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身》第37章


是恶心透顶!”
廖准小心看了那汉子,又劝慕紫澜:“大谷主,慎言啊。”
虬髯汉子问:“二谷主可有打听那批官家人士现在何处?”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罗越答道,“只知道那批官家人士进了沧州城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并未在城中引起注意。”
虬髯汉子点了点头,沉默不语。他神色有些异样,只是面容大部分被毛发覆盖住,旁人并未看到。
罗越见状,又宽慰几句:“我也只是一时兴起,向那伙江湖人随口打听几句,想来他们知道的也不多,你若有兴致,可以在城中打探一番,说不定你要找的人还未离开。”
虬髯汉子只是应了一声好,依旧沉默下去。
“真是奇也怪哉,”慕紫澜忍不住蹙眉,“我与你一路同行,为何我却一无所知?”
罗越冷峻的五官不自觉缓和下来:“大谷主不是嫌这里风沙大,一直躲在马车里不肯出来吗?还是我把水送上马车的呢,怎么你反而给忘了?”
慕紫澜干笑几声,又自顾自地拿起茶杯喝茶。
……
小酒馆客人不多,他们坐了半日也不见其他人来,廖准轻车熟路地叫了几坛酒喝,拍开封口,被醇香味勾得酒虫上头,可惜问了另外三人,却无一人肯与他把酒言欢,只好孤零零一人独饮。
大厅里一时无声。
……
廖准一喝酒便有些行为无端,明明没喝几口也爱耍些酒疯才觉过瘾,当下便抱紧酒坛子,摇晃着唱了起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扰,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慕紫澜手中茶杯直转个不停,手指一松,茶杯掉到桌上,不仅没摔到地上,反而自己滴溜溜转了个圈,稳妥妥站定在桌上。他眯起眼睛,神色悠悠:“朝廷有朝廷的规章制度,江湖有江湖自己的运行法则,想要通过庙堂力量干预江湖,简直是愚不可及!”
他最后总结:“汉江水患,天灾;抄家灭户,人祸。这大昭朝风雨飘摇,上面的位子怕是也要坐到头了。”
☆、第 31 章
半个月前,一群佩刀悬剑的武官在一位华服锦衣男子的带领下,悄无声息潜入了太玄宗,又被太玄宗代掌门方秋鸿以无上精妙剑法击败,灰溜溜地下山而去,隐入沧州城内,不见踪影。
江湖中人寻衅斗殴本为常事,此事对太玄宗而言原也说不上什么新鲜事,奇就奇在上门挑事者是一群朝廷武官,身穿绣有某家皇族印记的护卫服,又都是有品阶在身的练家子,被好事之人看到,四散开去,随即在城内闹得个满城风雨。
人们纷纷猜测这群朝廷武官到底有何来头,归统于哪家权贵王族手下,竟敢公然挑衅身为北武林第一大派的太玄宗,再回想半年前英王在都城整治武林人士的风波,两件事一联系,真相似乎已经触手可及。
然而此时,作为这起上门踢馆事件的当事者之一,却被迫无奈地留在城内一处逼仄矮小的民房中,心中半是恼怒半是悲切。
叶宸端着散发浓浓药味的汤碗推开房门,恭恭敬敬道:“世子殿下,该喝药了。”
房内,一面病色的青年半躺在小榻上,神色恹恹,眉眼间带着抹不开的哀愁,无力地挥起手:“不喝,拿下去。”
叶宸无奈:“世子殿下,不喝药,你身上的病不会好。”
“可惜喝了也不会好,”叶轻抚上自己的心口,神色愈加哀切,“这里,已经死了。”
叶宸明知身为属下不宜逾矩,但一想到自家主子如今状况,仍是咬紧了牙,大胆进言:“世子,容属下多言一句,那处密室并不全是死路,沈道长他说不定根本就没有死!若是他回来看到你这样,会有多心疼死?哪怕,哪怕不为了他,您还有王爷,还有大公子,为了他们,您也应该振作一点!”
“我又何尝不知呢?依照他的本事,要逃出生天不会是什么难事,”叶轻仍是神色哀哀,“可我不敢想,万一,万一,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呢?”
“没有真正见到他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不敢妄想太多。”
“世子!”
叶宸仍想多劝几句,叶轻却是懒懒摆了手,让他下去,他也只好无可奈何哀叹一声,端着药碗重新走出房门。
门外,枯死的枝丫,蛛网盘结,旁边叶安抱着剑,看着从房中走出来的人,出口嘲讽:“大统领,我早说了,世子根本不会听你的劝,真以为自己说话顶个管用,呵,自作多情。”
叶宸不动神色从他身边走过,连个眼色都懒得给。
叶安见他快走出庭院,方凉凉开口:“上都又来信了。”
“是大公子的信?”叶宸闻言果然停住脚步,“他说了什么?”
“大公子要我们稳住世子,切莫让他干出什么傻事来。”叶安抱剑缓缓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大公子也真是心大,真以为我们有这般本事拦得住世子。”
民屋十分狭小,两人几步便出了庭院,来到前院,那里守着十来个护卫,都是跟随叶轻的贴身护卫,见了二人齐齐问好。
“大公子就说了这些?”
“没了,就这些。大统领还想知道些什么?”叶安方正常不多久又开始阴阳怪气,“是想问上面要我们何时回上都,好向王爷禀告近日来世子的所作所为,对吗?”
叶宸一脸冷淡:“随你怎么想,我从未干过违背良心之事,也从未干过对不起世子殿下的事。”
“哦,”叶安开始秋后算账,“那日王爷部下是如何追踪我们到骆城,我们的行踪屡屡被王爷获知是怎么回事?我们刚一攻上太玄宗,王爷随即传信勒令我们撤退又是怎么回事?大统领,我倒想问你一句真心话,你心里的主子,到底是哪位啊?”
叶宸听闻叶安这字字句句的嘲讽责难,却是神色自若,一点矫饰的打算也无:“身为英王府护卫大统领,向王爷汇报自身及属下行踪本就是我的分内之责,我不过尽忠责守、遵守本分而已,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他又道:“我既奉王爷为主,也奉世子为主,父子本为一体,这二者并无矛盾。”
叶安气得咬牙切齿:“好一个歪理!你明知王爷与世子父子不合已久,世子屡次离家都是背着王爷偷偷走人,你转头就把世子行踪透露给王爷!还假托父子本为一体,何等可笑言论也敢出口——”
叶宸握拳:“你够了!”
“我没够!我就是要说你!好个一身伺二主的耿介之士,怪不得能爬得这么快——”
“叶安,”门外一个青年披着衣袍缓缓走进来,打断了叶安接下去的话:“替我传信给哥哥。”
来人正是生了病的叶轻,他脸色苍白,面颊无肉,却显得五官越加冷冽深邃,他道:“我暂时不回去,替我给他报备平安。”
门内众人见到叶轻急忙见礼。
叶安放下与叶宸的争执,直接问叶轻:“世子打算何时回王府?”
其他护卫在心中纷纷赞叹,不愧是二统领,有话说话,口直心快!
叶轻淡淡道:“不回。我明日还要再上太玄宗一趟。”
众护卫闻言色变。
叶宸面有难色:“王爷已催信多发,这几月信件更是雪花般飘飞而来,应是有些气了,世子应当先回家一趟,向王爷请罪一番,安抚一下他老人家才是。”
“是啊是啊,”叶安生怕叶轻发生意外,便也应和叶宸道:“此地三教九流聚集,盲流武夫众多,世子千金之躯,留在这种地方实在不妥。”
他二人向来不睦,这时一个为了向王爷复命,一个为了世子安全着想,皆是一般护主心切,倒是难得的同气连枝。
叶轻十分坚决:“我明日会上山一趟,到时不用你们跟随在侧。”
众人面色更加大变。
“万万不可!世子殿下!”叶宸与叶安异口同声,余下护卫也一脸忐忑。
“有何不可?过去十年,没你们在身边的时候,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叶轻感到不耐,语气便带上一丝厉色,“我在太玄宗从小待到大,一草一木我闭着眼睛都能看清,如今不过是去找师伯讨个说法,会有何危险存在?”
叶宸众人还想再劝,都被叶轻冷冷打断:“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的顾虑,可我又不是养在富贵乡里长大的贵族子弟,我有行走江湖的经验,更有自保能力,你们不必把我当做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众人只好讪讪收口。
叶轻无奈扶额,他当时满身血迹、磕磕碰碰从密道里逃了出来,恰好被外出寻找主子行迹的众人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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