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225章


文昌帝君管士人功名禄位;现在乡试临近;香火极盛;曾渔就进文昌宫拜了拜文昌帝君;心里不禁想:“文昌帝君是道教神仙;而我是天师府的准女婿;与帝君算得牵亲带故了;不知帝君会不会格外包庇一下;嘿嘿。”这么想时;方才在白马庙的一幕又浮现心头;主考官陶大临;真是陶大临吗;过几天就会见分晓。
曾渔在文昌宫附近沿湖一带问了几家客店;竟然已经被预订到了下月中旬之后;主仆二人只好继续往北;一直快走到北操场才问到一家名叫“春风楼”的客栈可以订房;往日这里免费供应早餐的上等客房也才八分银子一天;现在涨到了一钱三分;说到了月底还要涨;而且客栈现在没有八间空房;有几个客人要到本月二十日后才退房;曾渔付了一两银子订金;说等到二十日再来看房;要八间;上房中房皆可;住一个月;说好上等房一钱三分、中等房一钱;双方写了份简单的文契;画押后各持一份;金额不大;也就没找保人居间。
办完这件事;差不多就是申时末了;主仆二人绕过东湖北端;过北操场;经由南昌城的东门永和门出城;回到象湖庄园天都已经黑了;这一带到了夜晚就安静得吓人。
严绍庆还在等着曾渔用晚饭;问知曾渔见过黄提学了;又去东湖预订了客栈;严绍庆道:“那些秀才相公既是曾先生的亲朋好友;就住在友竹居好了;那里空屋甚多;就是几十人也尽住得下。”
曾渔忙道:“不必了不必了;生员们聚在一起难免高声吟诵甚至纵酒喧哗;住在贵府里很不方便的;到时我也要搬出去与他们同住;诸文友正好一起切磋时文。”心里在想的是:“分宜严氏已是日薄西山;我自己严党之名洗刷不净也就罢了;怎好拖别人下水。”
严绍庆是诚心邀请的;力劝曾渔和朋友们都住到友竹居和象湖庄园来;曾渔坚拒;严绍庆怏怏不乐;忽道:“有一事学生还没告诉曾先生——”
曾渔道:“可以说吗;不方便说亦无妨;谁都有些私密事。”
严绍庆道:“不是什么私密事;学生本想待曾先生乡试高中后再禀明;其实先说出来也没什么;学生不是恩荫为中书舍人吗;学生今年十六岁;按律已是成丁;可以进京赴任了;学生是想等曾先生高中举人后与曾先生一道进京;也好朝夕受教。”
曾渔灵光一闪;心道:“难道那白袍客及其幕后主谋是料到了这一点;这才想要拉拢我吗?”
严绍庆见曾渔神色瞬间凝重;不免有些吃惊;道:“曾先生;曾先生;学生言语有什么不妥吗?”
曾渔摆摆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理了理心绪;说道:“绍庆公子;你以为我在贵府做伴读——”
“是做老师;做先生。”严绍庆赶忙纠正。
曾渔微微一笑:“这是方塘先生和绍庆公子的抬举;当初令尊大人是要我做你和严绍庭伴读的;我比你也只大了五岁;哪里配做你的老师。”
严绍庆不知曾渔今夜为何说起这些;道:“学生视曾先生为师;终生为师;曾先生说这些莫非是怪罪绍庆有何礼数不周之处;请曾先生明言;学生一定改正。”
曾渔温言道:“你我师生如此投缘;你对我更是敬重有加;哪里会有礼数不周之处;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来严府并非攀附权贵——”
严绍庆赶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曾先生的人品谁人不敬。”
曾渔道:“好;既如此;我有个忠告;请绍庆公子一定要采纳。”
严绍庆恭恭敬敬道:“曾先生请说;学生无有不从。”
曾渔道:“这中书舍人一职你暂不要去赴任;就推说体弱多病;再过两年赴任不迟。”
严绍庆愣了愣;点头道:“我听曾先生的。”话虽如此说;但眼神里透着疑惑。i752
《》第一卷 少年击剑更吹箫第205章 莫名其妙白袍客() 
第207章 冤家路窄() 

翌日早饭后,严绍庆的母亲曹氏派人来请曾渔去她居住的牡丹苑有事相商,曾渔心知严绍庆把他劝其暂不进京为官之事禀知其母曹氏了,曹氏当然要问个清楚了。
曾渔跟随曹氏派来的那两个仆妇、婢女来到牡丹苑外,严绍庆先迎了出来,说道:“曾先生,家母就是想问那件事。”
曾渔点头道:“理应向令堂解释明白。”
曹夫人已经在二门小厅等着曾渔,隔帘与曾渔说话,先是感谢曾渔这些日子对绍庆的用心教导,绍庆学识明显长进了许多……
说了一通客气话后才转入正题,曹氏问:“妾身听闻曾先生劝绍庆暂勿进京荫袭中书舍人一职,不知曾先生是出于何等考虑?”大明朝官员讲究资历,早一日为官就多一日资历的积累,中书舍人虽是七品小官,但供职于内阁,绍庆的祖父还是内阁首辅,提携一下是情理之中,若过两年再赴任,少了两年的资历不说,绍庆的祖父年过八十了,焉知两年后还能不能继续做内阁首辅呢?
曾渔对曹氏的这些心思了如指掌,说道:“绍庆公子为其祖母欧阳老夫人守孝尚未期满,今年进京恐不合适。”
曹氏道:“到今年年底就守孝期满了,明年入内阁供职岂非正好。”
有些话曾渔不想说得太明白,但面对曹氏的疑问他又不得不解释,说道:“夫人有所不知,晚生在外风闻严侍郎因为守孝未满就进京已招致言官弹劾,所以晚生才会劝绍庆公子暂勿进京。”
受严世蕃狂妄自负的影响,曹氏没把言官弹劾当一回事,道:“大官人去年回京是因为绍庆的祖父年老,皇帝特许我家大官人返京尽孝。”
曾渔道:“但言官们会围绕这孝道大做文章,京中定然不安宁,夫人可以先写信问问严阁老和严侍郎,是否要绍庆公子今年进京?”又道:“晚生与绍庆公子情同手足,岂有不希望绍庆公子早日为官、早日升迁之理,只是目前时局颇为复杂,绍庆公子此时进京恐惹是非,所以晚生以为还是以观望为上策。”
一旁的严绍庆道:“母亲,曾先生是肺腑之言,真心为我前程考虑,孩儿已答应曾先生暂不赴京了。”
曹氏却是急着回京与她的大官人严世蕃相聚,不能落在严绍庭之母柳氏后头啊,清明前大官人寄信来说内阁次辅徐阶有意把孙女许配给他们严家呢,就不知是许配给绍庆还是许配给绍庭,所以曹氏着急啊,若绍庆能娶到徐阶的孙女为妻,以后有松江徐家这么个强大的戚族为援,绍庆就不会老是被严绍庭压一头了,她作为母亲也可扬眉吐气,她觉得这个曾渔颇有计谋,教导绍庆也的确很用心,也就毫不隐瞒地把这份心思向曾渔道明。
曾渔暗暗摇头,心道:“徐阶老奸巨滑,城府之深实在罕有,去年与婴姿议亲未成,今年又要把孙女嫁给严嵩的孙子,徐阶这般巴结分明是有意麻痹严嵩、严世蕃啊,倒严的主谋不就是徐阶吗!”问:“严侍郎的家书可曾召绍庆公子入京?”
曹氏道:“那倒没有,毕竟还在服孝中嘛。”
曾渔道:“这就是了,绍庆公子即便要进京,也须先征询严阁老、严侍郎的意见啊,贸然入京适逢其怒岂不是糟糕。”
曹氏点头道:“曾先生说得是,那就依曾先生所言,让绍庆先给京中写信,问清楚何时适合进京,这样可好?”心想大官人肯定是希望绍庆早早进京赴任的。
曾渔道:“这样最好。”略叙数语,便即辞出。
严绍庆跟在曾渔身后默默走了一段路,见左右没有其他人,便出声道:“曾先生是认为我分宜严氏将遭厄运是吗?”
曾渔不想让这少年早早的就忧心忡忡,宽慰道:“绍庆公子言重了,我只是说朝中政争步步荆棘,不希望你早早踏入其中,你依令堂之言,先写信征询令尊大人的意见,不要轻举妄动。”
严绍庆点头道:“曾先生我向你保证,我日后为官一定做到洁身自好。”
能听到这样的话很难得了,也许很多即将步入仕途者的初心都是如此,但官场是个大染缸,正如白袍客说的那样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不过严绍庆怕是没有那样的机会了,严世蕃虽然狂妄自大,如今面对六科给事中、诸道御史的弹劾,只怕也是焦头烂额,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儿子进京。
……
七月半中元节的前一日,曹氏带着严绍庆回到城里的友竹居,暑气已消,不必待在冷清的象湖庄园了,曾渔自然也一起回城了,今科江西道乡试总裁官的人选已经水落石出,正是五年前丙辰科的榜眼浙江人陶大临。
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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