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变天》第127章


“烧掉了?”姜止大吃一惊,看着底下起火的宫苑,“居然烧掉了!”
真姬漠然:“我去的时候,大殿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共清理出两具骸骨。据看到的人说……是王扬抱着高长卿进去之后,亲手点燃的。原本想救下,但是因为今夜下雨,寝殿恰巧被雷劈到……”
“孤的寝殿,孤的寝殿就这么没了……”姜止一屁股坐了下去,仆廖赶紧趴下,把他驮在背上。“好啊,这姜扬,临走都把孤弄得没脾气了……”他在雨里颓唐了一阵,重又打起精神,“不过我也不大相信他装修的眼光。烧了也好,这就有名目重新建一个,要大,一定要大!真儿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呀!”
“我……”真姬面对着姜止热烈的眼光,讪讪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姜止抄过她骨肉匀停的手猥琐地摸着,“慢慢想!慢慢想!”
第二天姜止便大大咧咧兴头冲冲地坐上了大政殿。
高国仲一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夜无眠,他们想不到他们前脚刚刚谋反,后脚就有了个人冲进城来,把他们不听话的君侯明目张胆地做掉了。好的是,他们的原计划成功了;坏的是,他们没机会扶植什么傀儡。
他们本就对姜扬并无多大的忠诚可言,此时纷纷投诚,只有中行氏对此颇有义愤。姜止喜怒不辨。他神经质地用修长的手指敲击着御座,“高国仲,你,是王妫的叔叔。”
他指了指男人。高国仲赶紧跪下,想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不想姜止笑道:“既然是自家人,我自然是要偏袒你的。来人,赐一百金。要什么职位,我们以后慢慢再说。”
高国仲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连称惶恐。姜止笑着倚靠在一边,盱着眼扫向其他人,“其他诸位公卿……年纪也都大了,心里除了阴谋算计,也没有什么惊人的才能,我看你们也就中人之才,何必站着茅坑不拉屎。要不回去养老,要不,孤这就送你们下地。你们选一样吧。”
满朝皆惊,逗得姜止哈哈大笑。
于是,他们以为赶走姜扬就会来的好日子,彻底被一个噩梦所替代。姜止比姜扬狠十倍,百倍,精明,不好糊弄,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也更加无所顾忌。他明摆着就是革他们的命来的。更糟糕的是,他还启用了那个明明早就下地的老对手——卫阖。彭蠡和章甘在外游荡,被他半是威胁半是引诱地招安,半年之后夺去兵权,交给亲信。至此,姜止兵不血刃地继承了姜扬留下的战争机器,又彻底将贵族赶出了历史舞台。这是后话了。
第 108 章
高长卿醒来的时候正伏在一匹马背上。这里是一处山涧;溪泉清澈;山中春光烂漫。他迷迷糊糊摇了摇头,前头有个人影牵着马;卷着裤腿拎着鞋子正在小心翼翼地渡溪。高长卿呻吟了一声;姜扬转过头来,溺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是哪儿?”高长卿被他呼噜得好不舒服。
姜扬道:“再走两日就是赵国了。”
高长卿在马镫上眯了会儿,突然坐起来:“什么?!”
姜扬耐心地重复:“再走两日就是赵国了。”
高长卿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我明明已经……”
“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现下双亲过世,我带着你;去邯郸投靠亲戚。邯郸是个好地方;假使找不到我们的叔叔婶婶;我们也可以在那里做点小生意。”
“什么?”
“比如说卖酒。”姜扬牵马上岸,甩了甩脚上的水,将他从马背上解了下来。高长卿摇摇晃晃地下地,“你……你在说些什么?我们明明……”
“我们明明是情人?”姜扬狠狠吻住他,将他压在底下,“你总不会想要别人知道我们是私奔出来的吧。”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高长卿有些生气地推搡着他,“我记得我明明吃了那毒药……”
“我换成面粉了,里头还放了点蒙汗药。”姜扬露出一个“我还不晓得你”的笑容。“你在什么地方藏什么我早就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高长卿在刺眼的阳光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到底是谁干的?”
姜扬无所谓地耸耸肩:“姜止。”
高长卿恨得一捶石头。姜扬捉住了他的手,“别生气,气坏身子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也许真的不如他适合,当然,也不如你。而且我们之间……”他飞快地咧了下嘴,“长卿,如果我们依旧呆在那里,我们时候停止过猜忌?没有,从来没有。我知道我不应该,但是我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地害怕你伤害我,你也害怕我伤害你,我们不停地在彼此心上扎着窟窿……这有什么好?权力在谁手上我们都不会开心,那我们不如不要。”
“不要……”高长卿浑身发抖。“我一手经营的……”
“你输了,长卿。你输给姜止了。”
“还不是因为你!”
姜扬浅笑,“是因为我,那又怎样?你能这么说着,让历史再重来一回么?是时候放下了,长卿。”姜扬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口,“你还有我。我陪着你。我也什么都没有,我们换一个活法,不好么?你把自己的路都堵死了,每天都战战兢兢,喜怒不辨,为了理想不择手段。如果这让你不快活,我们为什么不换种活法?我们可以一起找一条不那么累的路,换一份营生,也许没有那么光鲜体面,但我们至少不用一起毁灭。在雍都城里连我根本没有办法停止伤害你算计你,即使我不情愿!如果我们不是拥有得那么多,我会愿意把一切都跟你分享,我不会跟你计较,我是你的,我们的小家,全是你的。家里面的资材全归你打理——你只要每个月给我点零花钱就行了。”
高长卿大哭着骂姜止。姜扬把他搂到怀里。姜扬抚摸着他的脊背,“你的心太大了,你在自己肩上压了太多的东西,家国天下,苍生在肩……但其实即使没了你,容国还是容国,天下还是天下,好得很,没人需要你拯救。如果硬要说的话,只有这里这一个。”
“我的家人……”
“他们都很好。”姜扬抹去他的眼泪,“我还是不打算告诉你了,省得你打我一顿——她们都嫁得比你好,富贵荣华。你就没有了。”
高长卿心里有很巨大的失落。他觉得他的心里空了一大块,但是很轻。
“你刚才说去干什么?”
“做赵酒啊!”姜扬拍了拍马褡裢上的酒坛子,“临走我从宫里带了几坛出来,我还问宰夫学过酿酒的工艺。”
“你让我当垆卖酒……”高长卿懵懂。
“你不愿意没有关系啊,我在白家那里有个户头,里头存了一大笔钱,够我们俩用到下半辈子。我在魏国、赵国各有一处庄园,你不愿意做这些浊事,你就……爱干什么干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早有预谋?”高长卿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我只是觉得我做不久,也做不好。”姜扬坦言,“我不喜欢,所以一直在做准备。”
“你就喜欢当垆卖酒!”
姜扬亲他一口:“我喜欢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来,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赶路了,否则今天赶不上落脚的人家了。”
“等等,有人追我们么?雍都的后事,你怎么安排的?”
“烧了。”姜止牵着他的手上路,“姜止以为我们死了。”
高长卿恍惚地跟着他走在初春的边境线上。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死过一次了,但也感觉到那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那些绝望的钝痛、徒劳的挣扎都模糊得无法感知。他现在脚步轻快,心里莫名的焦灼散失一空。在春天细绒的青草香里,他清楚地明白他的理想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实现,他过去的一切都是白费力,他再也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去赢回他丢失的尊严与名望,这世上也再没有高高在上的高公,轩车驷马翠褒霓旌。在落败之后,他还落荒而逃。
但是他突然之间拥有了无数的可能。他抬头看的时候没有那一轮耀眼的阳光,却有一整条天河。
而他从他不堪回首的过去,带走了唯一的一样东西,是姜扬。握着他的那只手的主人。姜扬说,我们也许可以到处看一看,世界那么大。
一匹马,两个人。
这让高长卿突然觉得,去邯郸卖酒,也未尝不可了。
雍都。
春狩依旧。
这可愁坏了姜止,他临行前偷偷与仆廖吩咐,“这一次,王后说要看看我的威风,你可得把这件事与我做好!”
仆廖焦急:“君侯!您这眼神儿!一丈之内都分不清是人是狗,您还要射活物,这不是为难奴婢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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