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旧梦》第110章


姚晟扶着陆其华的肩膀让她平躺在床上,宽慰说:“我很快就回来。”
外面的雨似乎又大了一些,风吹着雨滴不停地敲打古旧的木窗,这些原本熟悉不过的声音,如今再听起来是那样的害怕。
陆其华攥住姚晟的衣袖:“不要,不要我不要一个人,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带着陆其华去医馆又行不通,把她丢在这,自己的确也舍不得。
“好,我不走,我就在这,哪里都不去。”
好半天陆其华终于安静下来,手上却丝毫未松开。
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瞎了,还怎么去找文卿啊。便是找见,也看不到他的脸了。”
同在此时没有入眠的,还有腿伤未愈的顾靖安。
南京和苏州离的并不远,也下着雨,顾靖安腿上的伤便疼的整夜睡不着。
他心慌的很厉害,柳落菘说帮他打听了其华的下落,只是杳无音讯,他自然是不信。
可自己带伤在这儿,门口的守卫重重,若是等不到柳落菘开口,凭他现在的现在的样子,根本连别墅的门都出不去。
第145章 找寻所爱() 
顾靖安比谁都知道柳落菘早已是司马昭之心,他也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然而可恨的是自己如今虎落平阳,连条丧家之犬都不如。
他现在连走步路都要借助拐杖,在这座偌大的别墅里完全与世隔绝,外面成了什么样子,他一概不知。
他在这里活得好好的,只除了自由,可是其他的人呢,那日和他同誓生死的兄弟,整个数十万的黔军,以及同他并肩作战多年一路至今的袁一铭,他的重情最后却成了自己一败涂地的最大推手。
他从未怀疑过袁一铭,就像从未怀疑过阿晟一样。
阿晟,他应该还活着吧,顾靖安想。
还有他的其华,那个仅有十八岁的小丫头,她当时是带了怎样的决然回的酒店,她那么傻,那么一根筋。
自从跟了自己,她好像一直在受伤,跟着自己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他其实不喜欢她那么能干,就像是在北平的时候一样,他喜欢那个眼神里带着丝丝惊惧和乖巧的她。
那时候她总爱害羞,每次都垂下头用手指拨耳边的发丝,他只要一欺负,脸便红的一塌糊涂。
去年的初雪,明明是她自己迎着满院的飘雪喊着她的誓言,那么大胆的动作,偏却让她带上了一股安静的魅惑。
她一遍一遍的收容着他的无理取闹和暴躁,现在想想,她比自己小十岁,可被宠着的却一直都是自己。
他怎么就没有,再对她好一点呢,在她还待在自己身边,在自己还能触手可及的时候。
顾靖安倚着一根拐杖走到窗边,有雨丝飞撞在落地的玻璃上,又缓缓地滑落,留下斑斑驳驳的印迹。
这是南国的雨,他的其华最喜欢的雨,顾靖安将窗户拉开,开到最大,夜风卷着丝雨拍打在脸上,他隐约觉得连空气里都飘来了陆其华的味道。
倔强里带着香甜的气息。
“其华”顾靖安对着无尽的长夜轻轻的叹息。
“这是你最喜欢的雨,我陪你听好不好?我终于也打不了仗了,我就这样陪你,多久都好,去哪里都行。你要等我,好好的等着我,我们回青川去,去见爹娘,还有苏州,你喜欢那里,我们就在那儿,结婚生子,煮茶看雪,然后一起慢慢变老,其华好不好?”
顾靖安木然的靠在窗边,雨水越来越肆意的浇在他身上,山里的夜雨带着寒气,渐渐地他嘴唇都泛起了青色。
最后柳落菘推门而入的时候,顾靖安心里只挤出一个念头:他一定要出去,要去找他的其华。
果然,旧伤未愈,又淋雨受了潮,顾靖安发起了高烧。
柳落菘守在床边整整一夜,第二天黄昏的时候,顾靖安醒过来扭头定定的看着柳落菘,突然开口:“其实你很好,又何至于此,为了我。”
柳落菘突然受宠若惊的抬头望着顾靖安苍白的脸,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要么就是顾靖安睡迷糊了。
她一把握住顾靖安身侧的手,“你这是在跟我说话?你可看清了,我是谁?”
顾靖安粲然一笑:“柳小姐说笑了,我废了的是腿,不是脑子。”
柳落菘似乎终于高兴了,她撑着下巴说:“既然清醒着,那我便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愿意。不管我好不好,也不管你对我好不好,这些都比不过我愿意!顾靖安,这世上只有我才配你。”
顾靖安疲惫的合上眼睛,是么?
“你又不说话了,以往你还说两句难听的话来给我添堵,怎么如今连难听的话都没了啊?”柳落菘不肯罢休的晃着他的臂膀。
顾靖安忍着不适,尽量温声道:“怎么你,还专喜欢听那些伤人心的话不成?”
“当然不是!”柳落菘扬了扬下巴,“这还不都赖你,从来就没听到过你说一句好话给我,怎么现在终于想通了?”
见顾靖安没有接话,她又道:“也对,你是个将军,现在落得这样,怕是这辈子都上不了战场了,你也该知道了,只有我不会嫌弃你,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顾靖安还是不说话,柳落菘却不打算放过他,一直紧紧的盯着,好久好久,他才将露在枕外的半个脑袋轻轻的点了点。
着可乐坏了柳落菘,她亲手把药分好,试好了水杯的温度,递到顾靖安手上。
“我就说嘛,没了陆其华,你跟我在一起也不过是时间的事儿。”
顾靖安接过水杯吃了药,淡淡的笑了笑便又躺下了。
再往后几天,顾靖安都是淡漠着脸,也只有柳落菘来的时候,他才勉强说一两句话。
柳落菘后来好问歹问,他才痛苦的说:“你也说了,若没有没有其华,我大概会可如今,她已经与我订了婚,且现在人又不知所踪,你让我怎么心安理得的同你谈情说笑?我是个军人,责任之于我,同生命一样重要,你明不明白?”
柳落菘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顾靖安将脸转向另一边不作理会,却被柳落菘一把扳了过来。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这些日子一直苦着脸,也不怎么理我。”
“是。”
“你是心里对她愧疚是不是?同我在一起。”
“是。”
“那若是她不在了,或者你跟她坦白说清楚,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无牵无挂的在一起了?”
顾靖安微微的点了点头。
柳落菘唇角的笑意渐深,她心道:这样最好,你怕是不知道你的陆其华已经尸骨无存了吧,那我这回便叫你彻底死了这个心。
“你可是说话算数?”她又问。
顾靖安也终于抬起眼,神色复杂混沌说:“我喜欢的人,我从来都不骗她,哪怕是死。”
柳落菘高兴地垂着眼,极力遏制着自己嘴角的笑意,却全然没有在意顾靖安脸上瞬间升起又淡去的神情。
他说从来不骗喜欢的人,可柳落菘却忘了,她从来都不是顾靖安喜欢的人。
情之所至,再精明的人也甘愿变成一个傻子。
而顾靖安,他心里感谢柳落菘的救命之恩,却还是为达目的不惜骗她,可是爱情又是那么自私,根本也没有前后顺序,先来后到之说。
等顾靖安的感冒好了的时候,柳落菘亲自送他下山,她说一个月为期,不管找不找得到陆其华,顾靖安都要回来,她在这儿等他。
顾靖安站在柳落菘面前,朝她吃力的鞠了一个躬,然后拄着一只拐杖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柳落菘觉得他还是那么帅,就像她十三岁时在总理家的宴会上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是那样的丰神俊朗,目若辰星。
第146章 中元看灯() 
顾靖安走了,跛着脚,步履阑珊,可是却连头也没有回一次。
柳落菘侧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就有些透不过气来。
“派两个人跟着他,别出事了。”
她吩咐完便转过身,往别墅的大门走去。
一旁的人跟上不放心道:“那顾靖安可是出了名的绵里藏针,小姐就这么放他走了,怕是”
“闭嘴!”
柳落菘又恢复了往日的骄纵模样,狠狠地瞪了身后的人一眼。
“叫你做什么你去就是了,再多一句废话,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张不开嘴。”
等那些人领命去了,柳落菘突然手一扬,园中亭桌上的茶具便零零散散的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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