,和猛然站起身来躲到宗政良身后去的条件反射。
于是,原处只剩了手臂搭在椅背上,眼中透出了然神色,嘴角扬起了然微笑,通身上下都透着了然了然和了然的褚江童。
看了看那少年抓着宗政良衣袖的动作,和那男人有几分阴沉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褚江童重新坐好,点了点头,微微一撇嘴,发出一声轻叹。
“好吧,我懂了。”抬起手来做了个放弃的动作,他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琢磨着之前宗政良胳膊上那个咬痕十有八九是这孩子的杰作,褚江童不再玩闹,只喝了口茶,问两个人有何贵干。
“……确实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见对方老实了,宗政良拍了拍少年的手背,让他坐下,倒了杯茶递过去,而后试探着开口,“桂家的事情,你应该多多少少是知道点的,现如今,二少爷想要‘不声不响’出一趟‘远门’,知道你认识铁路上的孙竞帆,所以打算拜托你帮个忙,至少,弄一份时刻表来。”
宗政良说话的时候,褚江童看似心不在焉,实则一直仔细听着,盘算着,推测着。他不傻,或者应该说,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等到对方说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单手托着下巴,看看面前的两个人,略作思索,表情突然有了几分和他一贯表现背道而驰的严肃。
“我这么估摸着,二少爷是想永远离开桂家的势力范围,逃出生天。而宗政良你呢,不管是侠肝义胆也好,还是儿女情长也罢,总之是打算帮他一把的。之所以找上我,一方面是我认识孙竞帆,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嘴严,不会多说多问。对吗?”一席话落下,他看了看面前两个人一个仍旧淡定,一个却已经很是不淡定了的表情,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脸上则又换上了谈生意的神色,“事儿,好办,我去找孙三少爷要就好,借口我会编,这件事我可以保证办得滴水不漏,可……事成之后总是要论功行赏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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