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楼外霜飞雪》第62章


他高兴,无间很快就会恢复原来的模样了;他也悲戚,物是人非罢了。他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他也自知时日无多,他感慨,兜兜转转人世一遭,活得,竟像个笑话一般。
也将别人玩弄成了笑话。
他走进幼年时的房间,那里还和原来一样,他躺了上去,心想,也许这就是个梦也说不定。一觉醒来,什么都是原来的模样。
顾鸣缓缓闭上了眼,任这时间烦忧与纷扰,自此,与他再无关联。
但为什么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顾鸣他,沉沉地睡了过去,也许是睡了过去。
无间外的战况一度胶着,但很快就被打破了。
蚩蛩飞身出现在众人面前,双手狠狠一掷,一剑就将魔君的尸身钉在了岩石上,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魔君尸身在此,尔等也想效仿?”
蚩蛩环视一周,继续说道:“我无间向来恩怨分明,当年魔君派人屠无间,鞭我主,今日我已一一所报。”说罢,蚩蛩指了指魔君尸身,那上面伤痕遍布,整个尸身都是扭曲的,魔君的表情也十分惊悚,一看就知生前受了不少折磨。
“当年都有些什么人参与,我无间如今不再追究,但若诸位再苦苦逼迫,我们也定会拼个鱼死网破!”
“呵,不再追究?你有追究的余地吗?”在场之人不知有谁插了句嘴,众人刚想回头去寻此人时,发现他已经人头落地。竟是被楼晚尘一掌斩杀。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以前光听人传这小魔君修为有多高,如今见识过了才方知可怕。
楼晚尘看了蚩蛩一眼,示意他继续。
“诸位要屠无间,不过是因为我家小公子乃仙魔同体。外界盛传他会祸世,但事实呢?他被你们步步紧逼,好几次险些丧命,他有展示出他的祸世之才吗?”蚩蛩自嘲一声,“我倒是希望小公子有,然后他手刃各位,再由我生吞掉你们的血肉,方可解心头之恨!”蚩蛩语气阴冷起来,惹得在场之人的不满,但他们碍于小魔君又不敢发作,只一个个的铁青着脸色。
“今我无间重现,我可以承诺约束门下众人,但希望诸位放下心中肮脏的心思,不要再打无间的主意,不然祸世又如何,那就将天地闹个天翻地覆!”说罢带着重新聚会来的鬼族众人进了无间。
楼晚尘看着他们进入的背影,心中戚戚,风吹起了他的衣袍,衣袂飘飘,却是满身凄凉。
“还不滚?”楼晚尘回过头来,满眼血色。
在场之人不甘的离去了,连魔君他们都除了,还有什么他们做不出来?
三界仿佛陷入了一种平衡,他们也当真不再去打无间的主意,但也在暗地里防备他们。其实主要不去骚扰无间的原因还是因为楼晚尘。他仿佛就在无间定居了一般,但也不进去,留守在外面,将想找麻烦的人通通打回来。
可是没有人知道,不是楼晚尘不想进去,而是他进不去。
他盘踞在无间一角,看着众鬼进进出出,有些是欢乐着来投奔的,也有想干坏事被蚩蛩扔出来的。但总归,他们能在这里来去自如。唯有他,进不去…
“小魔君,我家公子昏睡很久了,如果您不进去看他的话,还是请离开吧。”蚩蛩劝道。
昏睡,很久了吗?是啊,复无间,一语成谶,该死的反噬啊!都怪这无间,困住顾鸣这么多年,真想把它彻底摧毁掉!凭什么庇护你们的地方却要让他用生命来偿?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无间,恐怕是顾鸣心里唯一的执念了吧。
楼晚尘冲蚩蛩摇摇头,又缩回了自己的壳子,他不会走,此生都不会,他就留在这里,守住他唯一的希望。
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你留下来的一点希冀都足够让我跳出火海了…
后来,木云闲来了,她掐指一算,转头对着流话桑:“此劫无解,他们的命劫本该是顾鸣复无间,身死轮回。楼晚尘一念成差,屠尽百家,身消道陨,永生永世二人不再相见。但此情此景,不知究竟是谁的执念更深一些了。”
流话桑冲她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走了过去,轻轻喊了楼晚尘一声:“哥哥。”
楼晚尘顿时浑身僵硬,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哥哥,你还想见顾鸣吗?”流话桑出声询问,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绫。
“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说罢,将白绫覆在了楼晚尘的脸上。
整个过程,楼晚尘没有一点挣扎。
鬼使神差的,楼晚尘竟将手交到了流话桑的手里。怎么会这样?明明流话桑不可信不是吗?为什么听见他能带自己去见顾鸣还是忍不住想试试,哪怕到最后仍是空欢喜一场?
覆上白绫的楼晚尘在流话桑的牵引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走进无间。
蚩蛩看见他时都愣了一番。他原以为楼晚尘是心中有愧,不敢去见顾鸣,但却从没想过,他是进不了无间…
“顾鸣在哪里?带我去见见他,好不好?”楼晚尘一手抓着流话桑,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对着蚩蛩,语气近乎哀求道。
是什么样的情感才能让不可一世的小魔君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快完结了诶,不知道小可爱们想看谁的番外呢?
第73章 无间(完结)
顾鸣躺在素白的床上,秀发铺了满床,迤逦到了地上,同惨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发梢开出朵朵浅蓝色的鲜花,它们汲取着顾鸣所剩不多的养分。
这样的顾鸣,没有人会认为他还活着,偏偏蚩蛩不信,他好好的护着他,不允许有人说他的小公子已经不在了。他一直对外都说的是,顾鸣他只是睡着了,做着美梦,不愿醒来了…
流话桑站在楼晚尘身旁,看着顾鸣毫无血色的脸,看着他哥哥无声的触摸,仿佛对待一件易碎品一样的温柔至极,哦,不对,现在的顾鸣本身就是一件易碎品。
楼晚尘指尖拂过顾鸣的脸,毫无温度。他抑制住想要颤抖的双手,仔仔细细描绘他的轮廓。白绫遮住了他的眼,却盲不了他的心。他能够想像顾鸣现在的样子,定是安静的像朵花。
“哥哥。”流话桑突然开口,“哥哥,我最近想起了一些事,找不到人说了,我想同你说说罢。”
也不待楼晚尘应声,他就直接开口说了起来:“当年母亲经常发疯。”流话桑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疯。总之,她太可恶了,老打你。每次我看了都很心疼。后来好几次,她发疯都吓到了我。我哇哇大哭,你便将我带着,带在身边。无论是练功还是什么。我会在一旁玩,还时不时给你捣蛋。”
“但你从来不骂我,更不会打我,每次我不听话,你都只会无奈的唤我一声‘小桑’,小桑?多好听啊,可是被我亲手弄丢了。”
“我厌恶母亲的软弱,厌恶她在西子目来时的唯唯诺诺。我也厌恶你的无能,厌恶你没能强到可以保护我们免受侮辱。我更厌恶过我的出生,为什么偏偏是我生在一个如此低贱的家庭里。可是每当你明明同我一样弱小,却愿意挡在我前面,为我遮风挡雨的时候,我又觉得很幸运。还好,有你。”流话桑兀自说着,也不管楼晚尘有没有听进去。
“可是后来,我鬼迷心窍,竟同你反目成仇,错恨母亲,更错恨你。”
“但母亲真是一个偏心的人。为什么她只给我护体金光,你的却是祈福咒?为什么她在害怕伤害到我的时候却能对你痛下狠手?更可笑的是,为什么在她惨死仇人嚣张时我却不自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流话桑语气悲戚,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他被西子目下药暗算之事。一来,这总归是他不信任楼晚尘自食恶果的体现。再者,就像当初楼晚尘没告诉他母亲没给他护体金光一般,如今的他也说不出口。何必再为自己开脱找理由?
听着这些话的时候,楼晚尘隐在衣袖下的手颤了颤,但仍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哥哥,我悔了,还能重新来过吗?”
室内一片寂静。看来是不能了。
流话桑笑了,是难过的笑的。“哥哥,顾鸣会醒的。”他像是做出什么承诺一般的郑重。
“哥哥,请你以后一定要,多多保重。”以后没有他再捣乱了,相信,他哥哥也一定会欣慰很多吧,但是,自己还是好难过怎么办?那就尽力让哥哥不难过吧…
“哥哥,对不起。”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欠楼晚尘的一声道歉,如今终于到了。
然后,流话桑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者说,自此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在流话桑走后,楼晚尘微微叹息一声,趴在顾鸣床头,合上了眼。流话桑啊流话桑,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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