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之席卷天下》第92章


“老人家坐好了?”张辽回头询问。
“坐好了,坐好了!”老头笑得很灿烂。
张辽一甩鞭杆,响亮的声音震得空气里的尘埃纷纷粉碎,牛车吱棱吱棱地撵过润湿的土地,朝不远处的村庄驶去。
少顷,牛车缓缓驶进了村落,时近午后,农家人晚饭吃得早,家家户户已是炊烟袅袅,米饭的香味笼罩了这小小村落。
“停车吧,到了!”老人指着旁边的屋舍说道。
张辽一拉水牛,水牛一声哞叫,停住了脚步,车轱辘擦着地面一抖,片刻的微颤后很快地停住了,高顺将老人扶下车,喊道:“屋里有人吗?”
“谁啊?”有人在里面应了一声,然后是推门声,再然后缓慢的脚步声。
嘎吱!
门栓被拉开的声音,年久失修的房门被人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中年汉子,只见他拄着一副拐杖,一条腿拄在地上,一条腿抬得略高。
随着他打开房门,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原来是他摔断的脚没有及时治理,烂腿上跗有蚊蝇,在发黑的烂肉与脓血之中,隐隐有蛆虫蠕动。
里屋与房门的距离不过十来步,但中年汉子的额头布满虚汗,显然这个距离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跋涉涉水,非常吃力。
“爹,他们是谁?”中年汉子望向高顺和张辽,充满戒备。
老人抚慰一笑:“哦,没事,刚刚不小心摔倒了,是他们把我送回来的。”
中年汉子移向老人的脚踝,心酸不已,眼泪顺着黝黑的面庞缓缓流淌下来:“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老人凝眉,责怪道:“有客人在,怎么哭哭啼啼的?”
他虽然在责怪儿子,但却在笑,眼睛里噙满泪光。
中年汉子用衣袂擦了擦泪水,露出艰难的笑容:“让客人见笑了,在下腿脚不便,还请二位将我父亲扶进门,感激不尽!”
“小事一桩!”高顺点头应答,旋而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扶进门,张辽则是将牛车上的粮食搬进屋舍。
高顺扶着老人进了院门,扑面便是一股潮湿的灰尘气息,仿佛进了一口陈腐的棺木,院子里很空,却很乱。
两个破烂的大木桶横在地上,一摊似黄似黑的水从堂屋的台阶流下,只粉红的大蜘蛛从门后爬出来,嗖地窜得不见了。
院中搁着一座大磨盘,一头瘦弱的驴有气无力地转着圈,拉得那磨嘎嘎的像是一架破烂的风车。
总而言之,整座屋舍的味道不怎么好闻,有腐臭味和药味掺杂其中,腐臭味是从中年汉子的脚上传来的,而那药味,估计是似黄似黑的水传出来的。
这时,张辽已经将粮食卸完,老人一瘸一拐的递上一个破碗:“辛苦了,喝点水吧。”
“没事!”张辽接过破碗,看着碗中有点泛黄的水,想也不想,仰头一饮而尽。
泛黄的水一入口,一股子油腻闷臭味钻入咽喉,但他面上犹如风平浪静,不见有丝毫厌弃,仿佛饮的是茶水,末了一擦嘴唇,将破碗递给老头:“谢谢老丈。”
“我谢谢你才对!”老人接过破碗,朝高顺和张辽道:“里面坐,里面坐!”
高顺和张辽步入里屋,屋内的腐臭味和药味更浓,地上还有十几个蛆虫的死尸,想必是中年汉子刚刚在剔除腐肉上得蛆虫,还没弄完,他们就来了。
老人急忙从屋外拿来扫帚,将地上的蛆虫清理干净,而后又使劲擦干净席坐,这才邀请高顺和张辽坐下。
高顺回头,只见中年汉子坐在门边,不停地拍打蜂拥而至蚊蝇,想必是因为他腿上发出恶臭,怕熏到张辽和高顺,故而在坐在门边,不敢进屋。
中年汉子忽地想起一事,大声说道,“爹,刚才里正来过,说今年秋赋还得加三成!”
“啥?”老人正准备买锅造饭,听见这话,立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还加三成?为啥啊?”
中年汉子闷闷地说:“里正说前些日子度田,忘记把咱磨石的凉棚和牛圈驴圈落下了。”
“怎么会这样,咱这也不是田啊……”老人的手在颤抖,破碗里白白的黍米像沙子似的倾泻而下,老人回过神来,急忙跪在地上把黍米捧回碗里。
实在是捧不起的,他则捡起来,不顾米上沾着的灰尘,咯噔咯噔的咀嚼起来。
“客人稍作,我去做饭……”老人将黍米倒进另一个碗里,重新舀了一碗新的,然后匆匆地往厨房走去。
“这位大哥……”高顺走到他身边蹲下,问道:“听说度田令度的是世家的田地,里正怎么度你们?”
中年汉子将脚移到一边,叹道:“客人有所不知,自从新州牧上任后,就颁布劳子度田令,并且频频增加田赋,上次便说是加一成,今日又说要加三成,还有没有个头啊,主家说新州牧要夺了我们农户的田土拿去分给功臣,让我们都无田可种,做他们的家身奴隶,唉!”
高顺的表情严峻起来,这哪里是新州牧跋扈夺农田,分明是豪强处心积虑的栽赃,把度田令的积怨转嫁到农户身上,激起农户对吕布的怨恨,果真是阴险狠毒的手段。
要知道在偏远的地区消息异常堵塞,每个地方都不会像晋阳那般官道横通,晋阳的百姓认为吕布好,但山区却不同。
在这里,吕布成为了十足的恶人。
第117章 谁敢杀我()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吕布虽然坐拥并州,但却没有真正掌握,得江山不仅是得土地,更是得民心,民心若失,再坚固的万里江山也会如被蚁穴啃噬的堤坝般溃烂。
高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看向中年汉子,问道:“你这腿怎么不去医治?”
中年汉子哀哀地道:“交租的钱都不够,那还有钱医治!”
他的目光移向那一摞摞堆积的粮草,神情似有不甘:“别看今年丰收,这些全都要交个主家,这不,里正今天又来了,说是要加赋,恐怕田里的粮食都不够交赋。”
凄惶的叹息深深地触动到高顺的心,兴亡盛衰,朝代更迭,丹墀上换了一个又一个冠冕衮袍的皇帝,庙堂上走过了一批又一批文臣武将。
千秋功业,后世敬仰,受苦的却永远是天下的老百姓。
高顺缓缓起身,郑重地说:“这位大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中年汉子仰头看向他。
“听闻新州牧上任以来,体恤百姓,不仅没有加赋,反而家中有鳏、寡、孤、独、废疾者,赋税减半。”
“不仅如此,所谓的度田令乃是勘查世家大族有没有兼并土地者,有兼并土地者,归还所并之田,并非针对百姓。”
中年汉子怔怔的看着高顺,似乎有点不相信:“真的么?”
高顺重重地点头:“如蒙不弃,某愿为尔等做主,你现在便约上乡里含冤的农户,去官府告状!”
中年汉子一惊,慌忙摇手:“告状?不行不行,官府哪里肯受理,没的让主家嫉恨!”
高顺鼓励道:“你不要怕,你自去官府告状,你相信我,我向你保证,这次官府不仅会受理你的讼状,还能严办!”
中年汉子将信将疑,他打量着高顺,那冷峻的脸不怒而威。
“这位客人,你为什么说官府会受理我们的讼状?”老人在厨房听到两个人的谈话,立即从厨房里走出来。
张辽也走出里屋,朝老人说道:“我们便是新州牧派下来监察的官吏!”
老人的碗掉在地上,本来已经破的碗,立即被摔成数半,他的心也跟着破碗在散碎。
“大人饶命啊!”老人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头咚咚咚地磕在地上,哀求道:“我们不是有意诋毁,请两位大人开恩。”
张辽健步扶起老头:“老人家,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愿意加赋,我们愿意度田。”老人的额头已经红肿,口中仍在不停地求饶。
高顺朝张辽挥挥手,示意他将老人带进屋,而后将手臂攀在中年汉子的肩上,坚定地看着他:“这一次,由我为你们做主。”
看着高顺的眼睛,中年汉子的心里突然串出一股子信任,他点了点头。
竖日,清晨雾霾沉沉,湿润的水汽笼罩在台子周围,纱布般遮挡得那晨曦犹如朦朦胧胧的水中影子。
这里是上塘乡的集事台,凡是乡里三老宣示官府公文,或者乡民争讼需三老裁决和乡民表决,诸如此类的乡里大事都在此进行。
今日早起听见锣响,乡民以为又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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