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开》第3章


孙享嘿嘿傻笑,“能如何,怕你再摔着罢了。”
周珏绷不住了,面上一松,低声笑道:“既然如此,也请兄台也帮我一次好了。”
孙享狗腿道:“好说好说,什么事?”
周珏:“请兄台,稍后载我回去。”
周珏又在笑了。
微风拂面,吹起额前碎发,孙享压下教周珏骑马的念头,百转千回,汇成一个字,“好。”
日头正晒,孙享眯眼远眺,只见山连着山,四处无人烟。无力地摸摸肚子,腹中空空,侧首看着闭眼躺着的周珏,问道:“周兄,你说,我们在这里坐着,会有兔子送上门来吗?”
周珏睁眼坐起,拨拉着身旁的包袱,将包袱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徐记的烧鹅、锦记的卤肉、梅娘子的桃酥……
最后,周珏掏出个酒葫芦,摇了摇,“兔子没有,桃花酿有一壶,要不要?”
孙享跳将起来,伸手去抢,打开葫芦,畅饮一口,嗔道:“好你个周珏!有这些好东西也不早点拿出来。”
周珏脸不红心不跳,接过葫芦,也饮了一口,道:“不把你饿透了,你哪里能看上这些。”
孙享哈哈一笑,捶着周珏胸口,他的酒量的确浅得可怕,不过一口,便有些醉意,道:“牙尖嘴利,总要挑我的话。”就着周珏的手抱起葫芦又是一口,接着道,“话说回来,同周兄相识一场,竟然还不知道你我二人谁的年龄大些。”
周珏挪开酒葫芦放到一旁,扯了个鹅腿递过去,道:“月初行过冠礼,孙兄呢?”
孙享咬着鹅腿含糊道:“那我可担不起‘孙兄’了,今年不过十六,还未满呢。”孙享咽下口中鹅肉,擦了擦嘴角的油,“总是周兄周兄叫着怪生疏的,既然你已行过冠礼,不知表字是什么?我日后就称呼你表字吧。”
周珏:“家父赐字,谨知,谨言慎行,知之后行。你唤我谨知便可,倒是我该怎么称呼你?”
孙享哪好意思说自己的小名,可左思右想又想不出该叫什么,无所谓道:“随你了,反正我还有四年才有表字呢,你叫我孙享也好,享孙也罢,都随你。”
周珏闻言,思索片刻,道:“那我唤你阿享,可好?”
自小,有人唤他福哥儿,有人唤他小少爷,有人唤他孙小霸王,却还是第一回 有人唤他“阿享”,这一声从周珏的唇舌间吐露出,携着江南水乡的柔情,极尽缱绻,孙享心头一颤,鹅肉塞在喉咙口,忙拿起酒葫芦胡乱饮上一口,强咽下去,顿了顿,道:“好听。不过这种叫法,好像是江南那边的叫法?我听威远侯家的老太君就是这样喊的。”威远侯家的老太君,正是出生金陵蒋氏。
周珏抚了抚额头,似是有些不好开口。
孙享见周珏面露难色,心道:完了,怎的问出让他为难的事情了。口中忙转了话题,“你想的名字真好听哈哈。”
周珏放下手,想通了似的,释然道:“也没什么,我的姨娘是姑苏人,乳母也是姑苏人。”
孙享嘻嘻笑道:“她们唤你什么?阿珏?”
“恩。”周珏点头,话头开了,便止不住,“我姨娘身子不好,一直养在庄子里。”周珏指着南山,“喏,就在这座山后头,翻过去就是个田庄。”
孙享:“那你呢,一个人在上京?”
“不是,也在庄子上。”周珏忆及往事,闭眼笑道,“我出生在端午,父亲不喜,让姨娘带我去田庄养,我是在田庄长大的,跟在姨娘和乳母身边。”
孙享:“你的生辰不在六月?”
周珏摇头,“不是,十八岁回到上京,父亲把我的生辰改成六月初一了。以前姨娘给我过生辰,过得就是五月初五的。”
孙享笑得天花乱坠,手中的鹅腿都险些拿不住,稳了稳手,道:“自欺欺人……你姨娘还在庄子上吗?离得这么近,我们去瞧瞧她吧。”
周珏面色霎时晦暗,“去年冬月,姨娘就走了。”
笑意凝在脸上,孙享悻悻然,支支吾吾道:“抱、抱歉,我……”
周珏拉住他的手,轻轻拍了下,嘴角上扬,道:“没关系的。姨娘走的时候很开心,我将她的骨灰送回了姑苏,她是解脱了。”示意孙享去看漫山的木槿,花开得灿烂,“你看这些花,最初是姨娘种的,后来竟长了满山。姨娘说,这花生命力顽强,春去秋来四季轮转,生生不息,正如人生,纵使受尽磨难,也不会屈服。”
孙享闻言,终是笑了出来,将手背到身后,口中哼着曲儿,周珏细听了去。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孙享抬起双手做出举杯的动作,周珏笑着举起双手打着拍子,孙享乐了,又唱又跳,折了朵红色的木槿戴在发间。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歌声落下,拍子声止住,只余了蝉鸟鸣。
骄阳似火,孙享满头大汗,湿透了罗裳,扯开衣服,清风拂过胸膛。
孙享坐到周珏身前,两人相对,孙享拿起酒葫芦,笑道:“美景,美酒,美人,当不负年华。”言罢,饮尽美酒,将头上的木槿取下扔向周珏,吹了个口哨,轻浮道,“貌若潘安,美甚宋玉,谨知兄当真美不胜言。”
周珏将花手入怀中,目光闪闪看着孙享,眉眼间皆是笑意,“如此,便谢过阿享赠花了。”
第五章 生辰
七月流火,大火星西移,天气渐凉。
孙享的生辰如期而至,因着跟太子同日出生,孙享的生辰宴一向是宫中给太子举办宴会时,顺便也将他带上。
这日,也如往常一般,宴席才至一半,孙享便借着酒意偷溜出宫。
行至宫门外,暮色将至,孙享念头突起,冲三七道:“你去将小白牵来,我出去一趟。”
三七紧随,“这么晚了,二爷要去哪里?”
孙享不悦,叱道:“怎么?平日里管束着不让爷去,今儿个爷的生辰,还不许去了?”
三七诺诺,劝道:“二爷,皇后同侯爷都说了……”
“行了。”孙享甩手,“你不去牵,爷自个儿去。”
又瞪了三七一眼,道:“你是我的小厮,还是爹爹和姐姐的?你不说我不说,谁又晓得爷去什么地方了。再说了,爷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往日里去平康坊,哪一次做过那种事了?”转身瞧见三七亦步亦趋跟着,心下更烦,“去去去,你也别跟着了。”
三七哪敢不跟,又不敢跟得太近,只好眼睁睁地瞧着孙享骑上小白扬长而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孙享方才冲三七一通发作,倒不是为了去平康坊,只是被管束多了,心头存了闷气。骑上小白,朝南城方向去,被风一吹,酒意浅了好些,到了南城,迷迷怔怔地绕了好几圈,才在一座大宅子门前停下,朝着里头吆喝道:“这里可是皇商周家?”
里头应声,出来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一双老眼浑浊,看见个锦衣华服、骑着高头骏马的富贵少爷,忙谄媚道:“正是正是,我家老爷是丝绸商人周万隆,不知这位小公子上门来为何事?”
孙享下马,单手把玩着马鞭,道:“我不找你家老爷,去跟你们家周珏周少爷说,孙享来找他来了。”
老头一听孙享的名头,惊得一个哆嗦,上京小霸王的名头,谁人不知?腰弯的更深,“竟是贵客,小人这便去请我家少爷。”继而微微仰头,询问道,“贵客要不先去正堂用杯茶水?”
孙享摇头,“不必了,你去将周珏喊出来就是,记住,别大呼小叫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了,爷只需见着周珏就好。”
老头连忙点头,应道:“小人省得,小人这就去。”
言罢,轻手轻脚地进了宅门。
孙享满意一笑,勾起嘴角,拍拍马背,道:“小白,你先家去。”
那马通人言,长嘶一声,哒哒的马蹄声渐远,门内传来周珏的笑声,“我道是谁这么急哄哄的找我,原是你了。”
孙享将马鞭挂在腰间,头一歪,问道:“用过晚膳了?”
周珏走出家门,“才吃了一半,老周头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说上京小霸王找我,还问我是不是得罪了这位祖宗,我还思索着谁是上京小霸王呢,原来是你啊。”行至孙享身旁,停住脚步,道,“只是,阿享,我是哪里得罪你了?连晚饭都不让我吃安生。”
孙享面色一红,不愉道:“谁是小霸王?我可不是。”
“好好好,你不是。”周珏整了整衣服,问,“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孙享不答反问:“你晚膳没吃完,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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