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剑听雨》第98章

棒棒糖吃完之后，锦瑟与长琴施展腾翔之术，转瞬之间便来到了琴川镇外的雾灵山涧。如桃源仙境一般美丽醉人的山涧，承载着锦瑟与欧阳琴的回忆，也记载着他们全新的开始。
白日的雾灵山涧带着飘渺的雾气，徜徉在其间，让人不经意间便放松了下来。锦瑟勾着长琴的手指一晃一晃的，在小路上蹦蹦跳跳，她终究还是完成了与欧阳琴的约定，再次来到了雾灵山涧，再次来到了琴川，也许冥冥之中，有些以为永远也完不成的事情，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
走完不算长的雾灵山涧，便来到了琴川。午时还未到，太阳却差不多到了人的头顶上，洒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留下行人匆匆的影子。不大的琴川镇仿佛几步就能走到尽头，但比起人来人往的江都，锦瑟更喜欢小桥流水的琴川，连卖包子的小贩看起来都十分亲切。
锦瑟和长琴很快在琴川的客栈住了下来，这里的人们悠然闲适，节奏很慢，比起粗犷的播仙镇来，琴川就像一个婉约动人的小姑娘，让人流连不舍。白日里，锦瑟和长琴会去周边的城镇游玩，晚上，他们就回到琴川，或秉烛夜谈，或下棋作画。
日子一天天过去，锦瑟与长琴几乎已将江南水乡踏遍，这一日，他们坐船来到了江都，这个对于锦瑟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说熟悉，是因为锦瑟与小伙伴们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说陌生，是因为如今的江都不比以后繁华，让锦瑟很难找到熟悉的地方，但这并不影响她对这座城市的怀念。
花满楼此时还不叫花满楼，赌坊所在的位置如今是个菜场，香料铺子还没有开起来锦瑟一路看过去，将如今的江都与记忆中的江都进行对比，虽然找不到多少熟悉的地方，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停歇。
长琴并未察觉锦瑟的心思，江都他也曾住过，却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故地重游，因为有佳人在侧，少了几分感概，多了几分淡然。快走到城门的时候，长琴摸了摸锦瑟的头发，柔声道：“江都城郊有一处山谷，那里灵气充盈，草木旺盛，我们去走走？”
锦瑟点了点头，跟在长琴的身后出了城门，脚下的步子却变得沉重起来。琴瑟谷，那算得上是独属于她与欧阳琴的地方。他们在那里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在那里弹琴起舞，在那里赏花谈心。那首让锦瑟发现真相的琴曲，她也是在琴瑟谷听到的，现在想想，如果说那首琴曲是锦箫为她所创，那么欧阳琴在琴瑟谷中弹奏它，又是何意？
锦瑟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毕竟这牵扯着未来与过去，现今发生的事情都会影响到未来，而未来发生的事情又何尝不影响着过去？琴瑟谷充盈的灵气让锦瑟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只是她紧皱的眉头，显示着她纠结的心情。
长琴拉着锦瑟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用手指揉开她紧蹙的眉，自己的眉头却也微蹙起来：“想到什么了？神情如此凝重？”
锦瑟叹了口气，在草地上躺了下来，望着湛蓝的天空缓缓道：“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我第一次听到你弹奏那首曲子，就是在这个地方。可是那时的你，并非为我弹奏，而是独自一人缅怀着什么。如果说当时你忘记了我，为什么没有忘记那首乐曲？我常常在想，也许你遇到了另外一个女子，为她创作了那首曲子，与她留下了一段难以忘怀的回忆，而我是变数。”
锦瑟的话说得没有什么逻辑，长琴却听懂了，他无奈地苦笑了下，不知该如何打消锦瑟对自己的不自信。她明明是那么地完美，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人的心魂，可她又是那么地不自信，觉得他会忘记她，会喜欢上别人。也许，他该带她去衡山山洞，当着她的面亲手刻下他们的相遇相知相许，这样，就永远不会出现她担心的事情了。
长琴决定接下来带锦瑟去衡山的山洞，却未曾想他的这一决定，才是故事发展的开端。
第111章　衡山山洞（）　
南岳衡山气候宜人，处处是茂林修竹，终年翠绿，奇花异草，四时飘香。衡山有七十二群峰，层峦叠嶂的山峰远望气势磅礴，身在其间，则有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锦瑟跟着长琴在衡山的一处山峰降落，满眼尽是绿意。都是春天，山上的春却与山下的春截然不同：琴瑟谷的桃花已谢，而这里的桃花却开得正艳，让人好生陶醉。
长琴握着锦瑟的手，很快来到了他每次渡魂之后休整的山洞。山洞外布有结界，寻常人根本看不到，不过锦瑟却不受结界的干扰，只是她一直跟在长琴的身后，直到长琴带她进入结界，也没有发现她的不寻常之处。
“此地，便是我的家了，这里，刻着我觉得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人，今日带你来此，锦瑟可知我要做什么？”
带着锦瑟进入山洞之后，长琴抚摸着山洞的内壁，神色中多了几分怅惘，他已在这人世间待了这么久，久到他都快忘记自己身为太子长琴之时，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这石壁上虽然记载着他觉得重要的过往，但有时从这寥寥数语间，他已经无法记起那些亲人的模样。
锦瑟望着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只觉触目惊心，长琴已经在人世间漂流了这么久，也怪不得他的心理状态会变得越来越差，就像玄霄，二十年前的他与现在的他比起来，已完全像是不同的两个人了。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她，也与那个窝在被子里打游戏的锦瑟截然不同了吧。
半晌，锦瑟收回目光转向长琴，猜测道：“你想将我的事情刻上去？”
长琴点了点头，在锦瑟的发间留下一个轻吻之后，他便以指为笔在空白的石壁上书写了起来。锦瑟忽然意识到，她不用去见欧阳琴，她只要去到未来的衡山山洞，就能知道一切真相了，毕竟寻找起死回生之法这么重大的事情，长琴肯定会刻在石壁上才是！
锦瑟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真相似乎近在眼前，只是望着背对着她细致雕琢的长琴，她的心又慢慢平静了下来。执着是苦，她既然已经决定放下过往，又为什么要急于知道欧阳琴的想法？先前是被欧阳琴伤得深了，才想马上回家，可如今想想，那个冰冷的家中，又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待在如今的长琴身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长琴”锦瑟从背后拥住长琴，双手触到他挂在腰带上的荷叶双鱼佩，只觉得心里涌过一股暖流。他送她的剑穗她已经扯烂，然而她送给他的双鱼佩，他却一直挂在身上，从未丢弃。如果爱情是一场博弈，她输了一回，却也赢了一回。
锦瑟与长琴便在衡山山洞住了下来。山洞坐落的整座山峰皆布有结界，锦瑟闲时会召唤出她的雪团儿在山间恣意飞翔，打野味捉小鱼玩得不亦乐乎。大厨长琴就负责烹饪，将锦瑟的胃口养得越来越刁了。
两个人过了一段可以称得上是神仙眷侣般的日子，锦瑟的棋艺好了许多，长琴烤肉的本事也见涨。这一日，锦瑟逮到了一只肥兔子，长琴处理完兔子的皮毛后，将鸡蛋打出蛋清，把切成块状的兔肉在蛋清中浸了片刻，这才放到火上烤。
锦瑟抱着膝盖坐在一边，将长琴要用的调味料一样样递给他。只见长琴的手一边转动着铁丝，让兔肉烘烤均匀，一边在兔肉上刷着各样调味料。很快，兔肉就散发出了一股诱人的肉香，锦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却见长琴手上加快了动作，又在兔肉上刷了一层蜂蜜。
锦瑟咽了口口水，不多时，兔肉就变得金黄诱人，滋滋冒着油光，还带着蜂蜜的甜香。等长琴将烤好的兔肉串递来，锦瑟几乎都顾不上烫，就将小块的兔肉往嘴巴里送。
兔肉表皮微焦，里面却是鲜嫩无比，一口下去只觉满口尽是余香。锦瑟一边喊着烫一边将一串烤兔肉都吃完了，等她意犹未尽的时候，却见长琴已经将烤好的第二串递了过来，只是这回他叮嘱道：“小心烫口，舌头上生了泡，我可就下不去嘴了。”
锦瑟冷哼了一声，觉得长琴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她真是太不要脸了，不过将第二串兔子肉咬到嘴巴里之前，她舔了舔。舌头小心地吹了吹，脑海中浮现出了当长琴吻她时她嘴巴里却有个水泡的场景。那画面实在有些醉人。
锦瑟很快红着脸去了溪边，洗手的时候还不忘捞了条鱼上来，献宝一样带回了山洞边。长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把锦瑟给宠坏了，可是看到她对自己带着崇拜的眼神，长琴又觉得给心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